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怪事?”
“村裏的人家,接二連三的著火,燒死了好幾戶。”老婦的神情,轉眼間黯淡下來。
“怎麽會著火?”陳劍不由出口問道。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那幾戶人家不小心,到了後來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尋常。”
這一次,陳劍沒有搭腔,而是靜靜聽著老婦的訴說。
“那些被燒死的,都是當時接觸過火鳳的人家。”
“當時接觸火鳳的一共有五名獵戶,其中四名獵戶家中先後遭受火災,全家被燒死。”
“那還有一戶呢?”
“因為有了先前四戶人家著火的先兆,所以對於最後一戶人家,族裏人都很上心。”
“一天夜裏,那戶人家也突發大火,當時火勢很大,雖然大家早有防備,終究回天乏術。”
“那一家,也都死了?”陳劍感概。
“沒有,那戶人家最後留下了一個女嬰。”
“女嬰?”陳劍一個哆嗦。
不會是?
“那個女嬰,與一般的孩子不同,她的身上,帶著火鳳的印跡。”
“火鳳的印跡?”
“女孩子正常情況下,與一般的孩子無異,隻是每當她受人欺負,或者情xù受到刺激的時候,她的身後,就會出現一隻火鳳,這個看似虛幻的火鳳卻能切切實實地傷害到別人。所以大家都給她取名叫火鳳。”
火鳳?陳劍的心中,開始湧動異樣的情xù。
這個女孩,就是自己以後的母親。
“火鳳因為天賦異稟,所以在族裏很不受人待見,很多孩子包括大人都對他避而遠之。”
“這些天賦,也許並不是她所想要的。”陳劍歎氣。
“到了女孩七八歲的時候,族裏來了一個老者。”老婦似乎沒有聽到陳劍的歎氣,口中的語速突然快了起來。
“老者找到那個女孩,告sù族人說他可以讓女孩控zhì身體裏的能力。”
“女孩無親無故,在族裏大家也對她避而遠之,所以那個老者很容易地,就帶走了女孩。”
“一直到了女孩十五歲那年,她回來了。”
“當時的火鳳,已經出落地亭亭玉立,是個美麗的女子。”
“隻是大家對她還是懷有戒心,有些人,甚至密謀著,想殺害火鳳。”
“火鳳知道自己不受人歡迎,所以回來後沒幾天,她就離開了。”
“後來那個老者回到了部落裏發現火鳳不在,追問之下,才知道她已經離開。”
“當時那老者似乎很焦急,一直埋怨大家為什麽不留下火鳳。”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到最後,老者才很不情願地告sù了大家真相。”
“當時獵戶們抓的就是傳說中的火鳳。火鳳的身體裏有一種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能夠讓自身燃燒。”
“讓自身燃燒?”陳劍驚道。
“那幾名獵戶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激發了體內的那種東西,使自己燃燒,進而燒著了整個房子。”
“竟然有此等奇事?”陳劍驚歎。
老婦沒有理會陳劍的感慨,隻是自顧繼續道,“老者說火鳳體內的那種東西能夠傳染,所以那些接觸過火鳳的獵戶身體裏都含有那種東西,但是那個女孩火鳳不同。”
“火鳳沒有直接接觸那種東西,隻是那個獵戶將體內的遺傳給了她。”
“這種遺傳與當初的直接接觸又有所不同。”
“這種能力可以控zhì,有時候甚至可以中和。”
“老者帶火鳳離開的那幾年,一直與她生活在冰天雪地的雪山之上。”
“外界的寒冷很好地控zhì了火鳳體內的火熱之氣。”
“隻是某一天,老者沒有注意,火鳳因為太寂寞,所以一個人下了山。”
“她原本是回到村子裏看看原先的朋友,但是卻沒有想到,大家見到她猶如見到一隻怪物。”
“受了打擊的火鳳離開了部落,最終也釀成了最後的大禍。”
“大禍?”陳劍一驚,“她既然已經走了,又怎麽會?”
“傳說火鳳到了華辰,利用身體特異的能力,在華辰的江湖大開殺戒,因此引來了諸多的仇家。”
“一年後,當那些華辰的江湖人聽說火鳳已經身死之後,竟然將怒氣發泄到了部落。”
“整個部落的人都被莫名闖入的江湖人所弑殺,他們,連孩子也不放過!”
說到這裏,老婦的神情,變得尤為悲傷和憤怒。
“這群小人,怎可以如此喪心病狂!”陳劍攥緊雙拳,騰地一下站起身子。
“有其因必有其果。”老婦深深歎了口氣,“這十多年來,我終於看開了,這一qiē的因都是我們族人自己所引起。”
“如果我們給予火鳳足夠的寬容,她也不會離開部落,遠赴華辰,也就不會引來之後的禍事。”
明亮的雙目開始漸漸灰沉下來,陳劍看到老婦的身體似乎在慢慢癱軟。
“老人家,你怎麽了?”
“謝謝你,謝謝你,你還活著――”老婦的雙手,突然間抓住了陳劍的手。
“老人家,你這是――”陳劍不解地看著老婦。
“你是火鳳的孩子對不對?”老婦的雙目,死死盯著陳劍。
“你的眉眼,你的笑容,你憤怒的神色,與你娘,幾乎一模一樣。”
“我――”陳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承認,但是最終,他還是緊咬雙唇重重點了點頭。
“他說的沒錯,火鳳的孩子終於來找我了。我的孩子,我的外孫――”老婦頃刻間開始哽咽。
“外――孫?”陳劍的目光一滯,不可思議地盯著老婦。
“火鳳是我最小的小女兒,當初,當大家都趕她走的時候,我―我沒有勇氣留下她。”
“你是我的――?”
那聲外婆,陳劍終究還是沒有叫出口。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我不強求,能在臨死前看到自己的親人,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老人家――你――”陳劍發現老婦的身子從癱軟慢慢變得僵直,心中陣陣發慌。
“我終於要走了,孩子――我知道――因為上一輩的恩怨――你―受了很多苦――”
老婦的雙目漸漸呆滯,神情也似乎變得更加地茫然。
抓住陳劍的手正死死掐緊,陳劍手上吃痛,卻忍住一聲不吭。
“你――已經――沒有――親――親人了,去――找――找你――父親――他――他――”
話沒有說完,老婦便頭一歪,沒了氣息。
陳劍愣愣的看著老婦突然間在自己懷中斷了氣。
他的心,如今已經跌入冰穀,凍得他想發抖。
“外――婆――”這遲來的稱呼,讓陳劍心中陣陣發疼。
一聲不吭,陳劍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懷中早已沒有聲息的老婦。
日頭早已落下,星辰再起。
陳劍就那樣坐著,一直到東方發白。
第一縷陽光透過厚厚的塵土照耀到懷中的老婦,照的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陳劍終於動了動身,抱起老婦向門外走去。
村子後山,陳劍為老婦挖了一處土墳。
他不知道老婦的名字,隻能在墳前的木牌上寫上無名氏。
落款處,是外孫陳劍。
靜靜地在墳前跪了整天,陳劍踉蹌著起身。
望著麵前簡陋的土墳包,陳劍突然想好好哭一場。
為什麽,在自己還沒有探求到真相之前,身邊的人總是要這樣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不給自己絲毫的相留機會,甚至不給自己一天的親情。
而唯一的父親,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卻視自己如眼中釘,將自己推進這不能翻身的境地。
陳劍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好無助。
隻是想有個親人,卻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慢慢轉過身子,陳劍抬起了頭。
刺眼的日光直視著他,讓他的雙目變得有些畏懼。
隻是,很快,他便睜開了雙眼。
雙拳緊緊握住,陳劍的神色中,浮現一種堅定。
一種傲視一qiē的堅定。
華辰的武林苑內,上官雲瑞正在沉思。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自己解毒之後與萬琳的一次詳談。
那時候,萬琳聽說成峰身死陳劍失蹤,急的立刻便要出門去尋找陳劍。
“萬師妹,切莫衝動,如今陳劍不知所蹤,你這樣莽撞,根本沒有任何的裨益。”上官雲瑞耐心勸阻。
“陳劍被廢武功,外麵都是要取他性命的人,我怎麽能放心?”萬琳一臉的焦急。
“我已經派了梅二哥帶人前去尋找,我們還是在這裏安心等消息吧。”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萬琳還是不能釋懷。
“江湖之大,你又去何處尋他?”上官雲瑞皺眉,“要幫助陳劍,不是就找到他一條路。”
“還有什麽辦法?”萬琳見上官雲瑞似乎另有思量。
“自從陳劍回來之後,我們一直都很被動。哪裏出事了,我們就去哪裏滅火。但是往往徒勞無功。”
“上官盟主的意思是?”
“萬師妹,雲瑞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萬師妹是否讚同。”上官雲瑞注視著萬琳。
“隻要能幫到陳劍,琳兒一個全力配合。”萬琳輕抿紅唇。
“有萬師妹幫忙,雲瑞就放心了。”上官雲瑞沉默一會,開始緩緩開口。
“陳劍回華辰之後,第一時間去了天山,而他殺了你們的大師兄萬乾,則是對陳劍名譽產生質疑的源頭。”
“關於陳劍殺了大師兄的事情,我到現在還很費解。”聽上官雲瑞提起萬乾的死因,萬琳的心中又開始翻騰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