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看，用你的仙靈之氣推動玄玉訣。”
玉蒼瀾神色一凜，自然看得出來蕭若離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於是，便將身體當中的靈力直接給放了出來。
幾乎是短短的一瞬間，他豔紫色的長袍外圍便悄然爬起了一絲冰霜。
“嘶，這東西居然還活著？”
他看到了，那半空裏耀眼而溫暖的金色團子真的是一隻鳳凰。
鳳凰長著一身金色的羽毛，正沐浴在一片火海當中。除了一雙鳳眸漆黑如墨，儼然就是第二輪太陽。
原來，照亮了甬道的光線就是從它身上發出來的。
但，那隻鳳凰似乎非常痛苦，身子不住的扭曲盤旋，仿佛正被什麽給束縛住了。
“小羽兒，你看到了麽？”
玉蒼瀾扭頭去看段惜羽，身邊月白衣衫的女子渾身上下都沐浴在赤紅帶金的火焰當中。
玉蒼瀾心中一凜，浴火重生麽？這樣子的段惜羽，不正是像極了浴火重生的鳳凰？
他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它好像被什麽給纏住了。”
“恩。”蕭若離點了點頭：“是聚魂鎖。”
“聚魂鎖是上古時期的一件法器，可以禁錮天地萬物的魂魄。被聚魂鎖纏住的生靈，即便是肉身早已死亡，卻仍舊不可入輪回。”
“所以，它實際上早就死了？”玉蒼瀾立刻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
上古神獸什麽的，若是死了也就沒什麽可怕的。
“是死了，死了才更可怕。”蕭若離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鳳凰是代表了光明的神獸，若是活著，從來不會做出為禍蒼生的事情。但是它卻死了，又被聚魂鎖強行鎖了魂魄。”
“隻怕……在這墓穴當中沒有萬年也有上千年了。不可入輪回，自然也找不到傳承它神識的載體。你以為它會怎麽樣？”
“會發瘋。”
會瘋的，沒錯吧。
玉蒼瀾心裏對鳳凰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他被關入禁地數月而已，身心都幾乎崩潰。
這隻鳳凰被關了萬年之久，哪裏可能還有半分神智？
“它已經入了魔障。”蕭若離抬頭看著鳳凰：“鳳凰的眼睛向來與它的羽毛同色，現在卻是黑色。”
黑色，便是入魔的表現。而且，絕對入魔已深！
“它入不入魔的跟我們方才看到的幻象又有什麽關係？”
“若是我猜的不錯，這隻鳳凰該是墓主人抓來鎮守墓穴的神獸。它想要傳承自己的神識，必須找到合適的載體。墓穴當中根本不可能有鳳凰蛋出現，於是它便隻能退而求其次，找別的生物。”
“你是說……”段惜羽眯了眯眼：“人？”
墓穴當中沒有鳳凰蛋，自然也不會有其它的生物。除了人再也不會出現第二種活物了。
“恩。”蕭若離點了點頭。
“它被鎖著不能移動，便隻能叫人主動來找它。”
段惜羽覺得腦子裏麵叮的一聲響，立刻想通了很多事情。
“它需要人，於是便用神力布下了某種秘法，讓活著人能夠看到自己心底裏最想要見到的東西。然後便如飛蛾撲火一般自動到她身邊去？”
蕭若離臉上的微笑讓段惜羽知道，她果真是猜對了。
“不會是真的吧。”玉蒼瀾撇了撇嘴：“墓穴在修建之初，裏麵的人該是不會少的。為什麽這尊大神還在這裏？”
“鳳凰五行屬火，又一貫秉承的是浴火重生。想要接受它傳承的人，自然要在鳳凰之火的燃燒中活下來。你以為這個要求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玉蒼瀾頓了頓，這要求隻怕根本沒有人能夠做得到。
莫說是神力幻化出的火，即便是普通的火燒在人的身上，也絕對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若是……”
玉蒼瀾突然想到甬道中隨處散落的白骨，再看一眼玉含嫣，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絲不祥。
“若是傳承失敗，會怎麽樣？”
“隻有死！”
蕭若離說道：“幻象即是心魔，要麽沉入到幻象當中永遠醒不過來。要麽，便是被活活燒死。”
“玉含嫣，你趕緊給我醒過來！”
玉蒼瀾聲音一變，聲音當中的驚慌卻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怎麽才能叫她醒過來？”
蕭若離方才說的事情，樁樁件件都很是匪夷所思。段惜羽卻沒來由的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
至於為什麽蕭若離會知道這些，現在卻絕對不是探究的時間。
若是叫玉含嫣這麽一直睡下去，絕對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除非她自己能破了心魔，沒有人可以幫到她。”
段惜羽看了眼玉含嫣，本就單薄的美人如今整張臉都變的冰一般透明，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麽，竟是在睡夢中也催動了玄玉訣。
但，到底不是清醒的狀態，並不能夠很好的控製氣息，所以她身上的體溫越來越低。
那是什麽？
段惜羽眸色一擰，分明看到玉含嫣眼角有一道晶瑩的光芒一閃，順著腮邊便滾落了下來。
吧唧一聲掉在地上……碎了。
那是淚？！
玉含嫣何等堅強的一個人，居然會落淚？
“涅槃境的幻象來自於鳳凰，若是那隻鳳凰死了，她是不是就能解脫出來？”
“小羽兒，你想幹什麽？”玉蒼瀾驚呼。
“理論上的確如此。”蕭若離顰眉：“但鳳凰隻身……不死。”
段惜羽抿了抿唇：“不死也得死，這種萬年之前的怪物早就已經絕跡。有什麽理由叫這一隻還存在？”
話音未落，那月白色的纖細身軀便迎著耀眼的金光撞了過去。
“羽兒……”
玉蒼瀾一聲驚呼，肝膽欲裂。手腕卻叫蕭若離給一把攥住。
“你幹什麽？”
“稍安勿躁。”蕭若離看了看他：“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
“送死也不阻止？”
“不。”蕭若離鄭重搖了搖頭：“隻要她願意，大不了陪著她一起死。”
玉蒼瀾：“……”這個世界，瘋了！
玉蒼瀾決定不再跟蕭若離溝通，跟一個分分鍾就打算抹脖子弄死自己的人，完全無法溝通。
於是，他便回頭去看著玉含嫣。
說來也怪，方才看見玉含嫣的時候連他都能夠感受到她的緊張和痛苦。
如今，那濃密的長睫卻並沒有再不停顫動，連包裹在她身體四周的冰都在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
那是玄玉訣功法消散的征兆。
“她就要醒了。”
“額？”
玉蒼瀾嚇了一跳，這才看到蕭若離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到了他身邊。
“你不是在看著羽兒？”
所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羽兒衝入涅槃境的中心實際上就是為了救她。”
玉蒼瀾挑眉：“所以？”
“我覺得羽兒是希望她醒過來的。”
“恩。”這還用他說？
“把這個給她吞下去。”蕭若離伸手遞給他個火紅的藥丸。
“她如今內息紊亂，這個可以助她引氣歸元。”
“好。”
他立刻將藥丸給塞進了玉含嫣口中。
內息紊亂這種事情他自然看得出，何況蕭若離拿得出手的東西定然不會太差。
從玉含嫣服了藥丸開始，玉蒼瀾就掐著她的手腕。
半盞茶……一盞茶……兩盞茶過去了。
“為什麽沒有反應？”
你好歹一個天人鬼醫，不會給一顆假藥吧!
蕭若離靜靜的看著他，目光如同看著白癡。
“剛服了藥，總需要些時間將藥力行開。”
“能不能快一些？”玉蒼瀾皺了皺眉。
眼下什麽情況，如今這一個沉睡，一個生死未卜的總叫人覺得不安心。
“你想叫她快些醒來麽？”
“當然。”
蕭若離看了眼玉含嫣，眸光中帶出絲溫潤的笑。
“你與她內力同屬一宗，便用你的內力祝她引氣歸元也可。”
玉蒼瀾皺了皺眉：“怎麽助？”
內力又不是藥丸，還能叫她吞下去麽？
“將內力自她丹田灌入，引導紊亂的氣流歸入丹田。”
玉蒼瀾點了點頭：“明白。”
於是，他便也盤腿坐在玉含嫣對麵。將玄玉訣包裹著的手掌按在了她……小腹之上。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有心輕薄，實在是因為丹田就在那個位置。
可，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姿勢會叫人想起一些不大健康的東西？
幾乎就在玉蒼瀾手掌剛剛按在玉含嫣小腹上的同時，那人濃密的長睫一抖，醒了。
四目相對。
玉含嫣：“……”
玉蒼瀾：“……”
“啪”一聲脆響：“流氓！”
玉含嫣立刻站了起來，拉了拉衣服離的他八丈遠。
玉蒼瀾隻覺得半邊臉都火辣辣的疼，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
“你怎麽打人呢？”
玉含嫣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卻立刻垂下了頭一句話都不曾說，但耳根卻分明熏紅一片。
“本世子方才是助你引氣歸元，你是不是想多了？”
玉蒼瀾對於自己莫名其妙消失的清白很是耿耿於懷，於是，立刻向玉含嫣解釋道。
玉含嫣皺眉。
玉蒼瀾：“你墮入到涅槃境真氣紊亂，蕭若離給你吃了藥丸也遲遲沒有醒轉。我才打算用自己的內力來助你。”
他看了眼玉含嫣，為什麽越解釋那人臉色越不好看？
“不信，你問蕭若離。”她一定是不相信自己。
玉含嫣便抬眼看向了蕭若離。
蕭若離笑容溫潤：“不用借助外力，實際上也是可以的。”
玉蒼瀾：“……”
你那個神情，實際上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麽了吧！到底哪個傻子說眼前這人品性純良？
如今，傻子段惜羽正處在一片水深火熱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