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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眾僧不禁默然，有理有據，有因有果，邏輯極其縝密。道理永遠是那個道理，嶽風不可能當真便是神仙，鳩摩智學全了七十二絕技，也同樣可以跳出道理，成為現實。
群僧麵上閃過苦澀、痛苦，心中一千個一萬個不肯承認，但現實卻逼得他們不得不承認。
嶽風撫掌微笑，道：“吐蕃國師，舌辯群雄諸僧，不僅機變無雙，口才也更是了得！佩服，佩服……國師，現在你是咬定自己會使七十二絕技了？”
鳩摩智冷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顯是懶得與嶽風多說。
“明白了。”嶽風點了點頭。
鳩摩智譏諷一笑，還道他無話可說，正準備繼續威逼玄慈，不料下一刻，嶽風卻跟著道，“若國師你算是學全了七十二絕技，那我應該也算是學全了。”
石破天驚。
什麽？！
眾人嘩然變色，大雄寶殿內，頓時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群僧盡皆愕然，鳩摩智心髒咚咚跳了一下，瞳仁驀地一縮，玄慈、玄渡、玄生等少林僧也是嚇得不輕。
別說他們，就算是神山上人、觀心大師、道清大師這些外來和尚，也皆是麵麵相覷，實在難以相信適才耳朵聽到之語。
單單一個鳩摩智就已經足夠令人吃驚的了，再來一個嶽風……當七十二絕技是街上的爛白菜，是個人都能修煉？是個人都能修煉成功的？！
等等……還有，什麽叫如果你所學算是七十二絕技，那我這也算。眾目睽睽之下，鳩摩智所用武功不是七十二絕技還是什麽？！
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太瘋癲啊。
嶽風雖然被天下百姓譽為真仙下凡，但江湖人何曾將他看做仙人了，他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掌握七十二絕技。
旁人或許不明白，但鳩摩智卻懂，心下驀地一驚，暗道：“莫非這人跟自己一樣，也學了小無相功？”麵上卻兀自鎮定，不停安慰自己，微笑的道：“嶽帥居然也會七十二絕技，貧僧倒是不曾聽說。”
玄慈心下驚震同時，亦萬分疑惑，鳩摩智是從何處得到七十二絕技的，他不知道，現在可又多了一個嶽風了。
哪料，嶽風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差點兒一個趔趄跌倒。
隻聽嶽風道：“七十二絕技，我現在還沒學全，不過馬上就可以了。正好與國師論一論，瞧瞧到底是國師的七十二絕技精深，還是我的更勝一籌。”
鳩摩智大吃一驚，這什麽人？聽他的意思，現在還根本沒學全，就想跟自己比？這是要現學現賣啊，還真當七十二絕技是街上的大白菜了，看了就可生吃啊。
這狂徒！
驚詫過後，鳩摩智心下卻是一陣狂喜，早就聽說嶽風囂張跋扈，狂妄自大，現今看來，果然不假，很好！
他決不相信，嶽風隻看一遍就能勝過自己，就算他同樣學了小無相功。
“嶽大帥既有此雅興，貧僧自當奉陪到底。”鳩摩智雙手合十，微微輕笑的道。
“且慢！”
玄慈兀自有些不敢相信，確認的問道：“嶽帥，聽你的意思，現在你並未學全七十二絕技，你打算過目一遍功法，直接與國師對戰？”
嶽風一笑，道：“正是。”
現場嘩然，群僧就好像看到了一個怪物般，嗔目結舌地瞧著嶽風，實難相信這世上居然有狂妄自大到這種程度的狂徒！
簡直就是瘋子。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天才和瘋子，原本就隻有一線之隔，往左一線是天才，往右一線是瘋子。
群僧正呆滯的當兒，嶽風又道：“原本七十二絕技我是大致全都記得的，但我看到的跟現在的版本有些許的差異，還有一些遺失了，並未看過，因此才沒能學全。《降魔掌法》、《摩訶指秘要》……就先看這兩本。國師要挑哪一門絕技，沒看過的，讓少林的大師再去藏經閣取過來就成。”
說話間，他右手極為出其不意地伸出，但聽咻咻兩聲，又有人“啊”的一聲輕叫，《降魔掌法》、《摩訶指秘要》這兩本秘籍，已被嶽風拿在手中。
戒律院首座玄寂麵色一變，沉聲道：“本門武功，外人不可……”他話還沒有說完，玄慈已經擺手道：“不必。既然嶽帥這麽說，不妨看看。”
玄寂便不再多說，群僧也很想瞧瞧嶽風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如果有，這簡直就是奇跡。
不。
是神跡！
盞茶功夫不到，嶽風已將兩門絕技看罷，拂袖輕輕一擺，兩本書就如被人托著般，輕飄飄朝玄生而去，安安穩穩落在了玄生的手上。
“完璧歸趙。”嶽風微微一笑。
鳩摩智雙眸神光一現，雙手合十，緩緩的道：“貧僧原本不願占嶽大帥便宜，但嶽大帥又這般說，貧僧若是不應允，反倒是對嶽大帥不敬。”
嶽風一笑，道：“不必，直接說你想比試哪一門絕技，七十二絕技中是挑選幾門或是十幾門，都隨你，就算是全部都行。隻要你還有命繼續比下去。”
鳩摩智心中怒極，悶聲道：“好！這第一陣，貧僧便以降魔掌來會一會嶽大帥的降魔掌！”
無論明日如何對待嶽風，但毫無疑問，現在他是避免少林顏麵大失的唯一人選，玄慈心中急切、焦躁，立即道：“不可！嶽帥還請再考慮考慮。”
又有其他少林僧人陰陽怪氣，毫不客氣的道：“大輪明王，你明知嶽帥剛剛才看的降魔掌，現在就提出要在這門武功上比試，未免有些小人了吧？”
鳩摩智麵色不變，也不應答。
嶽風牛皮吹得極大，現場卻無多少人相信，群僧正規勸嶽風的規勸嶽風，譏諷鳩摩智的譏諷鳩摩智，嶽風卻是幹淨利落地答應了下來，隻說了一個字。
“好。”
“得罪！”
鳩摩智一聲冷喝，雙手平舉於胸前，虛空相對，並未接觸，而後倏忽一下，雙掌猛地向前拍出。這雷霆兩掌，一往無前，威勢赫赫，雙掌推向前，卻又忽地驟生千百道掌影，威猛無儔。
群僧見之，縱然鳩摩智是對手，也不由高聲喝道：“好掌法！”“好！”
玄字輩中最擅長最降魔掌的玄漸雙眸流露出不能置信之色，又是慚愧地輕歎道：“果然是好掌法！貧僧鑽研降魔掌數十年，原本以為在這一門掌法上已再無第二人可以比肩，萬沒料到國師居然能將這降魔掌推演至這種程度。”
鳩摩智心中極其得意，嶽風好似兀自站立不動，但隻有玄字輩的高僧明白，他一直都在後退。
他的雙眼更一刻都沒離開過鳩摩智的雙掌，就算是玄字輩的高僧，也隻以為他在尋找鳩摩智這一招的破綻，但他們並不知道的是……他在揣摩鳩摩智降魔掌的手法。
鳩摩智這雙掌轟出，非但威勢剛猛，尤為難得的是，竟也不缺靈動變化。
他倏忽向前暴掠，嶽風則身如勁風，倏忽倒退了數步。
眼見便要追上，來一場針尖對麥芒，就在這時，鳩摩智雙掌再起變化，這一變，空中頓時幻化出千百道降魔手印，嗡嗡作響，好似當真是佛祖降世降魔。
嶽風身形驀地頓住，嘴角勾起，輕笑道：“國師，你也試一試我的降魔掌。”
下一刻，隻見嶽風雙掌如出一轍，完全複製了鳩摩智所有的動作，連最微小的細節也不曾放過，並且這雙掌間的變化，匪夷所思，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甚至是降魔掌法的範疇，但依仗的又的確是最正宗的降魔掌法。
嶽風這雙掌迅捷如電，後發而先至，虛空之上同時浮騰起千百道降魔手印，並且那手印完全是火紅之色，這已經是降魔掌練至純陽之境才會出現的奇境。
鳩摩智麵色駭然一變，低呼道：“這怎麽可能？”
群僧再度嘩然，但這一次，卻沒有任何人喝彩――他們正驚詫，根本沒人反應過來，簡直就像是看到了鬼。
“這不可能！”就在鳩摩智那一聲驚呼出口之時，玄漸失聲驚呼出口，隻聽哢嚓一聲悶響，卻是他激動之下，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椅扶手，兩個眼珠子瞪得極大，險些都要掉到地上。
若非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世上居然有此等匪夷所思之事，更有這等不可思議之人。
不。
就算是親眼所見，他也仍舊不能相信。
隻聽砰砰之聲，炸響不斷，兩種陽剛勁氣在虛空之中劇烈撞擊，灼熱的氣浪四散而出。
嶽風微笑而立，不動如山，鳩摩智卻是麵色駭然地連退七步，氣血上湧，差點兒隻是這一個簡單的對轟，便真氣紊亂，同時心下暗道：“糟糕！上了當！”
鳩摩智修煉過降魔掌，他當然明白這門武學的艱難晦澀，如玄漸那般，他也根本不相信嶽風今日當真是第一次瞧見，心下暗罵自己大意。
他性格謹慎，邏輯縝密，機變、口才皆是上上之選，立即推測，這必定是對方的一個計策，對方肯定跟自己一樣，早就修煉過這門武功，對方的目的，不過是要自己大意，適才自己還真的大意了。
與此同時，他心下還有其他疑惑，他精研小無相功極深，因而能以小無相功為本，以七十二絕技為表，但經過適才的試探，他已經確定對方並不會小無相功，那他怎能做到這種程度？
難道說，這世上還有比肩小無相功的神功？至少在模仿其他武學這一項上，小無相功該是獨一無二的才是。
一戰過後，群僧皆驚，驚若天人地瞧著嶽風，已經有不少少林弟子在心中暗暗想著：“難不成這人當真是真仙下凡？”
玄慈微微一笑，輕歎道：“嶽帥學究天人，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若非親眼所見，老衲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世上有此匪夷所思之事。中原大地，果真是臥虎藏龍。”
嶽風一笑，道：“國師，這第二陣你怎麽想？”
鳩摩智還正運氣平複先前紊亂的氣息，聞言隻是一笑，並未立即回答，一笑過後，方才道：“嶽大帥果然了得，降魔掌功力之深，貧僧佩服。這第二陣，貧僧欲向嶽大帥請教拈花指。”
有了前車之鑒，群僧已經再無任何意見，他們現在唯一的想法隻有一個：嶽風還能給他們帶來多少不可思議？
拈花指、大伏魔拳、燃木刀法……緊接著，鳩摩智怎麽也不肯認輸，連續選了三十餘種絕技，但無一例外的，一敗塗地，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也沒有任何逆轉的可能。
每一門絕技基本都是一招殺手鐧出，同樣也是一招敗下陣來。
盞茶功夫，少林群僧目瞪口呆，一雙雙眼睛怔怔出神，完全看傻了一般，怔怔瞧著嶽風、鳩摩智兩人你來我往，平日裏鮮能一見的神功絕技表演，這次卻一次性看了個飽。
凶殘！直接！暴力！
不過，我喜歡！
這簡直就是一場刺激男人荷爾蒙分泌的末世狂歡，這是武學的饕餮盛宴，極具視覺、精神雙重衝擊力的表演，令大雄寶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看得呆滯，看得癡了，神魔也不過如此了。
“咳咳……噗！”
鳩摩智衣衫撕裂，口中噗噗大口吐血，已經身受重傷。兩人實力上的差距，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場比試的結局，更注定他不可能在嶽風手下走上三十多招。
他雙手合十，恭敬向嶽風施了一禮，輕輕歎了一口氣，極富磁性的聲音略顯沙啞的道：“嶽大帥天賦卓絕，修為已經臻至化境，可說是超凡入聖。貧僧佩服，這便告辭。”
“等等！”鳩摩智想走，但嶽風並沒有立即放他離開的想法。鳩摩智心中咯噔一跳，道：“嶽居士可還有其他事情吩咐？”
嶽風一笑，微眯著眼睛道：“擔心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會發生變化，所以有些問題必須說清楚，講明白才能放你離開。國師你當真精通少林七十二絕技？”
鳩摩智道：“阿彌陀佛，嶽居士，你既然已經占了上風，又何必非得如此咄咄逼人？”
嶽風啞然失笑，還未說話，玄生憤怒冰冷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哼，國師，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就在不久之前，你同樣也是占了上風，卻意欲以一己之力挑下我少林，那時我方丈師兄也曾問了這問題，你又是如何回答的？！”
鳩摩智微微一愣，就算是機變、口才無雙如他，此刻也是啞口無言，無從反駁，無法反駁。
直到這一刻，他才體會到，原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確是一件非常糟糕的生活體驗。(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