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寧溪忘了躲開,炯炯發亮的微笑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和邪魅的味道,像一道芬芳的清泉流進她心底,身心是這六年來從沒有過的暖意和歡暢。
“媽咪,叔叔,你們在看什麽呢?”澈兒爬起來擋在兩人中間,烏黑晶瑩的眼珠裏閃過一刹那的狡黠。
墨寧溪連忙收回視線,雙手還被他握著,可臉頰卻熱熱的,隻好輕斥:“還不快換衣服,今天奶奶送你們去上學”。
“好的,遵命!”澈兒調皮的做了一個警察的手勢,暗自不忘偷偷朝司徒殷絕擠眼。
真是人小鬼大。
司徒殷絕好笑的搖搖頭,“寧溪,你快幫他穿衣服吧”。
“沒事,澈兒這麽大人了,會自己穿衣服的,媽咪你就照顧叔叔吧”,澈兒抓起椅子上的衣服也不等墨寧溪過來就笑嗬嗬的跑出了門。
“澈兒要把衣服穿上,會感冒的”,墨寧溪不放心的喊。
“知道啦”。
“這孩子…”,墨寧溪無奈的笑了笑,回頭,房間裏兩人又對視了一眼,忽然想起剛才的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先躺會兒,我去通知醫生過來”,墨寧溪出去打電話,沒多久,家庭醫生就匆匆過來了,為他診斷一番,吊了幾瓶藥水,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麽藥水,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的。
期間醒來了好幾次,墨寧溪都是守在他床邊,看情形一步也沒離開過。
等到有一次她終於離開了一會兒,他連忙起來一隻手捧著藥水悄悄往洗手間走去,這醫生無非是想利用輸液來徹底衝洗掉他體內殘留的汞毒,從洗手間裏出來身體倒舒服了很多。
誰知道剛出來就碰見到處找他的墨寧溪,慌張的模樣無非是剛才在房間裏沒有發現他,她正深切懊悔著自己為什麽要走開那麽一小會兒的時候,就撞到滿臉尷尬的司徒殷絕。
要知道被一個女人發現從洗手間裏偷偷走出來實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不過看她一副焦急的快要哭的模樣,又滿是錯愕,“你…”。
不等他說完,墨寧溪已經撲進他的懷裏,揪著他的衣服顫抖著,“你真是嚇死我了,凡,我以為你又丟下我走了”。
快要回抱住她的手臂僵硬在離她背部一厘米的地方,司徒殷絕感動鼻腔裏的氣息停頓住了,任由她抱著自己瑟瑟發抖,連手背倒流出來的血漬都沒察覺。
半響直到墨寧溪冷靜下來,才麵白的離開他的身體,滿是水霧的朦朧雙眼注視著他,然後想起什麽,一回頭,撞到他舉在自己背後的輸液瓶,她一驚,低頭看到他手背的針管裏白色的藥水已經全部被紅色的鮮血取代。
“對…對不起”,她嚇得眼睛裏的淚又止不住了,自從知道他是吳亦凡後,她總是忍不住要流淚,“我控製不住…”。
“沒事,別怕”,司徒殷絕退開她一步,將藥水瓶抬高點,鮮血這才倒流回去,墨寧溪連忙接過他手裏的藥水瓶,怕累著他。
“你要去洗手間為什麽不告訴我?”墨寧溪自責不已,他這樣一個人身體又很虛多不方便,“都怪我,沒發現”,她真是太粗心了,任何一個人輸了幾瓶藥水,不可能不要上廁所的。
“告訴你,告訴你什麽?”司徒殷絕玩味的勾唇,“告訴你我要去洗手間,你是不是要陪我去?還要一個大美人陪我上廁所,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墨寧溪臉漲的爆紅,低著腦袋,“那又怎樣,我們是夫妻…”。
她在他麵前,第一次露出這麽害羞的表情,司徒殷絕突然有種很想捉弄她的念頭,腳步朝她挪近一步,鼻息拂上她,“是啊,我都忘了我們是夫妻,不過以前的事我可是一點都不記得了,照你這麽說,我們以前肯定很親近了,是不是親近到我身上你哪裏都很熟悉了,嗯?”
他靠近一步,墨寧溪很久沒有這麽的心跳加速、臉燙如火的後退一步。
“我們一起上過床…”。
“我的身體你一定全部摸過…”。
“對了,有沒有洗過鴛鴦浴?!”
“不要再說了”,墨寧溪再也聽不下去了,抬起火紅的美麗臉頰,無奈又羞惱的瞪著他,他這個壞壞的樣子倒很像以前的吳亦凡了,總愛提這些羞人之事讓她無地自容。
司徒殷絕瞧著她那副羞澀的模樣,原本隻是開開玩笑才故意那麽說的,可見她支吾著不回答的時候,突然覺得沒什麽取鬧的心思了,甚至胸口悶的難受,剛才她說的那些事,看來她都和他的丈夫發生過。
雖然那個人可能是自己,不過還是覺得不大舒服,為什麽那些事好像是另一個人似地,他到現在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真的挺想恢複記憶的。
墨寧溪見他突然沉默了,以為自己剛才語氣太重了,忙解釋,“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你幹嘛老是對我這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司徒殷絕打斷她,“你和吳亦凡以前就一直是這樣小心翼翼相處的嗎?”
墨寧溪怔了怔,“以前是這樣的,不過後來不是的”。
“吳亦凡他對你很好嗎?”
“很好”。
“那你喜歡他哪裏?”司徒殷絕咄咄逼人的問,“他哪裏值得你這麽死心塌地的幾年都忘不掉他?”
“我…我也不大清楚,總之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甜蜜,也很幸福”,墨寧溪嘴角流露出笑容:“別人怎麽說他都無所謂,反正他能給我安全感,他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保護我”,總是霸道的,但是她喜歡他這樣霸道的男人,像一陣狂風一樣席卷了她的身心,那種愛根本是無法和曾經跟鹿晗的校園愛情相比的。
司徒殷絕聽的她滿臉幸福的訴說著,突然覺得很煩躁,什麽都給忘了,一股腦兒衝進房間裏,墨寧溪提著藥瓶驚慌失措的跟了進去,“你走慢點”。
“那你剛才哭著說什麽怕他又丟下你又是怎麽一回事?”坐進大床裏,問。
“那是…他得胃癌之前,快要去世的那一刻,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行了,那個時候他連說話都很困難,卻還是用盡全力的把我支開,等到我回去的時候醫生說他已經不行了”,從前絕望的事一幕幕又浮上心頭,墨寧溪紅著眼圈說:“他在急救室去世了,我連他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到,他去世之前最後看到的都不是我,就這樣默默的丟下我走了…”。
司徒殷絕望著在麵前邊說邊止不住流淚的她,好像不經意的問題又觸中了她的傷痛,可是她為什麽說的這麽讓他覺得酸痛?!
這個傻女人,傻到近乎白癡的女人。
“好啦,別哭了”,他伸出手用指腹溫柔仔細的幫她擦著眼淚,“他一定是很愛你,怕你看到他離開難受,所以才故意支開你的”。
“不過…不過幸好你回來了”,墨寧溪摸住他擱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濕潤的抿唇眼睛宛如月牙,“你中了汞毒的時候親口告訴過我你不是故意要丟下我,你舍不得我”。
“我親口說的?”司徒殷絕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我有說過嗎?”
“是的,你說過,你在煤礦裏的時候精神失常,抱著我說的,從那個時候我就確定你是亦凡了”,墨寧溪深情的凝視著他,“就算你不記得我,就算你失去了記憶,在你潛意識裏,我知道我還是在你心裏占著很重要的位置,殷絕,我知道你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你是亦凡,不過我沒必要騙你,亦凡去世也有六年了,我也不是那種不理智到把你誤認為是他,你的大腦裏一定還有一些你自己所不知道的影像,不如我們一起去看醫生好嗎,我一定能證明你是亦凡,證明我愛的就是你”。
“你要怎麽證明?”司徒殷絕複雜的問道。
“催眠術”,墨寧溪嘴裏鄭重的說出三個字,“醫生用催眠術勾起你曾經自己也不知道的記憶,你中了汞毒的時候雖然精神失常,但那些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醫生用催眠術一定能證明你就是亦凡的,你跟我去好嗎,證明了我們再一起努力幫你找回記憶,找不回也不打緊,我隻要你承認我是你的妻子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