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災區到廣陵城足足有三日的路程,可濮陽鈺的白馬是寶馬,隻用了一夜,就趕到了廣陵城。
在見到濮陽瑾後,他的反應與濮陽澈幾乎一樣,濮陽鈺先是不可置信地狂喜了一陣,之後就開始逼問濮陽瑾孩子的生父。
濮陽瑾連濮陽澈的威壓都抵得住,濮陽鈺就更無法逼他就範。
他抓狂得近乎要大喊大叫,熟悉的聲音卻飄入了他的耳朵,埋汰著:“你若想找人打架,就出門跟王爺去打,在這別嚇著孩子!”
濮陽鈺渾身巨震,機械般得一點點將腦袋轉向門口,在見到那抹熟悉單薄的身影時,眼睛竟有些濕潤,顫聲:“止憂······”
濮陽澈跟在刑若悠身後,將濮陽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臉色微沉,周圍空氣的溫度也跟著降低了不少。
除了濮陽鈺本人,在場的其他人都感覺到了。
“六哥?”濮陽瑾抱著孩子,視線在三人三人身上轉了又轉,一臉不解。
看自家六哥這神情,應該與止憂大夫,也就是她的三嫂關係不錯。
可三嫂為何要以男裝出現在大家麵前,貼了一臉大胡子和喉結不算,連聲音都變得如男子般如冰玉相擊,清冷了很多。
怎麽回事?
難道眼前的人不是三嫂,可自家六哥剛剛明明喚她“止憂”呀?!
麵對一頭霧水的濮陽瑾,刑若悠略顯抱歉地朝她眨了眨眼,接著甚是慎重道:“草民不知瑾瑜公主千金之軀,之前多有冒犯,望瑾瑜公主海涵。”
濮陽澈雖說過得尋個時機將她的真實身份告sù濮陽鈺,可貌似這個時機還不算太成熟呀。
而且,原計劃是讓濮陽鈺明裏帶著她進災區,濮陽澈在暗中保護。
若是此時濮陽鈺知曉刑若悠的身份,萬一哪根筋不對勁,她說破嘴皮子的計劃,就得真黃了!
濮陽鈺不知刑若悠與濮陽瑾之間發生了什麽,一臉茫然。
濮陽瑾的茫然卻比濮陽鈺更加嚴zhòng,良久才呐呐道:“止憂大夫,你······”
“咳咳!”刑若悠立馬咳嗽著打斷了濮陽瑾接下來的話,笑道,“瑾瑜公主的身體還需靜養,草民還有要事需去災區一趟,就不打擾了。”
言罷,她才轉向濮陽鈺道:“六爺,走吧!”
濮陽鈺被喚到,才注意刑若悠是坐在“輪椅”上,腳上打著石膏,臉色一寒,忙跑到她身旁:“你的腿怎麽回事?這樣還能去災區麽?”
他昨日知曉她還活著,根本不願在前線再停留片刻,都來不及聽王少卿告sù他刑若悠骨折一事。
今日見著,才會這般訝然。
刑若悠卻笑得輕鬆,一臉自信:“放心,馬車我都雇傭好了,隻是去治病,又不是上戰場,這單困難還是難不倒我的。”
“可是······”濮陽鈺還是不放心,尤其是知曉軍營中竟還有人對她下過殺手。
刑若悠卻往身後的濮陽澈一指,“嘿嘿”一笑:“淩王殿下這回會派人暗中保護我,不會出事的。”
濮陽鈺似是鬆了口氣,也拍著胸脯保證:“小爺也會保護你的,害死那廝若是趕來,小爺讓他有來無回!”
言罷,竟還不放心地朝濮陽澈道:“三哥,你可得派幾個厲害點的去保護止憂,別讓‘他’再被奸人傷著!”
感覺到濮陽澈壓抑的怒火,刑若悠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
生怕濮陽澈下一刻就將自己的身份抖出來,刑若悠以最快的速度朝客棧外頭滾動著輪椅,頭也沒回道:“六爺,人命關天,刻不容緩呀!”
濮陽鈺知刑若悠說得是實話,這些天看著數萬條生命逝世,一直是他心中的梗。
當即也顧不得對滿腦子未解開的疑惑,讓濮陽澈看好濮陽瑾,自己則跟著刑若悠飛奔出了客棧。
濮陽瑾心思向來細膩,在旁安靜地看了一陣,對三人的關係也猜出了大概。
待濮陽鈺和刑若悠走後,將小暖放回搖籃,緩緩行至濮陽澈跟前:“三哥,六哥為何不知三嫂的女子?還與她稱兄道弟?”
“管好你自己的事!”
對此,濮陽澈並不想多言。
濮陽瑾也是早習慣了他冷冰冰的態度,自然不會被嚇退,反而略顯擔憂道:“你們打算一直瞞著六哥麽?”
頓了頓,思量了一陣,還是道:“可是我覺得,六哥對三嫂好像不止是兄弟間的情誼。”
更像是,對喜歡之人才有的關心。
這話她不敢說出口,但她知曉自家三哥比她更清楚。
否則剛剛自家六哥對刑若悠表xiàn出那種急切的關心時,自家三哥的臉色也不會那麽難看了。
這兩個哥哥是她最親的人之一,濮陽瑾實在不想看著他們為了一個女子反目。
可三哥好不容易有了上心的人,刑若悠還救過濮陽瑾的性命,濮陽瑾自然不會做出對刑若悠不利的事情。
她隻是可憐了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六哥。
念及此,濮陽瑾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三哥,若是你真心喜歡三嫂,又心疼六哥,還是早些將事實告sù他吧。”
濮陽澈沒有回答,濮陽瑾說得,他都懂。
就在剛剛,他真的險些就將事實告sù濮陽鈺。
可想到刑若悠一心想去救那些災民,他又不忍讓她失望,才強行忍了下來。
二人沉默了良久,濮陽澈突然道:“你今日便啟辰回京。”
濮陽瑾雖憂心濮陽澈、濮陽鈺與刑若悠三人的關係,卻知曉濮陽澈一直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勸,而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回身抱起搖籃中的小暖。
濮陽澈卻在這時飄身離開,隻留下一句:“暫時讓你住在宮外。”
兩行清淚自濮陽瑾芙蓉般的臉頰淌過,濮陽澈雖冷,對她的疼惜卻絲毫不減。
知她帶著孩子進宮絕對會掀起軒然大波,已為她做了最好的打算。
她都來不及說聲“謝謝”。
······
馬車內,濮陽鈺從刑若悠口中了解了三人力氣的驚險經曆,不過對刑若悠給濮陽瑾接生一事,卻一直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