馬車晃晃悠悠的前進著。
車廂裏氣氛異常壓抑,就連外麵隨行的侍從們都仿佛被這氣氛所影響,一個個麵色陰沉,手扶腰間佩劍,驚覺的護在馬車周圍。
司空琰緋盤膝坐在車中,占了大半的位置,晗月縮在車廂一角,就像個受氣包,不過她沒有靠著車廂內壁,脊背挺得很直。
司空琰緋不動聲色的向她瞥了一眼,心中暗暗驚奇:別看她動不動說哭就哭,似嬌氣無比,可是這會功夫卻是很有骨氣,一聲不吭的老實待著。
馬車突然一晃,晗月身子一個不穩,向他這邊倒過來。
司空琰緋平時都是自己一個人乘車,因著他的身份,就算是睡著了也要保持著三分警惕,所以晗月向他倒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將手一揮。
“啊!嗵!”車廂裏接連傳來兩種不同的聲音。
前麵是晗月的一聲驚呼,後麵則是她的頭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車廂內壁上麵。
馬車立時便停了。
外麵的侍從小心翼翼的問了句:“主子?”
車廂裏沉默著,外麵眾人嚇的大氣也不敢喘,都不知道剛才車廂裏發生了什麽情況。
“走吧。”過了一會,司空琰緋淡淡說了句。
馬車這才接著前進。
車廂內,晗月栽倒在一邊,身子一動不動的倒在那裏,死狗一樣。
司空琰緋看著她那狼狽的模樣嘴角情不自禁的翹了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如此不顧形象的裝死,不過是撞了一下而已,還不至於真的昏過去吧。
他哪裏知道晗月此時心裏的氣憤,她早把司空琰緋在心裏罵了個遍。
不懂憐香惜玉倒罷了,還這麽折騰她,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司空琰緋坐在那裏看著她,半天不見她動上一動,於是緩緩開口道:“你想回去麽?”
晗月趴著沒動,不過耳朵卻是支楞起來了,注意聽著。
什麽回去?
“宜昌侯世子看來是真的悔了,他若是想將你再買回去,你可願意?”司空琰緋看向晗月。
果然,聽了這話,她身子慢慢動了動,手撐著車板坐了起來。
司空琰緋越發覺得有趣,像這般奇怪的女子他還是頭回見到,秦崢靖明明對她有意,但她卻視他為虎般,避之不及。
為何?
宜昌侯世子的身份難道不足以讓她心動嗎?還是……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這個大膽的念頭突然間從他的腦海中掠過時,就連他自己也被驚到了。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想法否定了。
不可能,秦崢靖絕不可能告訴她自己的身份,而且晗月也不像是他的人。
他正想著,忽然發現一對驚懼的雙眸正在注視著他。
晗月臉色煞白,就算她極力保持鎮定,但仍難掩心中的不安。
她從沒想過有一日秦崢靖會真的將她買回去。
她不敢想,因為她覺得司空琰緋不應該是那種會為了千兩黃金就把曾於他有恩之人轉手相讓……
司空琰緋定定的望著晗月的眼睛,不知為何,當他看見她眼中那掩飾不住的悲傷與驚惶時,他竟有些黯然。
惶惶如驚弓之鳥,急急如漏網之魚,說的就是她這個樣子吧。
他能看得出,這絕非是她在故意偽裝,而是真的心中驚懼。
“你現在身價已值兩千兩黃金,秦崢靖就算心有此念,可是卻怕是湊不齊這些錢。”使神差的,他竟然補了句。
晗月臉色這才緩和了些,不過仍是低著頭。
“君可會再次將我易主?”她低低的問了句。
司空琰緋一愣。
晗月抬起頭來,正色道:“那日小女求君庇護,但此恩已報,如今恩義兩清,待回去了,還請君放小女歸去。”言罷,她附身叩拜,不顧背後傷口裂開的疼痛,將額頭抵在車板上,一動不動。
司空琰緋臉色驟然一變,車廂內瞬時泛起了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