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撩起我的衣服,修長的手指在雪峰上揉撫輕撚,手又沿著我的腰際慢慢往下,那灼熱的某處又複蘇了。我知他食髓知味,我又何嚐不是,但此時意識驟然清醒,緊拽住他的手。“別,要是再來一次,我明天就沒法參加考核了。”
他悶笑了兩聲,手停留在我的腰間,把頭埋進我裸露的柔軟胸前喘息著,又唇舌並用的折磨了我好一陣子,才抬起頭,在我耳畔低沉地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跟你一樣都沒有經驗。我以前再壞,也沒有壞到那種程度。”
“我相信。”我聲細如蚊。
他帶著極深的眷戀吻我,我們耳鬢廝磨許久,才驅車返程。
途中經過藥店,蕭瑟讓我在車上等他,自己下了車。過了一會兒,他拎了一個小塑料袋上車,隻遞給我不作聲。我打開來,一盒緊急避孕藥,還有一瓶消腫止痛的藥膏。我的臉發起熱來,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我們有一段時間的沉默,隻有車載播放器在播放電台節目,女主播的聲音清晰悅耳:“歡迎收聽調頻FM70.7風鈴叮當少兒節目,我是主持人小羽姐姐……”
“尹靜姝的公寓裏,有錄像機嗎?”蕭瑟忽然問。
“有。”這個我是清楚的,那台錄像機有一定年代了,是尹靜姝從家裏搬過來的,她喜歡追看台灣偶像劇,但是晚上時間又經常出去玩,就用錄像機設置定時錄像,將當晚電視台播出的劇集錄下來,回去後有時間再補看。
蕭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為什麽問起錄像機?”我很疑惑。
“先別問,你把那天晚上吃了什麽,喝了什麽,做了什麽,詳細告訴我。”他又說。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一一說了。
他思忖了一會兒。“那瓶威士忌是誰打開的?”
我告訴他是尹靜姝調雞尾酒的時候,當著大家的麵打開的。
“做活蝦用的黃酒又是誰打開的?”蕭瑟繼續問。
我又想了想,我進廚房的時候,餘萌正把一大袋的活蝦放入黃酒中,黃酒應該是她打開的。尹靜姝還說是為了緩解餘萌的思鄉之情,特地學做了醉蝦。
“你先專心參加明天的年度考核,其他的事情,等結束後再說。”他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我明天去看你們考核,先預祝你取得好成績。”
第二天的年度考核在舞團的內部劇場進行,這是我們舞團首次正式將舞蹈演員業務考核列入“走進芭蕾”活動之中,向社會開放。秉承“高質量、低票價”的理念,票價為50、100元。觀眾不僅能夠欣賞到經典芭蕾舞劇片段、規定技術技巧等,還可當場為自己喜愛的舞蹈演員投票,並有機會獲得精美的芭蕾禮品。考核演出,不僅為演員提供一個公平、自由的展示平台,充分發掘演員的潛力,也為廣大芭蕾舞愛好者提供了一個“揭開”芭蕾神秘麵紗,直視芭蕾舞蹈演員每個華麗轉身的機會,同時也使舞團更深度地向觀眾坦露內心,抒發情感,將高雅藝術推向廣大民眾。
劇場內座無虛席,觀眾都是買票前來觀看的,可見大家對芭蕾藝術發自內心的熱愛。作為演員的我們也傾情奉獻、華麗綻放,每一個華麗的旋轉都傾注了我們無限的熱忱,為觀眾獻上的視覺盛宴是我們心的表達。
我發揮出了應有的水準,並以最高票數當選現場觀眾最喜愛的女演員,卓羿宸則當選觀眾最喜愛的男演員。但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餘萌在考核演出中出現了失誤,那並非什麽高難度技巧,出現失誤太不應該,外行的觀眾都能輕易看出來,當時現場一片嘩然。好在那是舞劇群舞片段,其他演員發揮出色,瑕不掩瑜。
事關整個舞團的顏麵,考核結束後,連向來溫和的虞團長都嚴厲批評了餘萌。秦風在旁邊一言未發,但麵如寒霜。我為餘萌的前途感到了深切的擔憂,演員與舞團的合約是三年一簽,我們的合約已經到期,能否續簽,這次考核很關鍵,餘萌的水平在團裏算不上拔尖,但至少也屬於中上,我全然沒有料到,她會麵臨被解約的危機。聯想到她最近的反常狀態,我在心裏強烈為她叫屈,那個可惡的男人,實在害慘了她!
女演員們在化妝間卸妝更衣的時候,餘萌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裏,背對著其他人,她沒有照鏡子,將卸妝液胡亂往臉上塗抹。大家都知道她的痛苦,但沒有一個人敢去勸她。這種時候,勸慰是沒有用的,隻能讓她自己先冷靜一下。我打算等單獨相處的時候,再好好開導她。
後來有個叫宋玉檸的小姑娘,是新來的,隻有17歲,因為餘萌幫助過她,所以對餘萌格外親近。小姑娘很純真,也還不懂舞團競爭的殘酷,率先上前抱住餘萌安慰:“餘萌姐姐,隻是一次失誤而已,沒關係的,下次好好表現就行了。”
已經換好衣服,正準備離開的藍婧予發出輕蔑的一哼。“你以為她還有下次嗎,心思都不放在舞蹈上,整天做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怎麽可能不出現失誤,她已經不適合這個舞台了。”
“婧予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宋玉檸立即言辭批評,“餘萌姐姐已經很難過了,你還落井下石,太沒有道德了。你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不會出現失誤,不是嗎?如果有一天,換作你出現失誤,別人也這樣奚落你,你心裏會好受嗎?”
藍婧予一定沒想到一個新人竟會這樣當眾指責她,氣得臉都發白了。但她自知理短,也無從反擊,隻是目光森冷地橫了宋玉檸一眼,冷笑著說:“那種人,根本不值得你維護,她會出現失誤,是有原因的,但她一定不敢告訴你,是什麽原因,她沒臉說。”她說完重重一哼,挺直背脊,昂然的、高傲的走出了化妝間。
我對宋玉檸忽然就刮目相看了,這小姑娘初來乍到,相貌談不上漂亮,其他方麵也不突出,不大引人注目。沒想到她會為了維護餘萌,不惜得罪藍婧予。藍婧予性格張揚厲害,嘴巴不饒人,一般人都不喜歡與她發生衝突,覺得犯不著和這種人較勁,降低了自己的素質。即便心裏對她有看法,麵上也和和氣氣的。也就尹靜姝那樣直性子的人,會公然和她針鋒相對。
餘萌依舊背對著我們,不說話,隻是手機械化地動作著。藍婧予剛才那樣嘲諷挖苦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其他人都默默的,宋玉檸還想勸餘萌,我走過去輕輕搭住她的肩,她回過頭來,我對她搖了搖頭。她會意,又難過的看了餘萌一眼,也走開了。
化妝間裏隻剩下我和餘萌兩個人,我走到她身後。“餘萌,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此一蹶不振。”我用鼓勵的語氣,“我知道你很堅強,也相信你不會被自己打敗!”
餘萌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我。她的臉上還殘餘著化妝品,臉色汙濁灰暗。“我已經被自己打敗了。”她的眼裏寫滿了心灰意冷,“我愛芭蕾,但是芭蕾不愛我。這個舞團,我是待不下去了。”
“不會的!”我著急地說,“你去找秦風,找虞團長,告訴他們,你隻是一時失誤,努力證明給他們看,他們不會連這點機會都不給你。”
“沒有用的,藍婧予說的沒錯,我已經不適合這個舞台了。”她說完,兩顆大大的淚珠奪眶而出,沿著麵頰滾落下去,跌碎在衣襟裏了。
我心裏一緊,覺得心髒都絞扭了起來。我所熟悉、了解的餘萌,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我們15歲那年,在舞蹈學校上學的時候,餘萌的雙腳腳踝長了嚴重的骨刺,但她練功的時候總是忍著痛,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連我都蒙在鼓裏。她的雙腳和舞鞋都每一天都在進行無聲的對抗,疼痛與日俱增,終於在一天早晨練功時,老師發現了她腳上的異常,要求她馬上停止上課,去醫院做檢查。
可是餘萌根本沒有去醫院,她在學校附近閑逛了一圈,回來告訴老師,已經給醫生看過了,沒什麽事。老師是看著我們長大的,自然不相信餘萌的話,很快給她的媽媽打了電話。餘萌的媽媽從浙江老家趕過來,帶她去了醫院。
醫生的診斷結果很殘酷:如果進行保守治療,可以保住雙腳。換言之,就是她再也不能跳舞了。餘萌哭著對媽媽說:“如果再也不能跳舞,我情願死!”
後來醫院答應給餘萌做手術,當時那家醫院還從未給一名芭蕾舞演員做過這樣的手術。餘萌不想耽誤練功太久,要求雙腳一起做,可以節約時間。醫生認為這樣風險太大,餘萌卻態度堅定地認為,兩隻腳同時殘廢,和保留一隻腳,對於熱愛芭蕾的她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最終醫生被震撼感動,製定了嚴謹的手術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