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自己的內力為什麽有所阻滯?
難道?
陳劍將目光投向了一邊的陸靈嶽。
他的手上,還端著兩個空酒杯。
目光慢慢匯聚到這酒杯之上,陳劍將探尋的目光掃回了陸靈嶽。
陸靈嶽的神情有些呆滯,但是麵對陳劍的質詢眼光,他微微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說話。
事情很明了了。
陳劍此來,算過很多種可能。
上官雲瑞不忍下手,放自己離去。
上官雲瑞被迫無奈,與自己動手,卻會顧念同門之意。
上官雲瑞與江湖同道,不顧情義聯手捉拿自己。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他都會盡力脫身,前提是撇清與上官雲瑞之間的關係。
可是,如今,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上官雲瑞竟然會下毒。
這種手法,他怎麽會用?
狐疑的目光再次對準了麵前的上官雲瑞。
“沒想到,堂堂武林苑的盟主,竟然使如此下三濫的把戲!”陳劍捂住胸口,表情非常痛苦。
上官雲瑞不知陳劍所指,走上前去,“你怎麽了?”
陳劍一把推開他,“今日落在你們手裏,算我栽了。但是上官雲瑞我告sù你,我看不起你!”
一邊的成峰見陳劍落敗,忙帶人上台,“把他押入地牢!”
上來幾個侍衛,押著陳劍匆匆下了台。
上官雲瑞見成峰自作主張,正要發火,成峰湊在上官雲瑞耳邊,“人在我們手裏,應該很安全,先打發台下的人再說。”
上官雲瑞一怔,轉而意識到了什麽。
望著陳劍被帶離的方向,上官雲瑞愣了愣,隨後前行幾步,走到了場中央。
“各位江湖同道!”上官雲瑞拱手朗聲道,“今日,我們在此召開武林大會,就是對先前傳言的陳劍傷人一事做出處置,如今陳劍已經落網,武林苑必然會全力查清真相。各位武林同道如果不嫌棄,可在武林苑暫住幾日,等候我們的結果,武林苑一定會秉承著江湖道義,對此事做一個公平的裁決,也給眾位一個交待。”
上官雲瑞的話,有理有據,眾人不好再反駁什麽。
況且,眼見陳劍已經落在武林苑手中,眾人心中的惡氣也舒緩了一些,便都陸陸續續四處散去。
上官雲瑞目送每一個人離開之後,轉過身,便匆匆往武林苑地牢趕去。
大牢中,陳劍正坐在裏麵調息。
微閉的雙眼,早已汗水岑岑的額頭,雙眉在不自覺地跳動。
上官雲瑞知道陳劍正在努力逼著自己體內的毒素,是以他站過一邊,靜靜等候著他。
“嗯!”一聲低吟,伴隨著一口鮮血噴口而出。
上官雲瑞一個抖索,趕忙上去扶住他。
“你怎麽樣了?”
一邊關切地問道,一邊將手不自覺搭上陳劍的脈搏。
“不勞盟主費心!”陳劍似乎一臉嫌棄,轉眼將手縮了回來。
上官雲瑞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隻能呆呆地看著陳劍。
陳劍努力調息自己的內力,卻發現此毒不像尋常之毒,奈何自己盡力調息,還是不能運轉自如。
上官雲瑞見陳劍額頭上滲出絲絲冷汗,表情痛苦,知道他調息受阻。
“陳劍,我――”上官雲瑞想解釋,卻猛見陸靈嶽從牢外匆匆跑進來。
“你來的正好!”上官雲瑞見陸靈嶽出現,急忙站起身。
“毒是你下的!”
陸靈嶽正氣喘籲籲,看著上官雲瑞一臉憤怒地質疑自己,不由愣了愣。
不過很快,他便轉了神色。
“此事等屬下回來再向盟主請罪,如今還有一件急事需要盟主親自去處理。”
“急事?什麽急事?”上官雲瑞的怒火還未平息。
“彼岸花出事了。”
“彼岸花?出什麽事情了?快說!”上官雲瑞急步上前,焦急萬分。
“護送彼岸花的兄弟在半路上受人暗算,有一個兄弟用假花騙過了那群人,正在往這邊趕來的路上,不過可能瞞不了多久,我們要盡kuài去接應他。”
“竟然會有人去劫持一朵花?”上官雲瑞眉頭蹙緊。
看來這個人必然是知道自己要這朵花的用意,也就是說,他最終的目的在陳劍。
上官雲瑞回頭望望早已繼續閉目的陳劍,看著他那一副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不由搖了搖頭。
陳劍如今在武林苑應該無恙,彼岸花要緊。
心中下了個決定,上官雲瑞蹲到陳劍身前。
“陳劍,我知道你在怪我,雖然我一開始確實是打算想辦法留下你,但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做。那杯酒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希望你呆在這裏,這裏應該是安全的。我現在就去拿彼岸花,有了他,你就能恢fù記憶了,我們以後就能像從前一樣,再做師兄弟。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到。”
說完話,上官雲瑞靜靜地看著陳劍,等待著他的回答。
然而,他麵前的人,卻是完全沒有動靜。
咬咬牙,上官雲瑞站起身,默默走出了牢門。
陸靈嶽見上官雲瑞離去,急步跟了上去。
牢中,再次恢fù了寧靜。
陳劍的雙眼,此刻慢慢睜開。
長長呼出一口氣,陳劍還是覺得自己的內息混亂無比。
他很奇怪,尋常的毒酒自己應該很輕yì便能逼出體外,這次為什麽?
這毒酒,聽上官雲瑞與陸靈嶽方才的對話,應該是陸靈嶽所送。
他們隻是為了留下自己而已,為什麽會下這麽重的分量。
而且,這毒,似乎與一般的毒不同。
陳劍的思緒很混亂。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這次回來的武林苑,讓自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上官雲瑞的行事,似乎與先前的一步三慮不同,言談舉止間有時候會失了分寸。
還有,成峰,陸靈嶽,他們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東西。
是自己想多了嗎?
陳劍甩甩頭。
“當!”
一陣鐵門的撞擊聲傳來,打斷了陳劍的思路。
側目而望,陳劍驚奇地發現成峰帶了一群侍衛走了進來。
“成大哥?”
陳劍望望成峰身後十餘名手持兵器的侍衛,有些不解他的意圖。
“盟主,屬下得罪了。”
成峰徑直走到陳劍麵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你這是做什麽?”陳劍見成峰下跪,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不過,很快,他便縮回了手。
成峰抬頭看看陳劍,緩緩站起了身,低下頭沉聲道,“帶走!”
身後的侍衛,匆匆上前來架住了陳劍。
“你們要帶我去哪?”陳劍很疑惑。
“為免武林苑名聲有損,也為免上官盟主兩難,為了大局,屬下決定由屬下代為處置盟主,一qiē後果,屬下一力承擔!”
“代為處置?”陳劍一驚。
不過,轉瞬間,他的神情便冷靜下來。
“你們的上官盟主前腳剛走,你後腳就進來說要代替他處置我?這,也未免太巧了些吧。“
“盟主畢竟是盟主,屬下的行事還是瞞不過盟主。不過屬下做這些都是為了上官盟主,希望陳盟主見諒。”
成峰見陳劍似乎有所意會,隻能坦言道。
“為了上官盟主?哈哈哈哈――”陳劍長笑道,“果然是兄弟情深,我這個盟主,還是比不過你們的副盟主!”
嘴上的怒言,陳劍的心中,卻是平靜無比。
看到成峰竟然為了上官雲瑞不惜自作主張抗命而為,他很欣慰。
“你們打算怎麽處置我?”見成峰不說話,陳劍主動開口。
成峰呆了呆,雙目間瞬間閃現一絲為難之色。
他不再言語,揮揮手示意侍衛將陳劍帶了出去。
一個人悶悶地站在牢中許久,成峰終於開始邁開了腳步。
“成大哥,你當真要如此做?”
成峰剛步出地牢門,便被梅鬆竹擋住。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盟主的命,如今江湖同道都在看著我們,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了盟主的命,但是上官盟主絕對不會這麽做,這樣一來,我們非但保不住盟主的命,武林苑也會因為處事不公被江湖同道攻擊,到時候我們誰也救不了。”
“可是這樣對盟主太殘忍了。”梅鬆竹神色凝重。
“我知道,所以這樣的事情,我來做。”成峰神色凜然。
“一旦上官盟主知道這事,你要怎麽交待?”梅鬆竹追問道。
“在我下決定的那時刻起,我就沒打算活著。”成峰的神色,異常堅定。
“成大哥,這事情是我們兩個共同出的主意,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梅鬆竹抓住成峰道。
“武林苑正值多事之秋,多留一個人,多幫幫上官盟主。”
“可是,這件事情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承擔得了的!”梅鬆竹阻止。
“多一個人,也不見得就能擔下這事。”成峰歎氣。
“成大哥,我――”梅鬆竹還待勸說,卻不自覺地身形一滯。
成峰趁梅鬆竹不注意,出手點了他的穴道。
“二弟不用再說,一qiē大哥心中自有考量。”成峰沉思了一會,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匆匆往比武場趕去。
比武場中,眾多江湖門派都在交頭接耳。
眾人即將入睡之時,卻被挨個通知說武林苑要公審陳劍,讓他們去觀禮。
白日裏剛剛抓了人,晚上就公審,上官雲瑞不是說要好好查清真相嗎?
眾人一個個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