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必須要整頓軍紀,就算不是為了探敵,萬一撻雪大軍的目標真的是死囚營,我們也可以盡量減少傷亡。”陳劍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撻雪大軍已至,戰事迫在眉睫,這麽些時間,又能改變多少?”陳忠良苦惱道。
“還沒開始,便否定自己,又怎能成事?”陳劍堅持著自己的決定。
看著陳劍的雙目間充滿著堅毅,五人都低下了頭。
死囚營是一盤散沙,區區幾天,到底能有什麽變化,他們都心裏沒底。
隻是看著陳劍堅持,五人也無話好說。
黃昏時分,營地士兵都集結到了練兵場。
陳劍早早便到了,他站在高台上,看著士兵們三三兩兩地從四麵八方走過來。
見人到的差不多了,陳劍拿起手中的名冊,開始逐個點名。
士兵們的報到聲,一聲低過一聲。
在點過第十五個人之後,陳劍啪一聲合上手中的點名冊,“點卯都如此有氣無力,何以上戰場殺敵?”
陳劍的話一出,台下立馬便爆發了一片不滿之聲。
“憑我們這麽點人,上戰場是去送死的,誰不知道啊?”
“是啊,隻是在這裏做做樣子而已,何必呢。”
“拿著雞毛當令箭,不就暫代幾天嗎?擺什麽官架子!”――
陳劍身邊的唐淩,看著士兵們對陳劍的無禮,暗自笑了一下,不過很快,他便恢fù了神色。
望著這些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兵士,陳劍此時的臉色霎時變得異常陰冷。
“有什麽話!請他出來說!”一聲怒吼,讓人群安靜了不少。
眾兵士,互相之間試探性地看看彼此,最終還是沒有人想當這個出頭鳥。
這個新來的,第一天就敢對唐淩諸多指責,被執行軍法卻依舊不低頭,所以很多人心中,對他還存有一份芥蒂。
這個人到底是軟柿子還是硬石頭,他們還不確定。
長久以來的明哲保身,讓這群人學會了見風使舵,所以他們誰也不想為他人出頭。
見到下麵有了短暫的安靜,陳劍緩緩臉色,繼續點卯。
“後勤伍82號――”
沒有人回答。
“後勤伍83號――”
還是沒有人應答。
陳劍眉頭漸漸皺起,他轉向身邊的唐淩,“唐營長,後勤伍的人呢?”
唐淩見陳劍相問,忙諂笑道,“後勤伍從不參加營地的訓練,那是我定下來的規矩。”
“那唐營長的意思是要我守你的規矩!”陳劍盯著唐淩,麵無表情。
唐淩打個哈哈道,“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陳劍打斷唐淩要接下去的話,轉向站在身邊的士兵,“去把後勤伍的人都給我帶上來!”
很快,士兵們就押著後勤伍的十個人來到了操練場。
這十個人,一個個體態臃腫,來到陳劍麵前,似乎有千般的不願意。
“都這個時辰了,點什麽卯啊。”
“就是,不知道我們還要做飯哪!”
“錯過時辰,讓大家喝西北風去啊!”――
望著麵前這些完全當自己透明的兵士,陳劍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那十人見陳劍一直沒有打斷他們,倒似乎失了興致,慢慢地也便都不再開口了。
等他們說完了,陳劍開口了。
“下午我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語氣很平淡。
“聽見又如何,唐營長交待了,我們――”
“我說過,這幾天,我說了算!”陳劍一凜神色,打斷了他們的話。
那幾人楞了一下,隨即又恢fù神色,嘟囔道,“自己也是個死囚,有什麽好橫的!”
公然地挑釁,讓兵士們瞬間又安靜許多。
他們在等待陳劍接下來的反應。
後勤伍的人是唐淩最為親近的,在這個營地中,誰也不敢得罪他們。如今他們公開挑戰陳劍的權威,就是仗著背後有唐淩撐腰。
陳忠良見情勢不對,挪挪步想替陳劍解圍。
唐淩說到底還是這死囚營的營長,陳劍隻是代理幾天而已,得罪了唐淩,陳忠良怕他秋後算賬。
可是還沒等他行動,卻看見此時的陳劍,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
“說的不錯,我不過也是個死囚。不過同為死囚,似乎還是有些差別的。”
陳劍的雙目,望向下方的人群。
在那裏,兵士們神情不一。
有的懷疑,有的不屑,也有的,充滿著擔憂。
“今天,我就讓你們好好看看我這個死囚是怎麽橫的!來人!”
陳劍收回目光,對上那些人的雙目,臉上的笑意卻一絲不減。
“把後勤伍的拖下去,賞他們每人三十軍棍!”
後勤伍的人一怔,他們看到陳劍那張絲毫不開玩笑的臉,有些不確定地向他身邊的唐淩求助,“唐營長,你當初答應我們的,答應我們的。”
唐淩見陳劍要立軍威,慌忙走上前去。
“陳――”唐淩剛剛開口,便對上了陳劍那冰冷質疑的目光。
愣了一下,唐淩將要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兵士們見唐淩服軟,便紛紛走上前來,按倒了後勤伍的人。
軍棍聲很快響起,那十人哭爹喊娘聲,此起彼伏。
周圍圍觀的士兵,此時都暗自開心。
雖然他們對陳劍沒什麽好感,但是對後勤伍的人,卻是早有嫌隙。後勤伍是唐淩最親近的,不但在營地裏橫行霸道,不參加操練,值夜,還每次都拿著軍糧給自己開小灶而克扣其他士兵的口糧,在營地裏是大家心中公認的仇敵。
三十軍棍很快結束,那十人趴在地上哼哼著起不了身。
“現在開始重新點卯,還有誰讓我覺得他敷衍了事,軍法伺候!”陳劍連眼角都未曾抬起,重新拿起名冊,開始點卯。
“一伍31號!”
“到!”回答聲清脆有力。
陳劍點點頭,“一伍32號!”
“到!”――
應答的聲音,比方才之時不知強過多少倍。
而身邊的唐淩,盯著還趴在地上的後勤伍的人,臉色卻異常的難看。
點卯完畢,陳劍開始測試兵士的體能。
快步衝刺、重量抓舉、團隊協作、靈敏測試。經過近二個時辰的比試,全營近三百人全部測試結束。
根絕測試的結果,陳劍對士兵重新進行了編排。奔跑速度較快的編入先鋒伍、力量較大的編入兵器伍、身體靈巧的人編入先遣伍,――,除了編排入伍,陳劍對每個伍的人操練內容都進行了調整和重新布置。
“明日開始,所有人五更起床集中點卯操練,後勤伍卯時造飯。每個伍的人員按照自己的操練要點進行自由操練。我會不定期對各位的操練情況進行抽查,發現有應付了事,操練鬆懈者嚴懲不貸!”
陳劍說完,示意士兵各自散去,他自行回到了先鋒伍。
陳忠良看著陳劍一臉疲累,忙道,“你好好調理內息,身上還有傷,不要如此奔波。”
在撻雪敵營中的毒還沒有時間全部清幹淨,陳劍確實感覺有些累了,他坐上床,盤膝開始運氣。
陳忠良看著陳劍麵無血色,額上漸漸冒出的細汗,輕輕搖了搖頭。
良久,陳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麵前,放了一盤食物。
烤雞、河魚、大肉,還有一壺濃香的酒。
陳劍皺了皺眉,“這是誰送來的?”
鄭誌雄道,“還不是那些後勤伍的人,被你的板子打怕了,這不就來意思意思了。”
陳劍冷著臉,“把這些都送回去,我吃士兵同樣的飯食即可。”
陳忠良道,“你有傷在身,又多次奔波,雖然這些飯菜是後勤伍專門孝敬你的,但是吃這些對你的傷有好處,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即可。”
陳劍搖頭道,“此例一開,便會一而再,再而三。身為軍隊統帥,怎可以助長這種歪風邪氣?陳大哥還是速速將這些飯食退了,以免陳劍難做。”
陳忠良見陳劍堅持,沒有說話,隻好端著飯食出去。
門外,正有巡夜士兵經過,看著陳忠良手上分文未動的食物,士兵們都默默地對視了一眼。
陳劍調息完畢,整理一下行裝,便欲出門。
蔣興宗阻止他道,“你傷勢未愈,這是要去做什麽?”
陳劍道,“我必須去敵營再次打探,如有什麽動向,也好告知大家早早準備。”
陸浩傑道,“今夜由我們替你去,你先休息一晚。”
陳劍笑道,“你們之中,誰的輕功會比我好。萬一有什麽不慎落入敵軍手裏,不是還要累我去救你們?”
半開玩笑的話,卻讓大家都笑不起來。
陳劍見大家都不說話,安慰道,“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吃一塹長一智,我這次不會魯莽行事。”
話音未落,陳劍便輕點腳步,一個縱身躍出門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陳忠良換了份食盒回到房中,卻發現陳劍不在房內。
“他去哪裏了?”
“又去打探敵情了。”蔣興宗歎了口氣。
陳忠良望望手中還冒著熱氣的食盒,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