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若悠本能地坐直了身子,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她現在很緊張!
突然有些後悔前世為何不找幾個顏值高的美男好生逍遙一番,現如今那方麵的經驗隻限於書本和某島國愛情動作片中的內容,實戰經驗為零。
麵對未知領域,緊張乃天性所使。
透過喜帕的底邊,刑若悠隻能看到那人穿著用紫金線繡有喜祥圖案的鹿皮靴子和紅色喜服的衣擺。
“吱呀!”
門被再次關上,刑若悠敏銳地感覺到四周的氣壓正在逐漸降低。
不知是錯覺還是過於緊張,她總感覺對方的步伐在有意放慢,門邊到床前明明隻有十幾步路的距離,他竟走了將近半個時辰!
刑若悠當然不敢抱怨,收斂渾身不該有的氣息,還原成傳聞中體弱多病大小姐該有的形容。
一道聲音緩緩自她頭頂響起,雖然很慢,卻有著震動空氣的清亮,如玉盤走珠,又如水過山澗,一字一頓地喚著她的名字:“刑—若—悠。”
嗓音雖美,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徹骨冰涼,聽得她渾身一震,突然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回想卻無法與她見過的任何人對號入座,喜帕下的眉心略顯困惑地顰起。
照理說她隻要聽過一個人的聲音,哪怕隻說了一個字,也不會忘jì的。
可這個聲音她真的想不起來是誰的。
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想,隻得收斂了心神,弱弱喚了句:“王爺。”
也是極輕極緩的發音,一如既往地水柔輕盈,卻絲毫沒有做作。
男子略淡的唇角卻勾起諷刺的弧度,當初在冰洞中可不是這樣的,他倒要看看,她能裝到幾時。
良久的靜默後,刑若悠發現那人既沒有掀她喜帕的意思,也沒有坐下來與她閑聊的意圖,想起臥底任務,隻得率先開口:“王爺,夜已深,不如讓臣妾服侍您更衣歇息?”
那人冷冷道了個“好”字,刑若悠便覺麵前一陣冷風過境,眼前一亮,喜帕已落到了地上。
眼角一抽,這人到底是得多嫌棄她,連她的衣角都懶得去碰!
抬眸時,卻赫然愣了一瞬,呼吸一滯,心跳也跟著停了一瞬,連忙飛快地低下了頭。
這真的是那個傳說中已毀了容的淩王殿下?!
雖然他右邊臉頰眼睛的部分帶著雕刻著古樸花紋的金色麵具,可她覺得這絲毫不影響他絕美不似人間該有的那張臉,反而為其增添了幾分神秘。
隻一眼,刑若悠便能確定這個淩王,就是當初她在萬花盛會看到的那個對皇帝下跪而沒有摘下黑色紗帽的男子,因為他那白得純粹而近乎透明的肌膚,辨識度實在太高。
早該想到,也隻有他才會享受皇帝賜予的諸多殊榮。
回想起剛剛看清他容貌的那一瞬,她的心跳又是一滯。
他臉部的線條流暢俊逸,刀削般英挺鼻梁下那薄厚恰到好處的淡色嘴唇,勾勒著讓人心跳不已的完美弧度。
但真正讓刑若悠失神的確是他那雙墨青如幽靈般的眸子,靜如子夜,卻又似乎能包羅萬千。
讓人想要觸及,又觸之不及。
他整個人,就是一個妖孽!
無處不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涼。
若是他沒毀容,京城的貴女為了嫁給他該擠破頭了吧。
雖然刑若悠眼中的驚豔隻有一瞬,卻未能逃過他的眼:“不怕?”
他自戴上這副麵具後,除了至親之人和手底下的親信,再無女子在他麵前還能泰然處之。
刑若悠搖頭,莫名地感覺這個對話有點熟悉。
可點頭之後,她就後悔了。
她可是刑家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因要嫁給這個淩王還抹過脖子,這時怎麽可能不害怕?!
果然,美色誤人!
現在補救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正躊躇,那人纖長的手指卻臨近她的下顎,並未觸碰,用內力托起了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一字一句:“你不覺得,本王的眼睛,很像狼或者妖魔麽?”
刑若悠的呼吸再次頓住,他這麽說,難道曾經的眸色不是這樣的?
很可能是中毒之後才變成這樣的!
這應該也是“毀容”的項目之一了!
哎!其實她真的很喜歡他的眸色,可為了不被懷疑,努力讓自己顯出害怕又強狀鎮定的模樣,懦懦答著:“王爺多慮了,臣妾服侍王爺更衣。”
“你更想服侍燕王殿下更衣才對吧?”
還來不及解說,刑若悠就感覺一股力道從床沿掀倒床下,四肢關節因擦破而疼得厲害,死咬著牙沒啃聲,心中火大得已將眼前這個家夥海扁了數頓。
丫丫的!果然是嗜血暴力又善變的神經病!
難怪原主會硬氣得抹脖子都不願意嫁給他!
若是原主還在,被他這般對待,估計這會兒又會氣得抹脖子或者上吊自殺!
她強忍著疼痛站起身子,那人卻一聲冷笑:“本王不撿破鞋,更不喜垃圾,娶你是父皇的意思,本王隻是不想再讓他老人家擔心而已。你若還想活命,就安守本分,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出這院子一步,可明白?”
“明白。”刑若悠乖巧地垂眸答話,情況與她預料中的差不多糟糕。
“想伺候本王更衣?”
“······”丫丫的,不是嫌姑奶奶髒麽!
他似乎審視了她一陣:“你與燕王情深意切,幽會數次,就算你如今尚是處子,身上又能有幾處幹淨的地方?”
“······”她忍!
原主重禮數,盡管深愛濮陽軒,可向來發乎情,止乎禮,最親密的接觸也就是上回她穿越而來醒來的那次擁抱和牽手而已!!!
他似乎總有辦法讓她忍無可忍:“你去洗幹淨了,再來伺候本王。”
在她轉身要去浴室時,卻又道:“一般的水怎能洗淨你這一身汙穢,恐隻有‘無根之水’才行。”
頓了頓,繼續道:“你運氣好,今夜有雨,去庭院中候著,沒本王的命令,不準挪動半分,可明白?”
“明白。”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兩個字。
在她即將出門時,他冰冷不帶任何情xù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道著足以讓她氣得吐血三升的話:“不脫衣服,怎麽洗的幹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