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劍來到撻雪之後,因為失去記憶,陳劍的眼神總是給人一種遊離的感覺,而現在,為了自己都未必記起來的人,卻透露出這樣一種眼神,耶律複覺得,要控zhì這個人,恐怕難如登天。
“那麽點小伎倆就收買了你,枉費我這麽多年苦心計劃將你送到華辰,又不顧艱難將你從戰場上救回來!”耶律複眼見陳劍要倒戈,心中焦急。
“將軍――”
“還是,你根本已經歸順了華辰,做了我們撻雪的叛徒!”沒等陳劍辯解,耶律複的神情從憤怒轉成了質疑。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指控,陳劍心中一緊。
來之前自己就想過可能會惹惱耶律複,卻沒有料到還會遭受誤解。
“屬下絕對不會做背叛國家的事情,請將軍明鑒!”陳劍神情肅穆,表示著自己的忠心。
“口說無憑,叫我如何信你!”耶律複步步緊逼。
麵對耶律複的咄咄逼人,陳劍的嘴角慢慢抽動著,“將軍如果不信,屬下願以死明誌!”
字字鏗鏘,耶律複知道陳劍是來真的。
“死倒不必!”耶律複見陳劍一臉決然,盡kuài打住了自己的逼問之勢。
“將軍!”陳劍見耶律複的神色緩和,長長呼出一口氣。
“隻要你做一件事,我非但可以信你,還可以把牢裏的兩個人放出來。”
“請將軍吩咐。”陳劍見耶律複不但不再追究自己的莽撞之語,還能爽快放人,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事。
耶律複從懷中拿出一張畫紙,丟到陳劍麵前,“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陳劍撿起畫紙,畫中的人是個二十餘歲的青年男子,一襲白衣,麵目俊朗。
這個人?似曾相識。
“這個人是你在華辰的師兄,武林苑的副盟主上官雲瑞。隻要你答應我,把這個人帶過來,我不但不追究你今日衝撞之罪,還會放過所有來撻雪找你的華辰人。”
上官雲瑞?陳劍的腦海中,霎時浮現一個畫麵。
畫中的人,手中一根火紅的長鞭――
“他就是在華辰對我肆意**的上官雲瑞?他,對將軍很重要嗎?”陳劍猶疑。
下意識地,他覺得這個叫上官雲瑞的人不一般。
“這個你不必管,隻要把他交到我手中即可,你放心,我不會害他性命,隻是讓他幫我做件事情而已。”
“隻要將軍不傷及他們的性命,屬下一qiē遵從將軍之命。”聽到耶律複說不會傷人命,陳劍心中一鬆。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不過你要記住,此人詭計多端、武藝超群,你勢必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製住他,否則恐反受其害。”
是嗎?
耶律複的話,如今卻讓陳劍有些猶疑,他又想起了大牢中的陸青鬆和公孫子,當初耶律複也告sù自己他們是如何陷害自己,將自己發配充軍的,隻是,等到真正見到他們之後,陳劍卻有一種莫名地感覺。
那麽,這個上官雲瑞,耶律複口中說的對自己無情無義的師兄,到底又會是怎樣一個人?
陳劍木訥地走出將軍府,一路上一直在思慮著這個問題,但是一想多,他就覺得頭腦又開始隱隱作痛。
定定神,陳劍揮去腦中那些繁多的思緒。
回到自己房中,陳劍驚訝地發現耶律鋒從容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
自己,怎麽把他忘了,他真的一直再等著自己?
陳劍放輕了腳步,來到桌邊。
剛落座,就發現耶律鋒翻身起床。
“師父,你回來了?”
陳劍走上前,“殿下您醒了,今日想學什麽?”
耶律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今日突然不想學藝了,想帶師父去見見父王。”
“大王?”陳劍疑道。前不久還在大殿之上公然頂撞耶律齊,如今他見自己必是恨之入骨,耶律鋒此時叫自己去見他,究竟是何用意?
“殿下不是不知道大王對屬下的看法,何苦再去惹大王不開心。”陳劍婉言拒絕。
“師父,徒兒不想以身份來壓您,您還是隨我同去吧。”耶律鋒見陳劍拒絕,突然板起了臉。
“殿下不必動怒,屬下遵命便是。”麵對耶律鋒這今日奇怪的舉動,陳劍心中疑慮陡升。也罷,隨他去一趟又何妨?
華辰平陽縣城。
上官雲瑞安頓好了武林苑的事情,交待成峰自己不在的時候要用心留意天山派的動靜,提防萬乾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成峰一一答應。
“盟主真的不等二弟回來再走?”成峰問道。
“二哥走了這許久,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我實在放心不下。”上官雲瑞皺緊了眉頭。
“上官盟主,讓我跟你一起去吧。”這幾日一直呆在武林苑的萬琳見上官雲瑞要去找陳劍,立馬懇求。
“此去吉凶難料,我怎能讓你涉險,萬一你有什麽好歹,我怎麽跟陳劍交待?”上官雲瑞看著萬琳,腦海中瞬間浮現了陳劍的身影。
“放心,我不是什麽弱女子,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活著找到陳劍。”萬琳柔弱而又堅定的眼神望向上官雲瑞,一臉的期盼。
上官雲瑞沉默了,此行前途未卜,自己都不知道陳劍到底在什麽地方,遭遇了什麽事情,連陳劍的生死他都沒有把握,他真的不想讓陳劍鍾愛的師妹去冒險。但是,他也相信,自己就算不讓萬琳同去,以她的性格,也一定會悄悄前往,那將更加危險。
“也許萬師妹跟在盟主身邊才是上上之策。”陸靈嶽走上前道。“知道萬琳已經脫身,萬乾必定會想方設法來對付她,她留在盟主身邊,反而能受到最好的保護。再者,現在陳盟主身死未卜,相信萬琳師妹也無法安心呆在這裏。我與幾位哥哥一來要盯著江湖的動靜,二來又要提防著天山,未必有精力能護萬琳師妹周全。”
陸靈嶽的話,在情在理,本就有些矛盾的上官雲瑞也隻好答應了下來。
一應準備事宜略去不表,上官雲瑞帶著萬琳很快便踏上了前往撻雪的道路。
這邊廂,耶律齊的房內。
“鋒兒,你帶他來做什麽?”耶律齊看到耶律鋒帶著陳劍前來,臉色並不好看。
“父王,孩兒今日前來,是想父王賞耶律浩一個官位!”
“殿下!”陳劍沒有想到,耶律鋒竟然帶他來向耶律齊要官,心中納悶。
“他不是已經是你的護衛長了,身份尊崇,還要什麽官?”耶律鋒的提yì讓耶律齊的臉色更加陰沉。
“大王,屬下不需要官位,謝殿下和大王的好意。”陳劍執拗地拒絕。
“我與父王在此商議國事,豈容你插嘴。”耶律鋒見陳劍一直阻撓自己,不禁火起。
愣愣地看了耶律鋒一眼,陳劍的心中,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依你之見,你要我賞他什麽官位?”耶律齊看著這兩人的表情,突然間改換了語氣。
這個華辰的小小護衛,為什麽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都對他如此關注?耶律齊不禁再次開始打量起陳劍。
聽說他為了救他人的性命不惜束手就擒成為耶律複的俘虜,更聽說他明明有機會殺了耶律複卻因為守承諾親自將他送回。本以為他是一個堅守那些無謂的道義禮教的迂腐木訥之人,卻因為那次大殿之上的舌戰又對他徹底改觀。
耶律齊此刻在心裏悄悄盤算起來。
一直以來,耶律鋒都是自己的心頭之恨,很他不成才,恨他不進取,白白將權力旁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陳劍出現後,這個平日裏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卻隱隱顯出了些王者之氣。
這些改變,也許都是因為有了陳劍這個人。
“希望父王可以封耶律浩為平華大將軍!”耶律鋒見耶律齊似乎有應允的意思,將早已想好的官位大膽說出。
“大將軍?”耶律齊一驚。
撻雪一直以來,都隻有一個將軍,耶律複。如今,憑空再封一個將軍,讓耶律複的顏麵何處去擱,而且,不止耶律複,還有他身後的那些老臣子,怎會允許一個敵國俘虜坐上將軍的位置!
對耶律鋒這個提yì同樣難以接受的是陳劍。
平華大將軍?且不論將軍這職位是如何重要,單這平華二字,陳劍就很敏感。
平華、平華、耶律鋒的意思是讓自己去攻打華辰嗎?
“將軍之職乃朝中重臣,屬下既無功勳、又無資曆,連――連自己以前的記憶都已經喪失,如果僅因自己是殿下的師父就接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官位,不但屬下受之有愧,殿下和大王也會遭群臣非議。”陳劍一力拒絕。
耶律齊沒有說話,而是將眼神望向了耶律鋒。
“你的戰場功勳在撻雪已經人人皆知,耶律複率領數萬大軍卻潰敗在你手裏,這個功勳我撻雪無人能及。你為了撻雪留在華辰這麽多年,連武林盟主的位置你都能拿下,誰敢妄言你的資曆?你的記憶喪失絲毫無損你的為人,你的武藝,你的處事,又有何幹係?至於你是我的師父,隻能說明你武藝超群,別無其他。所以,這個官位,你受之不愧!”
耶律鋒的一席話讓耶律齊很驚歎,這個兒子,確實變了。
“將帥之才,善於領軍作戰,運籌帷幄,更要果敢勇猛,屬下雖有小才,卻為人迂腐,遇事難斷,更有婦人之仁,萬萬不敢擔這將軍之位。”陳劍再拒。
“對陣殺敵,自有兵士衝鋒陷陣,你隻需排兵布陣即可。”耶律鋒又頂了回去。
陳劍皺皺眉還待言語,耶律鋒突然附在他耳邊道。
“你再拒絕,今夜就替牢中那二人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