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我想叫上餘萌一起,看到她的宿舍門從外麵鎖上了,集體熱身和排練的時候也不見她,她昨天說不舒服,那為什麽不在宿舍休息,卻不知去了哪裏我給她發了
信息,臨近中午的時候才看到她的回複:我老家來了親戚,請假兩天作陪,這兩天都不在宿舍住。
我揉了揉發脹的額角,不知是怎樣重要的親戚,能讓餘萌耽誤排練作陪。
下午5點多排練結束,我去了醫院,我牽掛著蕭瑟,隻要空閑下來,思想立即被他所占據,連卓羿宸和藍婧予的糾葛都全然忽略了。
但是我到了醫院後,被告知蕭瑟已經出院了,據說他堅持要回家去調養,不肯待在醫院。我從手機裏翻找出蕭瑟的號碼,猶豫再三,還是撥了過去,聽到的卻是冰冷的女聲:“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我心裏好生失落,我不知道蕭瑟家在哪裏,也不敢貿然前去,更何況他家裏還有個林恩墨,我不想見到那個女人,我痛恨她,卻拿她毫無辦法,心裏就象有無數蟲子在爬,抓心撓肝般難受。
我隻好給沐眠打電話,也許她會了解情況。沐眠告訴我,蕭瑟確實出院了,但他沒有回到家裏,而是另外找了個清靜的地方養傷,暫時不希望被打擾,她也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兒。不過沐眠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蕭瑟的生日是12月18日,很快就要到了,我可以準備一份生日禮物,到時給他一個驚喜。
我又去了另一家醫院看望葉梓涵,她仍在住院接受治療。葉梓涵是我的另一個心結,我覺得是時候找她好好談一談了。
葉梓涵的精神、氣色都很不錯,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
一進病房,我的目光就被花瓶裏一大捧淡紫色的月見草花所吸引。“這花是秦總監送的”
“是的。”她笑得甜蜜動人,“秦風知道我最愛月見草花,有空的時候會專門開車到葉家村為我采摘回來。”
我不由得感慨,從舞團到葉家村,來回車程三個多小時,秦風這樣不辭辛勞隻為了采一捧花,難怪能夠打動葉梓涵的芳心。“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怎麽瞞得這麽緊,都沒有人知道。”
葉梓涵的眼底漾滿了柔情。“我們相互愛慕已經很久了,但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直到去葉家村采風時,他終於在情人湖畔向我表白,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們第一次在房間裏偷偷約會,那感覺實在非常刺激美妙,雖然後來因為外麵有動靜而被迫中斷。”
“當時在房間裏的是你和秦風”我驚愕不已。我一直以為,是藍婧予和秦風在裏麵偷情。
葉梓涵也很驚訝。“原來在外麵發出響聲的人是你”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這小妮子破壞了我們的好事。”葉梓涵笑著說,“我還以為我爸或者我媽回來了,他們都是老古董,要是知道我和一個男人在房間裏會嚇昏的。我隻好把三樓的總閘拉下來,造成跳閘的假象,和秦風摸黑溜出房間。”
我更加愕然的瞪著眼睛。“天哪,那晚停電的背後竟然有這麽複雜的隱情。”因為停電,導致我洗澡時摔跤,在蕭瑟麵前大出洋相,我做夢也沒想到,真正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葉梓涵。與此同時,我想到了一個問題,葉梓涵說,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和秦風約會,之前他們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也就是說,秦風對藍婧予說的,另外那個他“睡”過的女人,不是葉梓涵了。
秦風啊秦風,你究竟惹了多少風流債舞團內部,除了正經訂婚的葉梓涵,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有兩個女人和他發生過關係,還有個暗戀他的尹靜姝為他黯然神傷。舞團外麵呢,還有多少
“早知道是你,我也不用那麽費事了。”葉梓涵又提出疑問,“那你以為,房間裏的人是誰”
“我”我總不能告訴她,以為是藍婧予和秦風,她現在和秦風恩恩愛愛,我怎能惹是生非,“我以為是你的爸媽在裏麵。”
葉梓涵止不住地笑。“你把我爸媽想得太開放了,從小到大,我從沒見過他們有任何親密舉動,連牽一下手都沒有,更不用說躲在房間裏麵**了。”
我掩飾地笑了笑。“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起碼要再過兩年多。秦風的父親今年初剛去世,他老家的習俗,要守孝三年才能結婚。”葉梓涵倒是一點也不著急,“我也不想那麽早結婚,我完全轉向編導後,需要全身心投入,多出一些好作品。”
她提到轉向編導,我不免又傷感起來,她原本是個多好的演員啊,卻過早告別了舞台,她一定有滿懷的不甘和委屈,隻是不願表露出來吧。
“童忻,不用為我難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相信上天自會有它的安排。”葉梓涵反過來安慰我,“其實和芭蕾舞有關的回憶,痛苦遠多於快樂。可是穿上那雙舞鞋,就好像戴上了咒語的枷鎖,無法停止跳舞。
現實太狹窄了,芭蕾給了我們一個塵世中恬靜優雅的夢,但這個夢,終歸是要醒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現在我提前破除了魔咒,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白天鵝墮入凡間,褪去了神的光環,反而更加輕鬆自在。而且,我不會離開芭蕾,我還和你們在一起。”
她言辭懇切,我卻仍有些難以釋懷。“那明明不是意外,對嗎”
葉梓涵抬起頭來,深深的望著我,好一會兒,她輕輕說了四個字:“難得糊塗。”
我也望著她,揣摩著這四個字的含義。
“一開始知道自己不能再跳舞,我也難以接受。但是我很快想通了,人生不如意十之**,我隻有坦然接受,換一種活法,並且努力活得更好。”葉梓涵再度開口,語意幽幽,似在隱忍著某種情緒,“世事之多,要想事事究其窮盡,會活得很累。我想讓自己輕鬆一些,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好享受當下,享受愛情的美好,享受嶄新的人生。”
她提到愛情,我不知怎的想起了張騰,他說他一直中意梓涵,隻是想經常看到她,絕對不會傷害她。“有個事情,我要告訴你,上次來醫院看望你的時候,我遇見了張騰。他對我說了一些話,我覺得還是應該轉述給你聽。”
我將那晚張騰說的話告訴了葉梓涵。
她沉默半晌,歎了口氣,憂鬱地說:“這次的事情,的確和他無關。說起來,還是他及時叫救護車,救了我。經過這一劫難,我也看開了許多。人生苦短,何必執拗於過去的種種。對於張騰,我的心中已不再充滿仇恨。當然,我不可能和他化敵為友,但也不會再因為他的舉動而壞了心情,他想當保安就當,想看我就看,隻要不影響到我的工作和生活,隨他去吧。”
我猶豫了一會兒,用遲疑的口氣問:“你說和張騰無關,那就是說,你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
她忽然灑脫的一笑,用手拍撫著我的肩膀,故作輕鬆地說:“我作為當事人都不追究了,你又有什麽放不下的,答應我,不要再想那件事,也不要再提了,好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葉梓涵深吸了一口氣。“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自在首場公演中跳女主角,那是我的心願,為了姐姐,也為了我最崇拜的葉鶯。”她的眼光坦白而真摯,“但是,看到你的表現那麽投入出彩,公演那麽成功,我很欣慰,我要感謝你,替我了卻了一樁心願。
公演的成功,會讓更多人知道葉家村的祖訓和悲劇,知道曾經有勇敢的男女,為他們的愛情頑強抗爭,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愛情是人類永恒的主題,那些不能愛的,尚要衝破重重藩籬,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像我們這樣能夠愛的,又有什麽理由不好好珍惜自己所得到和擁有的愛情”
離開醫院後,葉梓涵的話仍在我耳畔縈繞,最後那句話,她似乎是有意說給我聽的。我心下黯然,我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願意好好珍惜和擁有了,但是蕭瑟呢,他還願意嗎我的身體還沒有複原,勞累了一整天,回到宿舍已是頭昏腦脹,腿腳發軟,連去洗澡的力氣都沒有,吃過藥就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連天的陰雨,使氣壓變得低鬱而沉悶。我依舊過著單調而重複的生活,隻是那永遠暗沉沉的天仿佛緊壓在我的頭頂上,總讓我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過兩天就是蕭瑟的生日了,我為禮物的事情發愁了好長一段時間,思來想去,決定親手做個生日蛋糕給他。我對這方麵一竅不通,隻能請餘萌指導,餘萌是個好老師,她在尹靜姝的公寓裏開設教學課堂,耐心細致地指導,手把手地教我製作生日蛋糕。
我沒有瞞著尹靜姝,實話告訴她是為蕭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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