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畫麵裏出現了一個男人。長相高挑,穿著簡單的休閑服,很襯身材。因為角度問題,他的臉一直看不太清,而且這監控器的像素似乎也不怎麽好,看相貌都很模糊。
但是他懷裏抱著的善兒,我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他們兩進了這珠寶店後,好像就看珠寶去了,徑直走到了戒指區。
在視頻裏,他好像跟那服務員說了什麽。然後服務員就拿出了一排的戒指出來,放在桌麵上讓他在選。
善兒從他的懷裏爬了出來,趴在桌子上。
一大一小,像是在開始認真選購了起來。
每一個,都看得格外認真。
旁邊的服務員看著他們,全都一臉花癡狀。有個服務員,還想逗弄下善兒,善兒都沒理過。他們兩,大眼瞪小眼,看了良久,似乎都不滿意。然後也不知道跟那服務員說了什麽,就走了。
劉文軒和格格站在後麵,看到這裏,愣了下。“小穎,這不是善兒嗎?怎麽會在這男人懷裏啊?”
我斂下眼瞼,“他是善兒的親爹。”
“啊?”格格詫異的瞪大了眼,“善兒不是從福利院抱回來的嗎?”
我不太想提,因為一提,心就會忍不住酸。或許是我表情很低落,格格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提議到。“不如我們把這裏麵的服務員請出來,看看誰對他們還有印象?”
我本能的想說,不用了。可還是沒能拗過我的心,點了點頭。
格格找來店長,把監控畫麵裏出現過的人,都叫了來。看了這個監控後,竟然還有好幾個女的,都還能想起來。“哦!您說這個顧客啊!我記得……當天他是抱著孩子來的,像是要給孩子他.媽買戒指。隻是選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款。”
“對對對!但是後麵幾天,他又來了!這次,還帶了圖紙來,讓我們量身定做了一款。”
這個服務員說完,立馬就有服務員去後台,像是去找記錄去了。我手握著杯子,心又被提了起來。
給孩子的媽選戒指……
是在給我嗎?
格格看了我一眼,心思玲瓏如她,瞬間就看出了我的緊張。拉過我的手,“小穎,你放心,你要是在乎這個人,就算是翻遍都城,我都會讓人給你找出來。”
劉文軒連忙附和,“是啊!要找個人嘛,以現在的天網技術,還是很容易的。”
我搖頭,很無力,握著杯子的手在微微輕顫。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緊張什麽,又在害怕什麽。
很快,那個服務員回來了,拿過一個手提電腦,翻開其中一個相冊。“在我們店裏,量身定製的鑽戒,都會被載入檔案裏,這是他當初手繪圖案的留底。”
說完,就將電腦屏幕,轉到了我麵前。
隻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用毛筆繪畫的圖案。一筆一勾,都很細膩。而上麵的圖案,是一個不算繁雜的圖案,乍看像是盛開的蓮花。而中間的蓮蓬就是鑽戒所在。服務員還笑著解釋說,“我印象很深,當初這位顧客的要求,其中就有鑲嵌在這的鑽戒一定要大。他說話很奇怪,夾雜著古文,文縐縐的。但大意是指……要符合身份,彰顯尊貴,還必須要獨一無二才行。”
“對了!中間的那一顆,還是他自己帶來的。不是鑽,但比鑽更好看。我不認識,但我記得當時我們的師父看見那顆石頭後,嚇得都不敢碰!還特意去把總店那邊的雕刻師父喊了過來,讓他來親自動手的。諾,這是成品圖。”
說著,滑動了下屏幕,畫麵便跳到了下一章。
在這張照片裏,一枚戒指,靜靜的躺在蠶絲錦盒裏。黑色的錦布,襯得鑲嵌在上麵的寶石,顯得格外光華璀璨。服務員還念叨著,“每個前來定製鑽戒的顧客,有什麽要求,我們都會一一記下。但是這位顧客的要求比較多,而且說話有點難懂,所以我們當時特意錄音了。”
說完,當真把這錄音翻了出來。
從錄音裏傳來了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充滿了磁性。他不緊不慢,自有威儀的說著。“此蓮,不可過妖,當以清澈出淤泥且不染為主。蓮瓣上,可嵌你等所說的石頭,以細碎上佳,嵌於周邊……”
他在那一本正經的說著間,善兒的聲音穿插了進來。“爹爹,要求會不會太多了。萬一娘親不喜歡這樣的,怎麽辦?”
他的聲音有點嚴肅,又有點傲嬌。“哼!本尊送於她的,她敢不喜?”
善兒似乎嘟囔著說,“娘親才不會聽你的,她不喜就會不喜,才不會因為是爹爹你送的,就喜歡。”
音頻裏,有一瞬沒有聲音,下一秒,緊接著又傳來善兒求饒的聲音。“爹爹,善兒錯了,再也不亂說了,真的……”
可是,還有揍屁.股的聲音。
沒揍之前,善兒還在求饒。揍了後,估計是打著揍都揍了的心思,善兒又嘟囔了起來,聲音特別低。“我要回去告訴娘親,她找了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
這段話一出來,周圍的幾個服務員都偷偷捂嘴笑了。
格格也忍俊不禁,“怎麽那個時候的善兒,比現在要開朗很多啊?”
我也跟著笑了……
可是……
總有一些事,想起來忍俊不禁,但是笑著笑著,眼淚不期然就掉了……
看見我一哭,格格頓時急了,示意那服務員趕緊把音頻關了。我伸手攔住了,哽咽的說,“那枚鑽戒還在嗎?”
“不在了!做好後,那位顧客就拿走了。”
“那……這圖片和音頻,我能拷貝一份嗎?”
服務員愣了愣,慢半拍的點頭。“好……”
拿了這份東西,也沒什麽心思再逛了。格格怕我難受,送我回到家,還在我家呆了很久。可我一直在房間裏,一遍遍的聽著他們的對話,然後看著手裏的圖片,心疼了一遍又一遍。
從這視頻的時間,能看出來,是一年多以前發生的事!
那個時候,他還在給我選鑽戒,難道是想要求婚的嗎?可是……我卻怎麽都想不起來。抹幹臉上的淚,我在屋子裏找遍了,也沒找到一點鑽戒的影子。再也坐不下來,連忙衝了出去,直接打了個車,趕到了城西的道觀裏,找到了天清道長。
看完這照片,天清道長什麽都沒說,隻是給我倒了一杯茶。
他表麵看起來格外平靜,可是……
我卻注意到他的手微微抖了下。他平淡的說,“這鑽戒,找到了又如何?沒找到又如何?”
我急切的看著他,“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沒找到,你的生活也不會因此打亂。找到了,你又能如何?回去找他?你找的到嗎?有能力把他帶回來嗎?”
我愣住了,呆滯在當場,想到了張子安說他背後還站著如花美眷的場景。張了張嘴,鼻尖酸酸的,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掃了我一眼,“既然都做不到,那鑽戒在不在,有什麽區別嗎?回去吧,繼續過好現在的日子,才不負……”
他沒說完,像是不願再說,揮揮手,趕人了。
我站在清幽冰涼的月色下,滿嘴苦澀,“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符籙別忘帶。”
“好!道長,格格還有兩天就結婚了,你來嗎?”
他背影一僵,良久才說了一句。“貧道雖不偏執,再去執著那件事。但也並非沒心沒肺,他們的快樂,對我來說是種殘忍,恕我見證不了。”
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我看著緊閉的大門,緩緩拽緊了拳頭。“道長,真的不能把我忘掉的事,告訴我嗎?”
“貧道有過重誓,不能說!”
我靠在門上,難受的四肢無力。這種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想不起來的感覺,真的好無力!尤其是,身邊唯一知情的人,還偏偏不能說!我在門口坐著,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打開門,將我拉了起來。板著臉,衝我低吼。“喬穎,你記住!你現在的安穩生活,是有人拚死給你換來的!他換給你,是為了讓你浴火重生,而不是讓你淒苦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