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這種十分荒謬的錯覺,以致所有人隻覺有一隻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了他們的心髒!
壓抑、死寂。
心髒砰砰砰亂跳,似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一般。
下一刻。
嶽風神色驀地一變,冷電一般的雙目,橫掃全場,忽地一字一頓,爆喝一聲:“還,有,誰?!”
中氣十足,蘊含著無上精純內力,震耳欲聾。
不少年齡較長、體質羸弱的官員,在嶽風這悶聲一喝中,直接昏厥過去,更有兩個六旬官員,口吐一口鮮血,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指著嶽風,道:“你、你、你……”竟是直接被這一吼,駭得當場斃命。
實則嶽風這一吼,已有自控,但這兩人一大把年紀,卻恬不知恥地投靠了丁大全,心中原本就忐忑,又驚又懼之下,一口氣沒喘上來,氣血上湧,這才被嶽風這一吼給嚇死。
丁大全、賈似道那些黨羽,全都駭得麵色慘白,他們原本就是投機派,骨氣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根本是奢望之物,哪個是真有膽的?
楊康愣愣瞧著嶽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日大朝會以前,他便已知道丁大全、賈似道的所有計劃,兩人自然不可能向他透露,但他卻憑借自己的智慧猜了出來,然後在內心最深處狂喜。
為什麽?
蓋因當年若不是嶽風殺了完顏洪烈,那他楊康就不叫楊康,還叫完顏康,還是趙王府唯一的繼承人,就算不能榮華富貴一世,十幾年總還是能辦到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虛與委蛇,事事看別人的臉色。
所以他不動聲色,即便回到家中。穆念慈如何追問,他也不泄露絲毫,但現在看來,他還是錯了!
他錯在太相信丁大全、賈似道。不,這原本不算是錯,無論是錯,隻要還在大宋混,就一定會中招。被打入泥濘,再也不得翻身,他唯一錯的,隻是選錯了對手。
丁大全、賈似道也錯在這個地方。
“嶽將軍,好大的膽子!你當這大慶殿是什麽地方?!豈容你放肆?!”片刻之後,丁大全額頭青筋暴起,指著嶽風質問道。
嶽風嘴角一勾,冷笑一聲:“你就是那什麽丁青皮是吧?”
“你!”丁大全瞪著嶽風,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尷尬非常。
丁大全,臉色鐵青,就憑著這份尊容在坊間獲得了“丁青皮”的大名,但戲說畢竟隻是戲說,誰敢當著他的麵兒這麽說,尤其是在這大朝會之上?!
他已經給足了嶽風麵子,但卻絕對沒有想到,嶽風一點兒麵子也沒有給他。
丁大全眼睛一轉,立即朝趙昀拜倒,顫身道:“官家。嶽將軍在這朝堂之上,無緣無故,大肆殺戮,著實是嗜殺非常。請官家定裁此賊,將之誅殺!!”
“請官家定裁此賊,將之誅殺!!”
“請官家定裁此賊,將之誅殺!!”
“請官家定裁此賊,將之誅殺!!”
嘩啦啦,丁大全之後。他的黨羽跪倒一片,偌大朝堂,沒有請殺嶽風的,也就十餘人,其中還有楊康。
這一次,他沒有跪。
非但沒有跪,而且他還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以後無論是算計誰都好,但卻絕對不能算計嶽風!
不,不是算計不算計的問題,而是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這就是個妖孽!
這人實在是太能折騰,也實在是太不講規矩,太他麽危險了!
趙昀麵色微微僵硬,望著嶽風,鐵青著臉,道:“嶽愛卿,你,衝動了!”
毫無疑問,嶽風在這朝堂之上大打出手,犯了許多忌諱,但實際上,這許多忌諱都不算忌諱,唯一不該犯的,是趙昀這皇帝的臉麵。
他這大宋皇帝的尊嚴!
倘若他吱個聲,亦或是立即認罪,一切都好說,還有可以回旋的餘地。
現在,趙昀就是在暗示嶽風,也是在給他造一個台階,更為自己造一個台階,很可惜,不知是嶽風太蠢,還是別的什麽,他竟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緩緩從殿前司禁軍的包圍中,悠悠走了出去。
“啊!”
他所到之處,就好似發生了一場瘟疫,所有人情不自禁後退。
丁大全、賈似道那些原本正跪倒在地的黨羽,一個個連滾帶爬向後,拉開與嶽風之間的距離,生怕他悍然出手,直接將他們全都誅殺。
即便是丁大全、賈似道也是如此。
“哈哈哈……”
嶽風放肆大笑三聲,然後隨意坐在宮殿前的一個台階上,指著丁大全、賈似道,長嘯一聲,道:“就他麽你們這群貨色,竟也敢來設計嶽某?可笑啊可笑……”
趙昀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不由攥緊了拳頭。
葵花老祖守在趙昀身旁,瞧見這一幕,不由低聲道:“官家勿要衝動,君帥並無惡意!襄陽城還要依靠君帥,咱大宋同樣還要依靠君帥呢……”
他聲音極小,前兩句是希望趙昀克製,而後兩句則點出了嶽風的不可替代性。
趙昀聞言,深呼吸一口氣,鬆開攥緊的拳頭,平複了一下憤怒的心緒。
嶽風指著丁大全、賈似道喝道:“丁青皮、賈大頭,剛才被我所殺兩人,都是你兩人的黨羽吧?了不起,皇帝之下,竟然還有小團體。皇帝掌管這天下,而你丁青皮則是這百官的皇帝,單單從這點上來說,你還果真是一號人物,別反駁,你倆今日都必死無疑,誰來都沒用,誰說話都不管用……”
丁大全、賈似道麵色駭然一變,不能置信地看著嶽風。
朝堂百官也全都看傻了眼!
不僅僅隻是丁大全、賈似道的黨羽,就連碩果僅存的忠臣也是如此,如此大逆不道之語,他還真敢說出來?當皇帝不存在麽?
一位名叫宋瑞的官員挺身站了出來,怒視嶽風,厲喝道:“嶽風,你真當大宋朝廷無人乎?官家在前。你還敢如此放肆?難道就不怕誅九族,遭受天譴嘛?!”
兩個看似文弱書生也站了出來,當先老者額頭青筋暴起,正義凜然喝道:“嶽將軍。老夫也知你殺伐果決,勇冠天下,但我大宋的忠臣卻也不少!”
另一人風度儒雅的老者灑然一笑,道:“陸學士,好氣魄。我泱泱大宋千千萬人。可慷慨赴死的,數之不盡,張某願陪你這一場。”
嶽風微眯著眼,笑了笑,依次在這三人身上掃過,忽然笑道:“‘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平章山下一孤魂’的張世傑、‘負帝蹈海’抱君恩的陸秀夫,你們三個雖無經天緯地之才,無法扭轉乾坤,但是這份忠心卻是值得嘉獎,你們的確有說這話的資格……”
宋瑞也就是文天祥。陸學士也就是陸秀夫,最後一人則是張世傑。
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皆是一愣,根本不明白嶽風在說什麽,這都什麽跟什麽?但高坐在王座之上的趙昀,卻是知之甚詳,他是開了先知外掛的。
他讀過《宋史》。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對這三人另眼相看,而今在嶽風跋扈囂張,舍我其誰威勢之下,偌大的朝堂。這三人全都站了出來,也足以證明嶽風從來不曾誆騙於他。
嶽風笑了笑,接著道:“三位不必如此,嶽某之所以如此。全因這一切皆是聖上支持,否則,嶽某再如何囂張跋扈,也不致如此。”
什麽?!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嘩然一片,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昀身上,這可也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趙昀陷入刹那間的錯愕,隨即恢複正常。
他當然也明白,嶽風這是為今日之事,既給自己找一個台階,同時也為他找一個台階,不至於撕破臉皮。適才自己給的台階,他沒有接,現在他自己找了一個。
趙昀若是有骨氣,他也不該接,但是很可惜,這不是骨氣不骨氣的問題,而是大宋之危亡,他本身之危亡的問題。
他不得不接。
幾乎是一瞬間,丁大全、賈似道臉色驀地變白。
倘若當真是趙昀在背後支持他,那他們這群人今日上朝以前,就已經注定了死的不能再死的結局。
但丁大全、賈似道皆是一等一的聰明人,稍作思考,便知這是嶽風胡說八道。
丁大全霍然站起身來,指著嶽風,厲喝道:“嶽風,你當真是膽大包天,官家麵前,你還敢胡說八道?!”
“我叫你起來了麽?給我跪下!”
嗖!嗖!兩聲,兩枚銅錢呼嘯而出,直接將丁大全的膝蓋擊碎,丁大全一聲哀嚎,摔倒在地。
賈似道等人全都呆住,沒有人能明白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自大宋建立以來,不,不僅僅是大宋!自始皇帝第一次完成大一統以來,根本沒有任何一人能做到這般,藐視皇權、藐視一切,什麽也沒放在眼裏!
所有人完全傻眼,為了對付嶽風,他們想了無數自以為縝密無比的策略。
事實上,這些策略,也的確是縝密無比,對付任何一個天之驕子都夠用,秦檜就是這麽幹的,他殺了嶽飛,成功名垂青史,雖然是臭名。
但麵對嶽風,這種直接以無上武力、無所畏懼跋扈姿態,悍然破開一切的猛人,他們才赫然發現,所有的陰謀詭計都不起作用。
一絲一毫的作用都沒有!!
他們並不知道,從本質上來說,嶽風是暴力美學的堅定擁護者。
丁大全咬牙獰喝道:“嶽風,你豈敢……豈敢如此?!”
“豈敢你妹啊豈敢,去死吧混蛋,你個丁青皮!”
又是嗖的一聲,一枚銅錢飆射而出,這一次,直接將丁大全的額頭完全擊得粉碎,丁大全眼睛瞪大,錯愕當場,兀自不能相信,直接斃命。
跪倒在地的官員全都瑟瑟發抖起來,驚懼交加。
嶽風灑然一笑,道:“大宋朝廷就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如何能不亡國?很多人都說這大宋爛到了根子裏,原本我還是不信的,但看到你們這群貨,我才發現這話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說錯。百無一用是書生。上陣隻靠兩瓣唇,就憑你們如何能是蒙古的對手?媽的,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敵人都殺到家門口了,你們還在玩兒內訌。玩你媽.的內訌啊。抱歉,賈大頭,雖然我說這話時是看著你的,但並不是針對你,我想說的是,在座諸位全都是垃圾!”
趙昀麵色一陣青一陣紅,緊緊咬緊了牙齒。
嶽風雖然沒有直接開罵,但他知道,他罵得就是自己!不僅僅是趙昀知道,在場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人說出來罷了。
他仍然在克製!
當然,他克製的原因,倒不是羞愧什麽的,完全是因為他見識過嶽風的彪悍,就算葵花老祖在他身旁,對方殺自己還跟虐殺一隻狗一樣,輕而易舉。
套用一個段子來說,那就是要是打得過,老子早就跟你翻臉了!
“嶽風,你這般做。就不怕自絕於朝廷,自絕於天下麽?”賈似道終於說了一句話。
嶽風扭了扭脖頸,又打了個一個響指,指著賈似道笑著道:“這是個好問題。自絕於朝廷。若是我的理解沒有錯,你的意思就是你們這些文官集團吧?畢竟武將不上檔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自絕於天下還是免了,本帥在坊間的名聲,不知比你這蠢貨好多少。所以,我們現在來著重解決一下你口中的自絕於朝廷的話題。”
砰!
嶽風屈指一彈。一個空氣凝結出的炮彈轟然擊在賈似道身旁的一個黨羽額頭,轟出了一朵血花,濺地賈似道滿臉都是,他身體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
太過突兀,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時間,不由打了一個冷噤。
丁大全、賈似道的所有黨羽,全都噤若寒蟬,驚懼看著嶽風,更多的,卻是低下頭,不敢與他視線相碰。
這不講任何規矩、殺人如砍瓜切菜的蓋世魔神!
嶽風又打了一個響指,一指跪倒在地的官員,緩緩的道:“從現在開始,本帥正式宣判你們有罪,你們可以保持沉默,你們也可以為自己辯護,當然,你們口中所說一切都將記錄在案,成為呈堂證供,娘的……好像是這麽說的來著吧?”
稍稍一頓,嶽風搖了搖頭,繼續道:“不管了,反正就這麽個意思吧。你們當中有的是丁大全的黨羽,有的是賈似道的黨羽,究竟是誰的黨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今日全都被本帥拿下了,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條,隻要你們誰良心發現,指正丁大全、賈似道,並提供確鑿的證據,便可轉為汙點證人,從輕發落,罪減三等!”
所有人嗔目結舌,目瞪口呆地看著嶽風。
這都什麽跟什麽?!
嶽風目光一掃,忽然在人群之中掃到了楊康,笑著道:“喲,楊康?老朋友啊,沒想到又見到你了,見到老朋友也不打打招呼麽?你這人也太不地道了。”
楊康見躲是躲不過了,不由苦澀一笑,遙遙衝嶽風拱了拱手,道:“屬下見過君帥。”
嶽風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衝楊康眨了眨眼睛,頗有些不高興的道:“哎,剛剛本帥與你開了一個玩笑,你怎麽還演上了,何必搞得這麽吃驚?本帥將你潛伏至丁大全、賈似道這群犯罪團體之中,就是為了今日。不必顧忌,放心大膽地將你手中握有的證據全部拿出來!”
楊康傻眼了!立即淚奔,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點,又他麽被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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