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人脈
12月中旬,許庭生在溪山鎮一棟靠河的民房裏租下了二樓的3間屋子,兩間自己和付誠用,另一間計劃當作客房,當然,它其實主要是為黃亞明準備的。
民房的房主並不住在溪山鎮上,平時代收房租的是租住在一樓的一對夫妻,據說在溪山鎮上做點小生意。
許庭生在電話裏和房主達成了口頭協議,他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因為溪山大學城征地而一夜暴富的房主並不太在意這點小錢,3間屋子,合起來每月房租750元,雙方連租房合同都沒簽。
房主的意思,你想搬了別交下個月房租就行,然後,沒事少煩我。
許庭生也樂得自在。
第一次去交房租的時候,許庭生意外的發現,住在一樓的小夫妻正是上次見過的餛飩攤老板娘和喝醉了講述過他和老板娘的故事,還給許庭生他們看了渾身傷疤的那個小夥子。
方雲瑤過來那次,這個經曆坎坷的小夥子送了付誠一記“神助攻”。
長得像小宋佳的老板娘名字裏還真有個佳字,她叫陶佳秀,小夥子的名字是鍾武勝。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還是住在學校裏,但是偶爾幾次回去河岸民居,碰巧看見小夫妻倆的互動,許庭生知道,他們真的很恩愛,隻是日子過得有些辛苦。
雙方日漸熟絡,偶爾許庭生和付誠或者黃亞明回河岸民房去住,黃亞明會惡作劇的去敲小夫妻臥室的房門,告訴鍾武勝說:“今晚動響別鬧太大,樓板隔音不好,樓上還住著三個單身漢呢,體諒同情一下。”
然後鍾武勝就會從房間裏衝出來,輕鬆製服黃亞明,虐上一頓,直到陶佳秀出來訓他:“撒手,瞎鬧騰,你這人也沒個輕重的,小心給人弄傷了”。
鍾武勝才會聽話的乖乖撒手。
上一次鍾武勝喝醉了說過一句話:其實我一個人能打他們五個你們信嗎?
許庭生原本當他是酒後大話,現在看來還真得相信。
看鍾武勝每次製服黃亞明時候的力量和技巧,應付三五個人,或許真的不在話下。
鍾武勝原本留給許庭生的印象就很不錯,加上身手這一條,許庭生更多了幾分結交的心思,他想著許爸的生意如果真的按計劃的步調發展下去,身邊遲早會需要這麽一個人。
至於這件事成或不成,全憑鍾武勝和陶佳秀自己的心意,至少那樣的話,陶佳秀不必再每天像現在這麽辛苦。
之後的日子裏,許庭生三不五時會帶幾個人到老板娘的餛飩攤上坐一坐,順便跟生意一直不好的鍾武勝聊上一陣。
很顯然,鍾武勝真的不是擺地攤做生意的料,有時候跟客人討價還價,話還沒說幾句就氣呼呼的把衣服往攤位上一扔,愛買買,不買隨便。
除了許庭生,沒有人能夠這麽勤的吃餛飩,所以,許庭生有時和室友去,有時是黃亞明和付誠、宋妮,還有些時候,是方餘慶。
其實在“輪回樂隊”的話題火熱的這段時間裏,許庭生最擔心的人就是方橙這個妖精,畢竟對方算是知道內情的唯一一個外人。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握住了許庭生的把柄,並且隨時準備拿這個威脅許庭生。
但是這段日子她出人意料的平靜,隻給許庭生打過一個電話,問apple最近有沒有過來玩,得知apple沒來之後便沒有多話,隻說下次apple過來記得叫她一起吃飯。
許庭生不知該慶幸還是擔憂,方橙對apple的興趣明顯大於自己。
真正跟許庭生接觸越來越多的人是方餘慶,這是個很奇怪的人,傲氣囂張討人厭是一個方麵,平日裏看起來什麽事都不關心的樣子,鼻孔朝天,唯我獨尊。
但是,他也有另一麵,仗義豪爽死不要臉,據他自己說:“我隻對看得上眼的人才這樣,許庭生你應該慶幸。”
許庭生說:“麻煩你滾遠點。”
方餘慶說:“餘晴叫我多跟你一塊混,我姐也叫我多跟你一塊混,更難得,哥們自己也願意跟你一塊混,你說你多榮幸。”
許庭生說:“大哥你都大三了,難道你就不忙嗎?不考慮實習找工作?”
方餘慶說:“找個屁,我自己找了也是白找……反正都得按我爸的意思來,他喜歡安排就讓他安排去吧。”
許庭生說:“我沒法跟官二代正常交流。”
方餘慶說:“我算哪門子官二代啊,在家跟被抱養的差不多,比家裏狗的地位都低……我們家真正當二代培養的其實是我姐,混那個二代圈子的也是我姐……那幫人,表麵上都是一套一套的,女的端莊,男的紳士,其實一個個都他-媽心機深著呢……那種圈子,我玩不慣,也玩不轉。”
許庭生說:“那你也不應該找我一個窮小子混啊,沒事去找你那麽豬朋狗友泡個夜店什麽的,不是比跟我坐在這吃餛飩有趣的多?”
方餘慶咧了咧嘴:“還夜店呢,你這麽說,搞的好像餘晴和我姐不會殺人似的……再說了,我剛跟鍾哥說好了要跟他學幾手,你少給我搗亂。”
方餘慶和鍾武勝也很對脾氣,兩個人這會兒開始研究武功招式,許庭生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吃餛飩。
事實上,許庭生並不太清楚方家的具體情況,方餘慶沒主動說,他也就不好問,更不好明裏暗裏的設計打探。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許庭生已經開始了解方餘慶這個人,像這些事,你設計打探或者想辦法套他的話,還不如直接問,直接問他最多不說,設計他的話,那就朋友都沒得做了。
有一個妖孽一般的姐姐的人,怎麽可能真的是個蠢貨。
許庭生沒有問,他隻知道,方橙和方餘慶之所以會出現在岩州大學這所完全不夠他們身份檔次的大學,完全是因為方家的老爺子,他們的爺爺,退休在這邊養老。
還有,岩州是方家的根基,但凡方家走出去的人,大多都從岩州起步。
除此之外的信息,就都需要靠許庭生自己通過平日觀察的細節來推斷了:
其一,方餘慶父親這一輩應該不止他一個男丁,方老爺子在幾個孩子之間難免會有傾向,所以,方橙和方餘慶呆在岩州還有一個目的,替他們的父親在老爺子麵前爭寵。
其二,方橙走留校這條路子是一個折中的選擇,大學不同於中小學,在行政角度它與官場更接近,校領導的行政級別不低,很多時候,我們都可以在新聞上看到某高校某領導直接調任行政機關領導幹部的情況出現。
方橙因為是女人,所以她留在大學就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方案,往前可以向官場發展,退守的話,做一名清閑而有社會地位的大學老師,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
自從10.1假期回家一趟,了解了許家當前的情況之後,許庭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功利心正在變得越來越重。
重生之後,許庭生的思維有一個相對極端的點:他希望並且習慣了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局麵,從容應對任何可能出現的危機和傷害。
之前在高中的那個階段,他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推動許爸卷土重來,可以保證黃亞明和付誠的成績進步,可以保護宋妮和吳月薇不受傷害,甚至有能力阻止方雲瑤的悲劇,……
所以,他過得自信而且幾乎做什麽都感覺得心應手。
但是現在,許爸的步子邁得太大了,他已經讓局麵脫離了許庭生的掌控,或者說,他已經超出了許庭生目前所擁有的能力的“保護”範圍。
這種超出是全方位的,其一,錢的角度,七百萬集資款本身,許庭生現在兜不住底,其二,當許爸憑著這七百萬越做越大,接下來所將麵對的也許就不再僅僅是商場而已,還有更多更複雜更可怕的東西在等待著許家。
因此,許庭生開始恐慌。
解決恐慌的辦法隻有兩個:錢和勢。
錢的角度,如今許庭生算是剛剛起步,賺錢的速度雖然不夠快,卻也不算慢,而且,他同時在尋找著更多的機遇和真正適合自己的方向。
“勢”是一張網,網上是人,即人脈,許庭生缺“人脈”,奇缺無比。
許家是從農村走出來的,祖上十八代都是泥腿子,所以,許庭生有一種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使的感覺,因為哪怕他有心攀附,環顧四周也找不到大樹。
而今,方餘慶、方橙、方家,就是許庭生目前可能收獲最重要的人脈。
他看似隨意的與方餘慶相處,其實時刻都在刻意經營和引導,否則,方餘慶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喜歡和許庭生混在一起。
這樣或許功利,但是為了有能力保護家人,甚至將來可能需要保護的更多人,許庭生別無選擇,同時也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