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變的詭異。
言文站在周林的屍體前,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老跟小海則是滿目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剛剛跟自己把酒言歡的青年,眼中盡是震驚,還有驚駭。
好久,周老才反應過來,扭頭朝著院子中掃了眼,頓感胃中一股翻騰,無比難受。
“哇……”
一股夾雜著血絲以及苦水的濃稠液體吐了出來。
周老臉色極其的蒼白,即使方才麵對周林的威脅時,也不曾這樣,可看到麵前這一幕血腥,饒是他見多實廣,仍然阻止不了心中的翻滾。
“唔……”周老吐出的一灘雜物散出來的味道,極其的惡心,一旁昏沉中的笑海吸了口氣,也跟著喂中翻騰,但還是被壓了下去。
言文眉頭微皺,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走了回來,看到周老吐在地上的一灘,忍不住的又皺了皺眉頭,然後是一臉的惋惜。
那件阿箐穿上去,翩翩若仙的衣服,就這麽被毀了。
周老也看到了,尷尬一笑,隨後深吸了口氣,雙眼眯上,在言文身上掃了很久,似乎下了個什麽決定一般,周老恍惚的眼神驟然淩厲,“阿文,沒事,不就是一件衣服嗎?走,把叔扶起來,叔給你重新找一件,包你滿意!”
言文微微一愣,將小海跟周老扶了起來,正準備走,突然一臉惡心的回頭朝著周林幾人實體的方向道了聲:“渣滓,該死!”
“對,渣滓,罪有應得!”周老呸了一口,凝重的說道。
“我草你媽的,把老子打的這麽疼!”小海吃痛的叫了聲,隨即罵道。
……
言文扶著周老跟小海回了屋中,隨即找了些丹藥給小海服了下去。
不知道是什麽丹藥,反正效果很好,小海服下去還沒一會,就能自己走路了。
三人換了身衣服,隨即周老帶著兩人進了一間昏暗的房間。
應該是秘室。
秘室中除了兩個看上去就知不扉的盒子,空蕩無一物。
其中一個盒子,言文認得,正是昨日周老用來裝金絲鳳袍的錦盒。
“難道……”言文一個箭步衝到周老麵前,攔下了他正準備提起盒子的雙手,連忙說道:“周老,不可!”
周老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然後輕輕的將言文的手移開,緩緩的提起錦盒,表情極其凝重,“你知道,為什麽我拚了命,也不將這件衣服交給沈萋的原因嗎?”
“不知。”言文茫然。
“這件金絲鳳袍是當年我家婆娘親手縫出的,十年前,我們夫妻兩來到這個鎮子上,開了這間衣服店,為了吸引客人,我就讓旗子穿上這件衣服,果然,客源滾滾,生意興隆。可萬萬沒有想到,萬惡的沈萋卻看上了這件衣服。五年前,老板娘去世了,小海你不是一個勁的問我嗎?”
小海的眼眶中已經滿是淚水。
言文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麽,“難道是?”
周老點頭,欣然一笑,很勉強,很悲傷。“正是,沈萋幹的!找的就是小虎隊那些人,後來她就對這件衣服特別的上心,時不時的找人來搗亂,為的就是這件金絲鳳袍。可笑的是,婆娘死前隻說了句話‘有情人的衣服就應該送給有情人穿’,就這麽去世了。”說到這裏,周老的身體微微顫抖,險些倒下,幸虧言文手疾眼快,一把扶住。
“阿文,現在我就把這件衣服送你,希望你的妻子能夠穿上這件最美麗的衣服,做最美的新娘。”周老說著,將手中的錦盒交到了言文手中。“這裏有兩件,一件是鳳袍,一件是龍袍,乃是我與婆娘認識時,合手縫製的,希望你們能好生對待他們。”
“周老……”這一次言文沒有矯情,因為他從周老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其他的意思。
果然,周老又開口:“你別矯情,我送你衣服,隻是想求你幫我件事情,純粹是公平交易?”
言文沉默。他在等待著周老的後話。
雖然對周老手中的鳳袍個龍袍很想要,但……
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不敢誇下海口。
“阿文,你應該是名曲士吧!”周老眼中突然流露著一絲穩重純熟之意。
“果然是久經商海的老人!”周老的態度周轉,自然躲不過言文犀利的眼神,心中暗道一聲。對於周老的認識愀然間,淡了不少。
跟生意人談判,絕對不能帶有半絲的感情,不然吃虧的將會是你自己。
耳邊依稀響起出村時,張叔的交代。現在想來,果然如此。
無商不奸,無商不詐!
搖了搖萬分清明的腦袋,言文頓時感到無比的迷茫。
對於自己的過去完全是空白,他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以前自己絕對是個曲士,但現在,他除了身體強度比一般人要厲害很多,力氣大,度快。對於曲士這個尊崇的字眼,一片茫然。
“周老,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你直接將那件事說與我吧,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去幫忙的。”
周老很是神秘的瞄著言文,久久沒有說話,很是坦然。
倒是言文被周老這樣看著,有些急迫的味道。大概隻有五個小時天就亮了,到時候自己想走的話,恐怕也走不掉。“周老既然不誠心,言文也不做作什麽。”隨即將手中的錦盒輕輕的放在案台之上,言文朝著周老以及小海深深的鞠了個躬,然後便欲離開。
時間,留給他的已經不多了。
如果在晚點的話,可能自己的行蹤就會被現,到時候……
後果將不堪設想。
“等等!”就在言文轉身離開時,周老一把抓住了言文的手臂,隨即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隨即將案台上的錦盒放入言文手中,“不管你是否答應老頭,這東西都會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它們隻有穿在你們兩個身上,才是最終的有情!”
隨後周老朝著小海喚了聲,搬起另外一個計盒走了出去。“晚上我們就會離開這個鎮子。”
言文沉默了會,隨即奪門而出,將錦盒遞回了周老手中。“周老,你帶著這些東西,去‘濟世堂’找劉叔,下午跟我一起來的那姑娘還記得嗎?對就是她,你跟他們一起回村子,我晚點回去找她!”
說完,言文訕訕的搖了搖頭,一聲苦笑著,“在哪?”
周老朝著東邊指了指,“東邊三公裏!我們回村子裏等你!”
“恩”了一聲,言文直接掠到牆邊,一個躍身,出了院子。
院子裏,彌漫的盡是血腥之氣。
深夜的霧氣為鎮子籠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讓人摸不清這層薄紗之下,掩埋的是什麽。
恬靜……還是血腥……
……
一處殘敗的茅草屋中,言文從懷中取出一些幹巴巴的窩窩頭,就著手中的酒壺,一口一口的吃著,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外麵。
草屋外下著淅瀝的春雨,路上偶爾會跑過一些忙碌的人群。
這些都不是言文所在意的。
“三天了,還是沒有出現!”又過一會,言文揉了揉微微隆起的太陽穴,深深的吐了口氣,呢喃道。
那夜,從周老那出來之後,他便一路狂奔,現這處之後,便一直這樣等待著。已經三天過去了,目標一直沒有出現。
饒是他心性穩重,也不禁的躁動起來。
三天,他也不是什麽消息沒得到,至少,目標的活動規律,他已經摸的很清楚了。
距離言文所在地方不到五百米處,是一處極其奢華的豪宅,門頭之上,懸掛著一張鑲金匾額。
“沈府”
沒錯,正是鎮長的家!
他言文重諾,既然拿了別人的東西,就一定回實現自己的承諾。這一次依然沒有例外。
“哎……恐怕又要白等一天了!”抬頭看了看朦朧的天空,言文伸了個懶腰,在這個不到五個平方的屋子中,活動了番,慵懶的身體中,頓時傳出一陣陣劈裏啪啦的響聲,之後,一股從未有過的舒坦的感覺在體內彌漫而開。
夜色,漸漸的散布而開,天空漸漸的暗了下來。
“不知道周老跟張叔他們有沒有安全的回到村子,哎!先不管這些了,今天的雨都下了一天了,不知道那騷娘們晚上會不會出門!”外麵的細雨依舊是嘩啦的下著,言文一臉失望的躺了下去,就著身下有些潮悶的稻草,眯起了眼睛。“明天,就是更阿箐結婚的日子了,如果再辦不了的話,就先回去結婚,等有時間再回來收拾!”
三天時間,言文一直在這裏潛伏著,對於沈萋的行蹤規律,也把握了一些。至少每天天黑之後,她都會出門,去一個叫“萬景堂”的地方,直到大半夜,才會回來。
不過前幾天,她身邊都有好幾個曲士跟隨著,言文大概的估計下,那幾個隨從的修為絕對不比那位周林弱,甚至有一兩人遠遠過了周林。
權衡一二,言文決定再等等,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今天晚上。
可老天似乎偏偏要跟他作對一樣,從昨天半夜開始,就下起了大雨,一直到現在,還沒停下來。
按照言文的估計,今天晚上,那位沈惡霸,應該會歇在府邸,不會出來活動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閉靜養的言文耳朵忽然動了幾下,身子猛的坐了起來,一個掠步,嗬在窗戶邊,朝著沈府的方向盯著,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動呢,沒想到你個騷娘們還是奈不住身體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