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一個茶館之中。
嗖!的一下,李莫愁身法一閃,已閃進了包廂,來到嶽風身旁。
嶽風喝了一口茶,舔了舔嘴唇,艱難咽了下去,搖頭道:“什麽‘苦茶’,高檔雖高檔,卻不適合我,我果然是俗人一個,隻適合喝這十年的女兒紅……”
淡淡的撇了撇嘴,嶽風取出隨身所帶的酒壺,“咕嚕咕嚕”連灌好幾口。
李莫愁嘴角一彎,笑著道:“這可是千金難求,趙昀那小兒特地命人送過來的,你倒好……”
嶽風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撇嘴道:“趙昀?爛泥就是爛泥,永遠都扶不上牆。”
李莫愁思索片刻,正色的道:“我知道你本事大,根本沒將趙昀放在眼裏,不說你,就算是我,也沒將他放在眼裏。但問題是,他仍然是這大宋的皇帝,你先前這般得罪他,現在他是不得已,這也算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但他心裏肯定防備上你了,就算現在不成,那日後也肯定會秋後算賬,你又何必非得幫他?”
嶽風不置可否的一笑,用食指輕輕在李莫愁的額頭點了點,道:“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你還不清楚?!”
李莫愁撇了撇嘴,她當然知道。
不外乎這麽做,不是為他趙昀,而是為了大宋江山,為了這千千萬漢人免遭蒙人的蹂躪。
李莫愁輕歎一口氣,道:“那你這也是給別人做嫁衣,你給他趙昀保下了大宋的江山,但他卻心懷在心,總想著什麽時候算計你,現在不能,等你不在了,但凡跟你關係親密一些的,恐怕都會受到牽連。按照趙昀的性子,被打壓得太狠。外敵勢力又大幅度弱小,說不定他真會變成一個神經病!”
事實也的確如此,嶽風的確沒有家人,但朋友故交卻不少。倘若趙昀被他壓製這麽多年,一朝掌權,必定是將他那些朋友故交血洗一遍,這是毋庸置疑。
李莫愁不是為自己擔心,她已經得到了嶽風的承諾。再過數年,嶽風離開之後,便也會將她帶走。
她擔心的,是郭靖,是洪七公,甚或是孟珙。
她說的也的確在理,一個人倘若被壓抑地太狠,心態非常容易失衡,更不消說皇帝這種生來就站在所有人頭上的神奇物種了,在可以想象的未來。趙昀必定是一號變.態。
嶽風嘴角一勾,微笑道:“我知道。”
李莫愁奇道:“既然你知道,那也就是說你早已做好了應對之策,你是想……我的天!”
她張大了嘴巴,跟著搖了搖頭,道:“看來我真是多擔心了,哎,反倒是趙昀,這大宋原本就該滅的,但因為你的出現。大宋國祚再度延長,但對這大宋趙氏皇帝來說,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啊……”
“狸貓換太子的事兒,在大宋又不是頭一次?用得著這麽驚奇麽?再者說了。在我的世界,根本沒有皇權這種東西?”
“你的世界?”
李莫愁立即來了興趣,兩隻眼睛目光灼灼,閃爍著異樣的精光,跟著問道:“嶽郎,你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世界?真的沒有皇帝?那誰來統治?社會不會亂麽?”
她原本就十分聰穎。通過與嶽風的接觸,已隱隱察覺,對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早就已經接受了。
而現在,忽然聽嶽風直接說了出來,不由好奇非常,心中的疑惑,跟倒豆子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拋了出來。
嶽風想了想,又道:“也不對,我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雖然沒有名義上的皇帝,但皇帝這種東西還是有的。人類數千年的進化史已經說明了一件事,皇帝,從來都不會消失,撐死也就換一件衣服而已。隻要有社會,便會有特權,特權之上,則是類似於皇帝這種,站在所有人頭上的皇權。”
李莫愁眉頭輕皺,似懂非懂。
嶽風輕輕在她額頭敲了一下,道:“我所在的世界很複雜,跟大宋有很大的不同,時間多的是,以後再慢慢說給你聽,至於現在,還是先說正事,歐陽鋒、歐陽克父子已經進入圈套了?”
李莫愁道:“牛家村,十裏湖。”
沒有任何廢話,毫不拖泥帶水,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李莫愁還真是幹特工的不二人選。
嶽風點了點頭,嘴角一勾,笑著道:“區區一個九陰真經就將這叔侄倆給引了出來,歐陽鋒啊歐陽鋒,你還真是數十年不曾一變,注定要死在這九陰真經上麵。”
不錯,這正是嶽風設的局!
歐陽鋒雖然閑得蛋疼,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前來臨安城,早在嶽風未來臨安城前,便大肆在江湖上傳播消息,言九陰真經重新在牛家村出現,乃是嶽風當年臨走之前遺留下來的。
釣餌已經有了,會不會上鉤,就看天意了。
而歐陽鋒還真是沒有辜負嶽風的期待,當這個小道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江湖中人傳播開來,歐陽鋒、歐陽克叔侄還是上了鉤。
當然,兩人還是有一些小聰明的。
他叔侄二人生怕此事有詐,並未第一時間現身,而是早早便來到了牛家村。因為上鉤的不僅僅是他們,大半個大宋武林的江湖中人都被這個消息吸引,齊齊趕到了牛家村。
當前世界,雖是神雕和破碎融合後的世界,武學發展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璀璨程度,但九陰真經仍不落下風,也仍舊被大宋武林中人譽為絕頂神功。
這門數十年前,便在江湖上掀起一股腥風血雨的神功,數十年後,再度起到了點燃火藥桶的引子的效果,可謂是天道輪回。
歐陽鋒、歐陽克叔侄暗地裏觀察這其中是否有詐,事實是還真沒有,不僅沒有,而且那九陰真經的小道消息亦是真的。
隻不過,接下來的一切,就有詐了。
蓋因這九陰真經被分成了也不知道多少份,就被藏在這十裏湖中。想要獲得完整版本的九陰真經,必須通過廝殺,這是詐,也是赤.裸.裸的陽謀。出自嶽風之手。
待這無數份九陰真經漸漸被人找到,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點。
這是陽謀,但沒辦法,是個人都得往裏跳!
試問江湖中人,誰不想得到九陰真經?!
當今世界。武學昌盛,可就算再昌盛,一旦練成這九陰真經,那也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已有爭奪天下第一的希望,挑戰無上宗師令東來的希望。
……
……
牛家村,十裏湖。
廝殺!
慘呼!
這一夜,將近兩千來自大江南北的江湖中人,全都齊聚十裏湖,這還是少的。因為更有數之不盡的江湖中人,正源源不斷地從全國各地往臨安城趕來。
更準確的說,是牛家村,十裏湖。
原本所有人都是無頭蒼蠅,在十裏湖附近亂竄亂找,但就在數個時辰以前,忽然有人找到了“大伏魔拳”下部,又有人找到了“大伏魔拳”下部。
“九陰神爪”前十分之一!
“九陰神爪”前十分之三!
“摧心掌”上部!
“摧心掌”上部!
隨之而來的,則是前所未有的大廝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今夜這一番廝殺,可比數十年前,九陰真經在江湖上出現引起的廝殺慘烈得多。
蓋因數千年前。還有一個王重陽在後邊壓著,當世雖有更甚一籌的令東來,但今夜沒有。
有的,隻是歐陽鋒、歐陽克、裘千仞,以及洪七公、魯有腳為代表的丐幫弟子。
當然,除了他們。還有一個隱秘的白道領袖,慈航靜齋的冷碧心冷仙子。
是的,嶽風原本的意思,是釣歐陽鋒叔侄,但最終,事態的發展,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鐵掌幫幫主裘千仞,丐幫前任幫主洪七公,這當世絕頂高手全都出現。
就連一直隱而不出的慈航靜齋,也派了冷碧心過來,要為這江湖主持一個公道。
說白了,這也是一個爭名聲,擴大自身影響力的過程,慈航靜齋自然不會放過,當然,她們打著的借口仍然是以天下蒼生考慮,不願武林正道因為一部經書,元氣大傷。
除了冷碧心自己,她還將道門兩大高手韓公度、直力行,以及閑雲野鶴般的存在“抗天手”厲靈亦在她的邀請之列,憑借著慈航靜齋的強大影響力,她還真成功了。
不得不說,即便是融合後的世界,各方勢力的親近度還是有區別的。
韓公度、直力行、厲靈等人,好似天生都知曉慈航靜齋的存在,更默許這慈航靜齋是正道隱而不出的領袖,但郭靖、洪七公一方,也隻是大為驚詫。
他們所驚詫的,隻是誰也不曾料到慈航靜齋竟隱藏得如此之深,他們竟是毫無所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更傾向於稱之為邪門歪道,而非什麽正道領袖,理由倒也簡單,倘若你們當真是正道領袖,那大宋危難之際,你們又在哪裏?
不過是一群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從這一點來說,他們倒是與嶽風的想法不謀而合,想要名聲,你得拿命去拚,而不是靠嘴,唧唧哇哇什麽的,還是免了。
這也是金氏、黃氏兩大武俠世界最重要的一個區別,前者務實樸實,後者空談理論,慈航靜齋令無數人大黑特黑,以致於被戲稱為慈航雞寨,不是沒有原因的。
於是,超乎所有人預料,一場另類的武林大會,就在這十裏湖,就在今夜舉行了!
……
……
“摧心掌!我……我找到摧心掌了!”有個麵上有條刀疤的漢子開懷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二弟,……老子……老子也找到了!摧,心,掌!!下部!”刀疤漢子身後,另一個漢子激動了起來,他們兄弟倆已經將摧心掌集齊了。
“小子,老夫不願占你便宜,隻要你將摧心掌乖乖雙手奉上,老夫便饒了你一命!”有個陰惻惻的聲音突兀在刀疤男子正前方響起。
“哼,休想!”
嗖!的一下,人影倏忽一閃,昏暗、朦朧的月光下,一條黑色的魁梧影子忽然出現,一隻滾燙如火的巨手出現,擊在刀疤男子的胸膛。
“噗!”
刀疤男子一聲獰喝便準備動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來人武功之高,完全超過了他的預料,隻是一掌,便將他五髒六腑完全擊碎。
“嘿嘿,知道你小子死也不肯鬆手,所以老夫就直接出手了,這下你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吧?”
那條人影長臂一揮,已將刀疤男子手中的摧心掌上部秘籍奪了過去。
“你……你究竟是……是誰?”
“哈哈哈,老夫手下雖不殺無名之輩,但今日便破例了,看來你為老夫獻上這摧心掌上部的份兒上,就讓你死得瞑目好了,你聽好了,老夫便是‘鐵掌水上漂’……”
裘千仞!
刀疤男子瞳仁驀地一縮,倒在地上。
“二弟,你怎麽樣了――啊啊啊!”
又是一聲慘呼,拿著摧心掌下部的大哥,亦被暗中斬殺,他連殺自己之人的影子都還不曾看清楚,便已經被擊殺。
兩個身材魁梧的身形,顯現在起伏不止的蓬蒿中。
裘千仞瞳仁驀地一縮,暗地警醒起來,麵上和氣一笑,衝那人拱了拱手,道:“一別十餘年,想不到還有再見之日,歐陽先生風采更勝往昔,裘某恭喜恭喜!”
這兩人正是歐陽鋒、歐陽克叔侄。
兩人十餘年前為了栽贓嶽風,曾聯手殺過不少人,也算是合作過一次,彼此自然不陌生。
歐陽鋒麵色閃過一絲笑意,點了點頭,寒暄了兩聲,跟著揚了揚手中的下部摧心掌秘籍,笑著道:“裘老師,你手中有摧心掌上部,鄙人手中有下部,你說說該怎麽辦才好?”
裘千仞心中不由咯噔跳了一下,暗道:“糟糕,這西毒歐陽鋒向來是心狠狠辣,現在已經生出奪書之意,今夜恐怕難以善了!”
念至於此,他心下立即警惕起來,一旦情勢不對,立即施展身法逃走,麵上卻是神色不變,隻淡淡的道:“哦,不知歐陽先生是什麽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