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大她叫一聲,並不感到意外,偷偷覷了她一眼,見她整個人都像是石化了一般,隨即唇邊微微勾起,“你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布條,都濕透了,我怕你染風寒,就給你拆下來了.”他說得很隨意,伸手去摸了摸掛在支架上蜿蜒垂下的布條,“嗯,差不多快幹了,你等會兒再裹上好了,不過,這種東西,是姑娘家才會用的吧?”
“你,你……你給我換了衣服?”
“嗯,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木屋,想必是獵戶狩獵時暫住的小屋,裏麵有幹淨衣服,我就給你換下來了。”
該死,他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嗎?她快氣炸了,跳到他麵前,抓起他的手腕,“你知道男女有別嗎?”
“知道啊。”他抬起頭對上她通紅的雙瞳,見她的臉跟她的眼睛一樣紅,他無所謂地說道:“你也知道男女有別,騙我這些日子,你很爽吧?”
“你,我……”她頓時泄了氣,默默地蹲在牆角,總覺得不太對啊,被看的人是她,weishenme她反倒成了罪大惡極的人了?
公孫意暗自鬆口氣,若是讓她知道,其實他早已知曉她的性別,以她目前的狀況來看,鐵定會猛揍他一頓。
“你給我換衣服,我豈不是什麽都被你看見了!”她扭過頭,萬分幽怨地望向他。
“嗯……隻看到一點點。”他忍住笑意,雲淡風輕的樣子讓她立即又炸起來。
她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瞪著他:“一點點?你真是不客氣啊!就算你看到了,也不能這麽直白好嗎?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嗎!”
這男人,簡直太惡劣了,被他占了便宜,他還評頭論足的,她承認自己的確是小了點,根本沒辦法和禇昭沅、連瑾等人相比,所以她會不自主地去多看兩眼,主要是羨慕而已,卻無端被她們當**。就算隻有一點點,那也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呀。
“你別激動,我的意思是……我的shili隻恢複了兩成,所以,看什麽都隻能看到一點點,至於你說的那些,我覺得你是冤枉我了,我並不在意你是否真的隻有那麽一點點。”鄙夷的語氣加鄙夷的神色,她真是快受不了了,順手抓起一隻木棍,尖端抵住他的喉嚨。
“你再說,我就……”
“好了,算我沒說,我真的隻能看到一點點東西而已,你現在離我這麽近,我也隻能看到模糊的五官……如果你真的這麽在意要我負責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收你為妾室。”
嶽茗衝齜牙咧嘴,目光凶狠,而後,長歎一聲,扔掉木棍,“誰要你負責,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妾室,就算你求我做你的妻子,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那你願不願意呢?”
感覺到熱氣緩緩地送進頸間,她一顫,雙頰通紅,逃到門口,“你不是龍陽之好嗎?怎麽有心思娶老婆了嗎?”她戲謔道,回頭瞥了他一眼,他麵無表情,神色淡然的模樣簡直讓她忍無可忍。她真的沒見過像他這麽惡劣的人,從前的那些朦朧的美好和欣賞都是幻覺嗎?
“隨你怎麽說吧,我要是告訴你,我男女通吃呢。”
回頭一瞬,他已移到她麵前,好暖,剛剛是碰到什麽東西了嗎?她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唇,天啊,這兩片“香腸”還可以稱為嘴嗎?她到底都幹了什麽,打個嗝也快讓她吐出來。
“你喝醉了知道嗎?”
喝醉?她短暫地迷惑,他瞪著她,蒙上一層淡淡水霧的黑瞳有點惱,“我正想問你,weishenme會在蘊珍樓喝酒?”
“呃……這個……”她避開他的目光,輕揉著紅腫且已痛得快沒知覺的嘴唇。
“那好,換個問題,你為何會女扮男裝混進蕊園?”
這個問題有點尖銳了,她想了想,厚著臉皮討好道:“公子,這個,不太好說啊。”
“是嗎?那我再換個問題,你根本不是苦蓮山的人,為何要編謊話騙我?”
料定她徹底被他吃死啞口無言,他揚眉,似笑非笑道:“沒想到你竟有這麽多秘密,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對我吐露實情的那天。”轉過身,手指撫上嘴唇,方才故意親了她一下,她的嘴唇真是夠豐潤的。忍住笑,他走到火堆旁,抓起已經烘幹的衣裳和布條。
“已經幹了,你需要裹上它嗎?”那麽小,根本沒必要裹胸布吧,就算她這幅樣子出門去,也不會有人懷疑她是女人吧?
她一把扯過,嘴角快撇到下頜去,“你動過的東西我還怎麽用?”
誰知道他會不會惡劣到拿她的裹胸布去擦汗呢,這個男人,已經變質了,從前那個秀色可餐的如玉美男已經徹底消失了。
“也好,我們現在就回去,回到蕊園後,我就告訴大家你是個女人,看看大家會有什麽反應。”
“公孫意你……公子,你是大好人,不會這麽殘忍的對吧?我們來打個商量好不?我既已賣身於公子,就一定會聽公子的話,公子當我男寵也好,當我是仆從下人也好,茗衝都沒有怨言,隻求公子不要暴露我的性別好嗎?”
近乎搖尾乞憐了,這女人真是有趣,他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手指撫上她的頰麵,“真可惜你不是男人,要不然,我還真是會鐵了心要收了你呢。”語氣柔軟曖昧,她有點發毛,還有點失望,他果然是隻對男人有興趣的吧?唉,好可惜啊。
“女人,既然你已經苦苦哀求了,我也發個善心,暫時保密,可是我不能保證我這張嘴會一直替你保守秘密,比如說,我累了的話……”
她立即抱住他的腰,討好道:“茗衝來替你捏肩。”
“我要是心裏不爽快了。”
“茗衝任由打罵。”
“我要是看上哪位公子了。”
“茗衝替公子擄回來。”
完了,僅剩的一點尊嚴的都被自己給糟蹋幹淨了,她笑嘻嘻望著他,內心有一道小河緩緩淌過,欲哭無淚啊。
“好了,你換衣服吧。”他坐在床邊盯著她,絲毫沒有要避嫌的意思,她遲疑了一下,囁喏道:“公子,男女有別的,你這樣看著我,我沒法換呀。”
公孫意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沒關係啊,我可以當做沒看到,反正我現在是看什麽都很模糊,你隨便換吧,不用理我。”心裏樂開了花,真想看看她抓狂時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人生也不是那麽無聊枯燥的嘛,至少看她抓狂生氣,爆竹一樣蹦來蹦去還是很有意思的。
她無可奈何,腦袋耷拉下來,像個老頭子一樣,“公子,我要換了哦。”
“嗯,你換吧。”
厚顏無恥,他是在自毀形象嗎?她長歎一聲,開始脫衣——“等等,我聽到人聲,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能回去。”語畢,他迅速朝門口走去,腳下有東西他也自動繞過去了,真讓她懷疑他是裝的。
“誒,公子,你看得見了嗎?”
糟,差點露餡了,他故意向左偏去,撞上牆之後又才摸索著走到屋外,她看見他的背影走遠了才放下心來,看來他是真的看不見了,他要是故意裝瞎,她說不定真的起了歹心讓他變真瞎。
公孫意沿著林中小徑一直走,不多時已走上大路,徹底鬆口氣,若是讓她知道他不但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而且眼睛也早已恢複了八成,她肯定是不肯善罷甘休。雖然被妖氣刺傷雙眼,看東西看得不真切,但並不影響正常視覺,她裏裏外外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正如她所說,真的是一點點。
他竊喜不已,這女人,說聰明實在是聰明絕頂,可有時候又很迷糊,他的心都快被她牽走了,跟她鬥來鬥去,人生精彩無比啊!
****若非公孫意攔下了半路經過的馬車,他們兩要徒步回到蕊園天都黑了,還好,到大門口的時候才晌午,剛踏進去,就有仆人迎上來。
“二少爺,出大事了!”
未等他說完,公孫意急忙奔進去。“意弟,你回來了?沒事吧?”駱秋痕笑容滿麵走過來,視線移向嶽茗衝時,猛地一怔,“茗衝傷得這麽嚴重?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沒事沒事。”嶽茗衝連忙擺擺手,她不過是摔破了嘴,應該沒那麽嚴重吧,“剛進來時聽仆人說出大事了,是不是妖怪又回來搗亂了?”
駱秋痕搖搖頭,微笑道:“妖怪沒回來,不過言兒回來了。”
“說的是呢。”魚巧奉接道:“今兒一早有丫鬟來報,說言兒出事了,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發現竟言兒完全好了,跟普通人家的姑娘沒兩樣,隻不過她不太認得清我們。”
說話間,禇昭沅手挽著一個姑娘款步而來。
“言兒,你認得我嗎?”公孫意欣喜若狂,緊抓住公孫言的手,“看來真是紅毛妖怪在作祟,言兒,你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公孫言笑靨如花,癡癡地望著他,直到嶽茗衝擠上前的時候,她才轉移視線,隻看了一眼就嚇得尖叫著躲到駱秋痕身後。
“別怕言兒,他是嶽茗衝,你可以像我一樣叫他衝哥哥。”魚巧奉拉過她,摟著她的肩,她白嫩的臉頰靠著魚巧奉胸膛,目不轉睛注視著公孫意,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公孫言康複的喜悅中,唯有嶽茗衝隱隱感到異常,她偷瞄到公孫言注視公孫意時的眼神,有點不正常,含情脈脈的,完全不像是妹子與兄長之間的那種情感。
莫名地冷汗直流,嶽茗衝盯著公孫言的時候,恰好兩人視線相撞,她明顯地察覺到公孫言的膽怯,而且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讀懂對方的眼睛。
“言兒過來。”公孫言輕喚,眸中掩飾不住的喜悅,“讓大哥仔細看看你。”
“公子你不是看不清嗎?”、一道寒光射過來,嶽茗衝自覺地退到一旁,無意中瞥到公孫言嘴角勾起幸災樂禍的笑意,她更覺訝異,到底是自己看錯,還是公孫言原本就並非純良天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