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停手,閆鬆鶴得了個喘息,惡狠狠望向那些倒戈的人,怒道,“你們竟然敢背叛我,難道就不怕我斷了你們的藥,讓你們下場淒慘!”
“他們的毒,我已經解了。”上官雲瑞在旁悠悠道。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閆鬆鶴震驚。
自己一手操縱的蠱毒,甚至連平醫都沒有讓他碰,他們哪裏來的解藥。
“你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控製人心,誰也不會服你!”上官雲瑞沒有正麵回答閆鬆鶴的問話。
眼見今日事敗已成定局,閆鬆鶴苦笑道,“終歸都是養不熟的狼,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聽陳劍那個小子的,一時間婦人之仁,留下你們這些狗命!”
“你說什麽!”眾人大驚。
“哼!當初要不是陳劍以自認凶手為代價,我早就廢了你們這些人,又怎會留你們到今天來背叛我!”
“你――你是說當初陳劍承認那些罪名是為了保全他們!”上官雲瑞征道。
“不,你錯了,除了他們,還有你!如果不是為了求我不要傷害你,他也不會任憑我栽贓陷害,被你們廢了武功!”
“不!不可能!”上官雲瑞吼道。
果真是這樣嗎?為了救我們,你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自己?
閆鬆鶴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很震驚。
他們曾經以為的武林公敵竟然為了自己這些細作而甘願承認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閆鬆鶴見眾人神情呆滯,知道自己的這些話觸動了他們。
他分析了今日的情勢,一個上官雲瑞就夠自己應付了,現在那些人也都倒戈相向,再糾纏下去自己也討不了好,他略一遲疑,趁眾人還未緩過神來,便一個縱身逃離而去。
而上官雲瑞見閆鬆鶴離開,卻挪不開步,抓著劍的手微微發抖。
又是一個皓月當空的日子,皇宮內已經幽靜寧謐,隻有一些當值的侍衛們在宮中各處行走巡視。
陳劍從自己的府邸中出來,避開侍衛們的巡視,偷偷來到了閆鬆鶴的府邸。
閆鬆鶴不在,府中的戒備鬆懈很多,部分侍衛已經坐在門外昏昏欲睡。
陳劍放輕腳步,很容易就潛入了閆鬆鶴的臥房。
屋內的擺設與宮中大部分房間的擺設相同,除了日常所需的一些配備,沒有什麽多餘的擺設。
陳劍在房中繞了一圈,翻看了抽屜書架,一無所獲。
他回到房間正中,又一次仔細巡視了房內。
書桌、床鋪、書架、很簡單的物件。
到底哪裏可以找到閆鬆鶴與撻雪勾結的罪證呢?
很快,他的目光落到了書桌上的一個物件。
那是一隻用琉璃製作的火鳳凰。
那琉璃,彩澤光潤逾於眾玉。
那鳳凰,羽毛似火、聚光萬裏,血色妖嬈、身浴火海.
火鳳?
難道?
心中一動,陳劍開始凝神細細研究起那個物件。
細細查看一番,陳劍看不出這物件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唯一的疑點就是這個琉璃火鳳被牢牢地固定在書架上。
尋常的飾物一般都是擱置在上麵,很少有固定在架子上的。
陳劍不放心,想搬動它,看看是否有什麽機關,但是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陳劍為自己的多疑歎了口氣。
他整理好被移動過的物事,準備離開。
就在他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陳劍突然覺得房中似乎亮了些許。
他回轉身,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
窗外的月光灑進房間,正好投射到剛剛的那隻琉璃火鳳上。
火鳳凰反射著月光,在書架對麵的空中,映照出了十幾幅畫卷。
陳劍走近看著那些投射的畫卷――
第一幅,一男子仗劍從一座雪山中走出。
第二幅,一男子與一女子在一山峰酣戰。
第三幅,男子與女子雙雙墜入懸崖。
這是?陳劍吃驚地看著這些畫卷,為什麽圖中所繪與當年火鳳和閆鬆鶴的經曆如此相似?
來不及想其他的,因為陳劍發現,這些圖畫變幻的非常之快。
定了定神,他繼續往下看。
第四幅,男子攙扶著女子在一處深穀中行走。
第五幅,男子與女子十指相扣,深情流露。
第六幅,一處木屋前,男子在劈柴,女子似在縫補什麽。
第七幅,女子躺在木床上,雙目緊閉,一華服男子在床榻前,邪魅地看著女子。而這個男子的眉目,與前幾幅的男子不盡相同。
陳劍皺起了眉,這個男子是誰?
第八幅,女子捧著高高隆起的肚子望著前幾幅畫中出現的布衣男子,而布衣男子卻麵露怒色。
第九幅,女子懷抱著一個嬰孩,布衣男子站在她身邊,神情複雜,而在畫的角落,那華服男子正怒目而視女子懷中的嬰孩。
第十幅,一幢木屋正燃起熊熊大火,女子在木屋中望著外麵,而布衣男子懷抱嬰孩匆匆逃離。
第十一幅,華服男子舉劍正刺向布衣男子,布衣男子麵露悲憤。
第十二幅,出現一個少年,站在懸崖邊,而旁邊的草垛中,一個嬰孩正驚恐地看著他。
第十三幅,布衣男子再次出現,他懷抱嬰孩,正交給一中年人。而那中年人身後的屋宇牌匾處,寫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陳劍一個哆嗦,癱倒在地。
那牌匾上,清清楚楚寫了兩個字,“天山”
天山?天山?難道是?
陳劍抑製住身體的抖動,定了定心神,繼續往下看。
第十四幅,布衣男子在高處,看著一個少年,那個少年,與先前出現的少年似乎又不是同一個,那個少年持劍飛奔在路上,而在他的身後,飛揚著一些字眼。
“天山派”
“冰舞門”
“武林苑”
“平陽府”
“三屏鎮”
“撻雪”
這些字旁,都有一個箭頭,指向另一處,“皇宮”
第十五幅,少年拿劍指著一青年人,那青年人,一襲龍袍。
第十六幅,布衣男子看著那少年,那少年,正舉劍刺向自己――
陳劍感覺自己的心口陣陣發緊,這些畫卷,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布衣男子應該是閆鬆鶴無疑,那女子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火鳳,而自己便是那個嬰孩,懸崖邊的少年即是當初救了自己的上官雲瑞。
可是,那個華服男子是誰?
還有,身著龍袍的那青年是皇帝,那麽舉劍的少年便是自己了。
自己為什麽要殺皇上?
難道閆鬆鶴最終的目的是讓自己親手殺了皇上,然後自盡?
不不不,應該不是這樣的。
這裏麵,應該還隱藏著一些事情。
而這些疑團的關鍵,應該是那個華服之人?
那個華服之人到底是誰?
凜凜心神,陳劍想再仔細看看那些畫卷,可是那些畫卷,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首看那個琉璃火鳳,月光早已從它的身上移開,再也沒有一絲一縷的亮光。
陳劍起身去擺弄那個琉璃火鳳,希望窗外的月光可以再次照射到它,但是無論他怎麽用力,那琉璃紋絲不動。
是自己做了一個可笑的夢嗎?陳劍望著自己麵前空空如也,苦笑道。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學士府的,陳劍隻覺得那些畫卷一直縈繞在頭腦中,怎麽也甩不掉。
第二日,菁華來找他,但是她剛一進門,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陳劍坐在地上發呆,神情有些呆滯,雙目空洞,對自己的到來渾然不覺。
“陳劍!陳劍!”菁華呼喚著他。
沒有反應。
“你怎麽了?”菁華見到陳劍如失了魂魄一般,心下大急。
“來人啊,快叫平醫!”菁華見陳劍對自己毫無反應,忙吩咐丫鬟去請人。
很快,丫鬟跑了回來,“公主,平醫幾日前已經請辭了。”
“什麽?”菁華看看陳劍,“再去請其他禦醫來。”
“不!”陳劍突然開口說話。
“我沒事,公主不必費心。”
見陳劍回過神來,菁華長出一口氣。
她把陳劍扶到椅子上。“你剛才是怎麽了?”菁華問道。
“無妨,隻是思慮一些事情,陷入過深了。剛剛她們說什麽?平醫請辭了?”
菁華點點頭。
他為什麽走了?是被自己氣走的嗎?
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問他。
“公主知道平醫去往何方嗎?”陳劍問道。
菁華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可以問問太醫院的人。”
陳劍站起身,“我這就去。”
菁華一把拉住他,“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我可以幫忙嗎?”
陳劍看了看她,腦中又閃現那些畫卷。
自己到底是誰?自己的身世又藏了哪些秘密?
“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有些事情想不通,需要找平醫問問。公主放心。”陳劍拍了拍菁華抓住自己的手。
菁華鬆開了手,“陳劍,不管什麽事情,菁華永遠站在你這邊。這一點,希望你可以明白。”
陳劍點點頭,轉身離去。
從太醫院出來,陳劍心情很低落。平醫走之前並沒有交待他的去向,人海茫茫,讓自己去哪裏找他。
平醫說他的妻兒都已經遭了毒手,這麽多年都孤身一人,一直跟著閆鬆鶴。
既然已經沒有了家,他會去哪裏呢?
暮然間,陳劍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成峰。
平醫當初的字裏行間都表露出與成峰之間頗為濃厚的兄弟情深,如今他無處可去,很有可能去看成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