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皇宮內。夜入皇宮的,不僅僅隻有嶽風。
此刻,皇宮西北角,某個早已被棄置的宮殿。
據說,每逢陰雨時節,此處常能聽到鬼呼狼嚎般的慘叫,猙獰恐怖之極,惡鬼之說,在這皇宮內廣泛流傳開來。
久而久之,此處便再也無人敢踏進。
縱是晴朗白日,太監、宮女亦是繞道而行。
但對這惡鬼,卻是誰也不敢有絲毫不敬,隻因這惡鬼乃是大宋第一大忠臣嶽飛嶽鵬舉之魂,他含冤莫白,秦檜以“莫須有”之罪將其誅殺,是以不肯喝下那碗孟婆湯。
一縷忠魂,終日纏繞於此,向天哭訴自己冤情,卻無人敢聽,隻得說與野狗知。
可憐、可歎。
此刻,宮殿內已經聚集了七個人,其中兩個是老熟人了,西毒歐陽鋒,還有他的私生子歐陽克。其他四個人,一色的黑衣勁裝,最耀眼的則是居中一個背向眾人,遙望一方瀑布的年輕男子。
歲數不大,約莫二十歲。
他身形雄偉,甚有氣派,負手卓立,安靜而站,便如一株高拔的鬆柏,英姿過人。其他人便不敢開口,似恐打擾了他的雅興,其身份之尊崇,便彰顯無疑。
看了一陣,這人轉過身來,但見他生得相貌堂堂,雙目電光隱現,冷酷而有一種透視人心的魔力,給人以精明厲害卻又城府深沉的感覺,是那種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蒙哥、忽必烈之弟思漢飛,原名旭烈兀,因仰慕中國文化,入主中原後易名思漢飛。
近十餘年來,武學陷入潮i噴似的發展,瑰麗燦爛。
中原武林,仍然以五絕高手為尊,但蒙古亦異軍突起。絕頂高手層出不窮,有四大高手之稱,思漢飛、蒙赤行、八師巴、金輪被譽為蒙古四大高手。
這其中,金輪貴為蒙古國國師之尊。八師巴仍在臧邊坐禪,但論及修為,隱隱已在金輪之上,而蒙赤行則是蒙古四大高手之首,年方五十。被譽為“魔宗”。
四大高手,思漢飛稍遜金輪半籌,修為最低,但他年紀才不過二十三,便有如此修為,著實是駭人驚聞,與蒙赤行並行,被譽為蒙古最具天賦的兩人。
此人武功蓋世,在軍事上亦是少有的天才,兩年之前。便曾擔當統帥,西征中亞、東歐,曾大破波斯聯軍,立下赫然功勳,建立了蒙古帝國在中亞、東歐的基業。
在蒙古人中,地位僅次於大汗蒙哥、忽必烈,權傾一世。
餘下四人,有蒙古大將博爾忽、心腹謀士漢人高手崔山鏡、色目第一高手桌和,此人智謀、武功均是不凡,與崔山鏡並列。乃是思漢飛最為得力的助手。
博爾忽卻是敵對勢力。
蒙古人起自大漠,講求強者為王,立國以後,派係鬥爭。還是無時或已,即使大汗蒙哥,亦難以幹涉。思漢飛掌管宿衛,權傾當代,博爾忽卻屬鎮戍兵的係統,一內一外。互相製衡,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今日前來臨安皇宮盜取《武穆遺書》和《嶽冊》,本是思漢飛主導,但博爾忽不欲思漢飛的宿衛係統專美,也毛遂自薦前來,而思漢飛卻無可奈何。
這其中,蘊含著蒙古族內部,極為複雜的人事鬥爭關係。
除這三人,七人中便還剩下一人身材極為魁梧,年紀也輕,跟崔山鏡一樣,也是漢人,名作畢夜驚,卻是魔道高手,跟師弟烈日炎一起甘為蒙人爪牙。
近十餘年來,非但蒙古高手紛湧,地大物博、人才濟濟的中原武林自是不甘其後。
蒙古虎狼吞天下之勢已成,少林這執中原白道牛耳的名門,封山隱忍。全真教貴為國教,但卻無所作為,王重陽死後,門人凋零,成了牆頭倒的兩麵派。
老一派中,也隻丐幫做了些事,魔門就此興起,先有“血手”厲工橫空出世,“天魔手七十二式”縱橫天下,殺戮無數,已被譽為魔門第一高手。
而畢夜驚、烈日炎,均是厲工師弟,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思漢飛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說不盡的溫文儒雅,從容道:“歐陽先生,世傳《武穆遺書》、《嶽冊》均藏在這翠寒堂中,不知歐陽先生怎麽看?”
歐陽鋒道:“道聽途說,多半有誤,總得親眼所見,方才為真。”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但歐陽鋒一代高人,豈會說無用之話?這番話已表明此乃蒙古要事,自己隻作旁觀,必要時再出手,其他時候絕不插手蒙古內鬥之意。
思漢飛位高權重,又非完顏洪烈那種膿包,歐陽鋒還敢這麽說,這等話在旁人聽來,已是以下犯上,但思漢飛禮賢下士,大度容人,絲毫不以為許,微笑道:“歐陽先生說的是,爾忽,你怎麽看?”
這是將包袱扔給了敵對勢力。
博爾忽心中暗罵,但卻不敢不答,道:“本鎮對此不甚了解,但對《武穆遺書》、《嶽冊》卻有了解。兩者均是嶽鵬舉留下的遺產,前者是兵法謀略,更詳細記載了嶽家軍的練兵之道,貴重異常,不容小覷。後者乃是嶽鵬舉,集天下巧手,設計各類戰爭器物,由一刀一劍、戰車,以至戰船,將每一樣的詳細製法,分門別類,列成一冊。其中又有藏寶圖一張,指示天下四個地下兵器庫所在之地。”
思漢飛微笑道:“不錯,這兩樣物事相輔相成,已成漢人餘孽最後的救命稻草,想借此阻我蒙古,今夜必有一番惡戰。”
稍稍頓了頓,他又望向畢夜驚,道:“畢師兄,不知貴師弟現在何處?”
畢夜驚道:“漢人得知武穆遺書、嶽冊所在,已遍邀天下高手,據說五絕中的‘北丐’洪七公也在其中。年青一輩中,‘赤練仙子’李莫愁、淩渡虛、韓公度,乃至於郭靖、黃蓉均在邀請之列,鄙師弟正緊跟韓公度,今夜就能抵達臨安。”
思漢飛目中閃過一道精光,微微一歎,道:“先王在世,曾常常感懷郭靖叔叔,本王這些年來,一直南征北戰,無緣得見,今日能睹尊顏,實慰生平之願。”
言語之間,頗為自信,似已料定今夜必能與郭靖相見。
稍稍感懷,思漢飛忽然道:“山鏡,你來說說。”
崔山鏡乃思漢飛麾下第一漢人謀士,生性高傲,平素也隻服蒙哥、忽必烈、思漢飛、蒙赤行、金輪等寥寥數人,聞言立即恭敬道:“據屬下所查,這兩樣東西均藏於瀑布之下。”
博爾忽大奇,道:“瀑布之下,如何能藏書?”
崔山鏡微微一笑,根本不回答,顯是看博爾忽不起。博爾忽心中一頓惱怒,卻也無從發泄。
正在此時,思漢飛忽地一笑,目光爍爍望著瀑布,道:“瀑布之下,如何不能藏書?非但能藏書,而且還有高人比咱們搶先一步而到,歐陽先生,您以為如何?”
歐陽鋒微微一笑,答道:“王爺所說甚是。”
餘下五人皆是一驚,此時瀑布裏已藏了人?他五人除博爾忽外,均是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但來了這麽長時間,居然毫無所察,可見暗藏瀑布中的人,的確是絕頂高手。
與此同時,心中還暗讚思漢飛武功了得,不愧是蒙古最具天賦的兩人。
要知歐陽鋒成名數十載,乃是武林名宿,老古董級別的前輩,而思漢飛年紀未到而立,卻已將武功修煉至這等境界,著實難得,天賦之高,令人咋舌。
博爾忽搶身而出,道:“本鎮將他們逼出來!”卻是心急,要立頭功。
但他卻沒去想,自己連對方藏在那兒都沒發現,又如何能是敵手?這一點,他不是蠢人,自然想到了,隻是蒙人生性好戰,縱然不敵,亦要奮力生殺,骨子裏天生有一種嗜殺、競爭的血性。
思漢飛飄身於前,揮手擋住,從容不迫道:“不必,今夜的主戰場,不在這大內皇宮。我等今夜固守於此,明日我朝見大宋天子,要他捉拿反賊。大宋天子生性懦弱,必定應允,如此一來,咱們必能將損失降至最低。”
這陰謀,他堂而皇之便說了出來,自然是攻心計,但威懾力卻也十足。
好一個思漢飛!
將陰謀當成陽謀,若瀑布之下的高手再不出現,他真會這般做,那得到這兩部奇書,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依宋理宗趙昀的性子,必然應允,可說是毫無損失。
而若瀑布中的高手殺出,他亦無所畏懼,則彰顯了他身為蒙古王子,無敵的信心,在眾人眼中的形象,便徒然間拔高三分。如此一來一往,這一戰尚未開打,漢人一方已輸了三分精氣神。
思漢飛非但武功蓋世,也真不愧是軍事奇才,深諳作戰之道。
歐陽鋒眉頭挑了挑,看著思漢飛,目中閃過一道精光,這次的投資,貌似比十餘年前的完顏洪烈強得多。但他自也有自己的打算,非為簡單幫助蒙人。
這些年來,他仍對九陰真經有著相當大的執念,而黃藥師那兒,恰好有全本,他正好取得這兩部奇書,當然不是跟黃藥師交換,而是跟黃蓉。
誰教黃蓉有一個為國為民的傻小子老公呢?
[ps:修改了下思漢飛的年紀,有點兒小bug,已經說了,現在的破碎虛空隻處於萌芽階段,傳鷹都還沒有出生。對武俠高手來說,五十歲,甚至是六十歲,才是修為大成的階段,二三十歲就成絕頂高手的,絕對是開了掛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