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砰！（上）
城牆下，郭靖、洪七公、淩渡虛武力最高的三人圍在外圍，韓公度、田過客、直力行、碧空晴則位列第二道，而黃蓉、李莫愁兩個女子則在核心之中。
以人力對巨炮，畢竟不可為。再加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更不用說了。
若單單隻是巨炮，而無思漢飛這一票高手，自然不算什麽，縱然拚得兩三人喪命，餘下眾人還有生存之望。
但是很可惜，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
一旦他們被巨炮所傷，思漢飛、卓和等蒙古高手，必定不會放過將群雄徹底剿殺，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眼下中原群雄實是九死一生，並無幸存之理。
至於施展輕功，直上城牆，無異於求死，根本不算辦法。
但陪伴群雄的，不單單隻有巨炮、弓箭手，還有一個畢夜驚，此刻他同樣也是插翅難逃，但有異動，中原群雄一方，必然會出手擊殺，而蒙人也定然會開炮。
畢夜驚自然再明白這點不過，心中好一陣苦澀，木然立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他出身魔門，跟隨思漢飛，自然不是為了什麽與高手對決，更不是被思漢飛人格魅力折服，同崔山鏡、卓和這些外人相同，他同樣也是求名求利，名利尚未到手，卻命喪此處。
他心下一片哀傷，腦中念如電閃，謀劃脫身之道。
正在此時，思漢飛道：“郭大俠、黃幫主，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黃蓉道：“你說。”
思漢飛眼角動了動，臉上神情古井不波，淡淡的道：“一命換一命，你們放畢老師離開，我也放你們一人。當然，這人不能是郭大俠，更不能是李仙子。”
黃蓉笑吟吟的道：“思皇爺你打的好算盤呐。”
思漢飛渾然不以黃蓉言語間的譏諷為意，續道：“沒辦法。不論是郭大俠，亦或是李仙子，我都是盡用一切手段，務必將之格殺的。再這樣如何。我以蒙古大汗的名義作保，隻要你們放了畢老師，我非但放走你們一人，而且還允許他將武穆遺書、嶽冊通通帶走，三個月內。決不追殺！”
群雄愕然，均是一愣，心中皆感慨道，思漢飛，好大的氣魄，好大的野心！
他單單放走一人還不算什麽，而且還允許他將武穆遺書、嶽冊統統帶走，那即是表明他從未將這兩樣東西放在眼裏，而且自信，就算漢人多了這兩樣東西。也必敗無疑，彰顯了他無以倫比的自信。
郭靖心下感慨萬千，道：“拖累安答若在天有靈，必將大為感懷。”
思漢飛微笑道：“郭大俠謬讚，若父王泉下有知，必將大打責罵，直至父王逝去，口中念念不忘的，仍是郭叔父您。黃幫主，時間緊急。盼你速速而決。”
郭靖張了張嘴，正要勸說黃蓉，不料黃蓉卻搶先道：“靖哥哥，先前才說的話。你才答應蓉兒的事，難道現在就已經忘了不成？”
郭靖默然。
黃蓉笑了笑，下一刻，卻忽然冷聲道：“思皇爺，你雄才武略，武功蓋世。樣樣均是當世豪傑上上之選，今日這一戰，我輸得心服口服。隻是畢夜驚先前辱我，縱然拚死，我也要將其擊殺！”
話語才消，黃蓉身法一閃，碧綠色打狗棒揮舞出數百道棍影，使出打狗棒法中的一招“天下無狗”，橫向畢夜驚腦袋削去。
她忽然發難，眾人均是吃了一驚。
但蒙人血性是有的，同時亦最服從上級命令，思漢飛不曾下令，他們便不能開炮，思漢飛臉上陰晴不定，腦中倏忽閃過數千種念頭，最終沒有下達開炮的命令。
敵人已成甕中之鱉，何時再殺都沒問題。若黃蓉抵死不從，他直接下令開炮，連帶畢夜驚一起炸死，也沒問題。
最佳解決方案，自然是他們聽從自己的建議，既救下畢夜驚，又能將武穆遺書、嶽冊傳到漢人手中，自己若再擊敗得到這兩樣物品的反蒙勢力，漢人餘孽的士氣將受到毀滅性打擊。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是徹底斷了。
但偏偏黃蓉什麽都沒選，偏偏選擇這個時候發難，而理由竟讓人無從反駁，此時若選擇開炮，轟殺了畢夜驚，卓和、崔山鏡均為自己心腹，自然不會多想，但其他非蒙謀士、將帥，卻定然有其他想法。
這個時候開炮，殊為不智。
思漢飛瞧著黃蓉，心下亦在暗歎，此女當真是女中豪傑，論機變、智謀，當世實無女子能與其相提並論。
黃蓉、畢夜驚已戰在一起。
黃蓉機靈古怪，一身武功隻能算作一流，這並不是她無習武天賦，而是對武功並不怎麽感興趣，平常習武的時間，連郭靖的百分之一都沒有。
若她潛心習武，桃花島諸般武學，均是當世一流，再加上她機智、靈動，世間將再多一位宗師。
畢夜驚原本實力是高過黃蓉的，但現在身受重傷，哪裏還能是黃蓉的對手？隻支持不到三十招，便已露出許多破綻，可黃蓉為了拖延時間，硬是沒拿下畢夜驚。
是以，相鬥良久，兩人仍纏鬥在一起。
城牆之上，思漢飛心急如麻，時間越來越緊迫，哪料黃蓉會來這麽一出，若大宋禁衛軍趕到，他就將不顧一切，連帶著畢夜驚，將一群人炸上天。
縱然這群高手有人僥幸沒死，也必將身受重傷，自己這一方高手再另行誅殺。
黃蓉、畢夜驚正在纏鬥，郭靖麵色忽然一變，厲聲道：“蓉兒小心！”
嗖！
突見一道魅影劃破夜空，迅捷如電的在空中一閃，那速度實在是快到不可思議，已超出人類的極限。
黃蓉稍稍一愣，一團血霧驟然爆開，與畢夜驚先前所使如出一轍。
定眼再看，一個高大漢子已將畢夜驚劫走。
畢夜驚麵上一喜，道：“師弟，你終於來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畢夜驚的師弟烈日炎，為人狠辣，尤愛玩i弄女性，他手中飛索朝城牆‘咻’的一下飆射，而後身形緊隨其後，驟然加速，隻是瞬息，兩人已出現在城牆之上。
先前他速度之所以那般迅捷，自然是這飛索的功效。
這一下變化，大出所有人預料，轉瞬之間，群雄連手中最後一個底牌也已失去，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倒黴透頂。
思漢飛心中微微一喜，麵上仍古井不波，淡然道：“黃幫主、郭大俠，我先前所說，仍然奏效，還請你們給個回答。”
黃蓉麵露頹色，機變如她，到了這般地步，也是無可奈何，搖了搖頭，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深深望著郭靖，道：“不用啦，我是不肯走的，他們誰若要走，誰便走吧。”
說著話，緩緩走到郭靖身旁，也不顧及眾人當前，牽住了郭靖的手，溫柔靠在他懷中，抬頭瞧著他。
這一刻，她的眸中隻郭靖一人，再也容不下世間任何人，任何事了。
她看到的、靠著的，就是她的全世界。
李莫愁站在人群核心，看著郭靖、黃蓉，沒來由一陣心酸，心中對她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看著看著，淚花便湧了上來，有些癡癡呆呆的。
想過、愛過、恨過，無比的憎恨過。
所以，她性情才會大變，才會尋死一般自暴自棄，他怎麽交代自己的，她就怎麽反著來，他讓自己低調，自己偏偏要高調，偏偏要囂張。
當然是因為恨他，無比的恨他才這樣，好吧，其實是因為愛啊。
但是當心中積累的仇恨，越來越多，越來越深。漸漸的，她自己也迷惑起來，不禁自問：自己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恨，而結果很可笑，因為到最後，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但直到這一刻，直到麵臨生死，看著郭靖與黃蓉，這個答案才在她心中變得清晰。
我很想他。
生死在即，該當別離，什麽都變得不重要，隻有一點很重要：我真的，真的很想再見他一麵啊。
……
……
淩渡虛仰天一聲長嘯，忽地哂笑一聲，道：“思漢飛，想你年紀輕輕，已位居蒙古四大高手之位，再過數十年，必將是一代宗師，但何故器量如此狹窄，竟連一個女人都容不下？”
思漢飛神色不變，淡淡的道：“你若是想為李仙子求情，還是免開尊口的好。國之大事，公在前，私在後，李仙子手上滿是我蒙人鮮血，縱然今日殺她不得，來日本王也必不惜一切代價，將之格殺。”
淩渡虛嘿嘿冷笑，不再說話。
這時，烈日炎望著黃蓉、李莫愁舔了舔嘴唇，看得出來，明顯畢夜驚學得他，假冒的總不如正牌貨來得猥瑣。
隻聽他嘖嘖感歎道：“可惜可惜，兩個妙齡女今夜都要命喪此處，要給我擒來，肯定要大玩特玩，黃幫主你的腿，李仙子你的胸，老子每樣都能玩上一年啊……”
淩波虛、韓公度等人均是勃然大怒，大罵烈日炎無恥之極，可烈日炎隻當耳旁風，還賤兮兮反駁。
思漢飛神色一肅，厲聲道：“既然爾等執意找死，那就……”
他話還未說完，忽而臉色驟然一變，驀地眯住雙眼，多年習武經驗告訴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驟然來襲。
砰！
一朵血花，猶如煙花一般，驟然綻放，璀璨了這個夜空，這個暴雨之夜。
死法：爆頭。死者：烈日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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