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是狐狸眼,我的脊背一涼,他竟然敢闖世子府,也未免太膽大到目中無人了吧!
不過,他怎麽沒有將萇氏擄走,多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就放棄了。萇氏當初,可是放了他鴿子,毀約的人。
我在沒人的時候,悄悄的將香囊裏麵的花瓣全都倒出來,果然發現裏麵有一張卷起來的紙條。
如果你心未變,我們年末當日相見,以絲帶為信兒。
我再次抖了抖麒麟香囊,果然從裏麵抖出一條手指寬的紅色長絲帶。握著長絲帶,我陷入了沉思。
紙條中所說的我心未變,應該是指我逃離世子府的念頭,而我現今已經做好決定要逃離世子府。但是,我已經同顏如玉約好了,他晚了一步。
我曾今問段閎:如果我兩鬢斑白,是否仍舊對我如故?他回答此生不變。結果我兩鬢還是青絲,他卻已經變心了,大理這裏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
我記得北宋時期,才開始有銀票,於是試著讓一個靠得住的小內侍,將一些首飾換成了銀票和銀錠,沒想到還真的十分順利。我準備好了潛逃的資本,就差一個合適的時機。
現如今,有兩人向我拋來了橄欖枝,我到底要接住誰的?
說實話,有了之前逃跑的案例,我在世子府曾經有一段時間,被段閎派的黑影暗衛緊密的盯梢,要不是因為我是刑警的關係,很難察覺黑影暗衛的盯梢。現今段閎不再理睬我,也不知那些黑影暗衛,有沒有被撤走。不過即使他們被撤走了,我成功的逃離世子府,一旦段閎得到消息,大有可能會再次命人將我追回,不是因為他在意我,而是因為萇氏的身份,一國的世子妃,怎麽能夠任之逃離世子府。或許,他會請來殺手,對我進行追殺也說不定。
顏如玉會兌現承諾,我相信我若是同他在一起,受傷的心,在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應該能夠愈合。但是,卻不知我到時,還有命能夠熬到那個時候嗎?
那日在樹林中,顏如玉被黑影暗衛纏住,而我卻不得不回到了世子府,一想起此事,我之前因為顏如玉到來而發熱興奮的頭腦,就清醒了不少。顏如玉,很有可能會因為我而遭遇性命危險。
如果是為了以後的打算,我應該接下狐狸眼拋來的橄欖枝,但若是為了以後的以後打算,我絕對不能接下狐狸眼拋來的橄欖枝。
頭疼啊!狐狸眼的驀然出現,完全打亂了我原定的計劃,真是對我一點幫助都沒有。但是,我又覺得這興許是上天給我的一個轉機。
難道,我要再次辜負顏如玉一次不成?
我做不到。
雖然覺得自己有可能會給狐狸眼帶來危險的,但是,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他。要不,我且不是成為了我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但是,很快,我便被逼得放棄了同顏如玉一同出走的堅定信念。
因為,顏如玉他死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震驚不已,完全不敢相信。
但是,告知我這個消息的人,此時就站在我的麵前,他一雙冷漠的狐狸眼中,完全沒有一絲一毫說謊的成分。
“他是怎麽死的?是你殺死的嗎?“
狐狸眼搖頭,但我並不完全相信。
我選擇了同顏如玉走,將他的彩色蝴蝶掛在了窗子上麵,但是,沒有等來顏如玉,卻等來了送我麒麟荷包的狐狸眼,他對我說:顏如玉被人殺害了,這麽巧,能讓我不懷疑他嗎?
見我不完全的相信,狐狸眼苦笑了一下,辯解道:“遇到你,我淡漠孤傲的性格,也冷漠不起來了。你要相信我,我既然敢來告訴你這個消息,自然不是殺害花蝴蝶的殺手。你要知道,即使花蝴蝶將來從這裏帶走你,我也可以從他的手中將你討回,沒必要在你還未做出選擇之前,便殺害他,將嫌疑全都引到我的身上。到時你懷疑我,不肯同我走,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狐狸眼說的很對,那麽,不是他對顏如玉動手,那麽是誰殺了顏如玉?
江湖紛爭?還是因為我?莫不是,段閎那廝為了防止他的老婆紅杏出牆,所以痛下殺手?
顏如玉死了,我的眼淚流不同使喚的悄然滑落,我真的不想也不希望他死。那一****牽著我,與我說笑暢談,我猶記得當時他在聽我笑唱大頭兒子小頭爸爸的時候,還開口占我的便宜,說他可以給我一個大頭的兒子。
音猶在耳,魅惑的芳香仍在鼻息見徘徊,手掌還能憶起他的溫度。但是,卻已是斯人已逝。
心痛得無法呼吸,顏如玉的死,比段閎背叛諾言,傷害我時更甚。原來,他在我的心中,早已有了如此之重的地位。
曾經我還曾幻想,這一次在離開世子府之後,我一定緊緊的握著顏如玉的手,同他一起堅定的踏上北上之行,一路說說笑笑,博古論今,暢遊天地,完全敞開胸懷,毫無掩飾的做我自己,做那個豁達開朗的男人婆萇林,實現我窮極一生都奢望想要完成的江湖豪俠夢。
但是那個美夢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破碎得不像樣子。我曾經覺得,以後同顏如玉在一起,我將段閎從心髒挖掉留下的空殼,會因為他的嗬護而從新長出肉芽。但是,這顆變成空殼的心髒,已經好似從高空跌落到地麵的鏡子一般,變成了微小的碎片,再也無法複原了,我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個無心之人。
我今天在用了晚膳之後,便一直在等他的,但是左等右等,他也沒有前來,後來我失望的心想:即使他變卦了也無妨,隻要他好好的同我活在同一個時代,同一片天空,我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遺憾了。
但結果是萬萬沒想到,他沒有失約,因為他死了。
是什麽東西在奮力的撕扯我的心髒,我現在忍不住隻想嚎啕大哭。在我胸腔內,有一股即將掙破我胸骨的東西,若是不將其發泄出來,這些不斷瘋狂擠壓我肺子心髒的情緒,最終會摧毀一切,然後再衝斷肋骨的禁製,洶湧而出。
“啊!“
我終於忍不住痛苦的嚎叫之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被身側狐狸眼漆黑的鬥篷覆蓋住了,同時也將我包裹在內。
我跪倒在地上,抱著狐狸眼的雙腿痛哭不已。
再也見不到那個時而邪魅,時而霸道,在與我第一次見麵之時,被我硬生生扯掉不少頭發,卻在劍刃逼到我近前的時候,將其掉轉方向的那個男人了。
再也見不到那個我在他麵前,會毫無掩飾,做原來的萇林,卻換來他寬容的微笑,堅定的承諾。即使被我辜負了,遺忘了,仍舊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的那個男人了。
再也見不到那個大手包著我小手,喜歡將我梳著發髻的頭發揉成鳥窩,告知我他隻不過是倒黴的因為酒醉在房頂失足,而悲催的成為了江湖上人人聲討的采花淫賊。因為我的出現,脫掉了他嫵媚的武裝,換掉了相爭過往諾言紅色喜袍的那個男人了。
我如此的痛苦,是因為我雖然沒能愛上他,但是他卻是我魂穿至此以後,唯一一個沒有帶給我任何實質傷害,又真心待我的男人。
並非是我將他的形象在心中美化,因為我覺察到,顏如玉他之前會對我下迷香,很有可能是受黃昭的命令。而我之後再見他的樣子,才是他不執行任務時,真實的樣子。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即使我將彩蝶掛在窗欞上麵天荒地老,他也不會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狐狸眼一手撐著黑色鬥篷,一手輕輕的撫摸我的後背,低頭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若是為我流下一滴淚,我也會為你不惜性命。“
我無言淚流,想著要在明天派人出府,不計較任何的後果,去打探顏如玉的生死。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要為他披麻戴孝,並且找到殺害他的凶手,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迷蝶無蹤曉夢沉,寒香深閉小庭心。
欲知湖上春多少,但看樓前柳淺深。
愁自遣,酒孤斟。
一簾芳景燕同吟。
杏花宜帶斜陽看,幾陣東風晚又陰。
孤蝶折翅,我一夜噩夢連連。
午後,我在聽到小福子帶回來的消息之後,可以確定顏如玉確實離我而去了。
據外傳聞,采花蝶顏如玉**了一位當朝官員的愛女,被官員重金請來了青鷹幫的殺手,在多人合力的圍剿下,不幸身亡。
我讓小福子無論如何,將顏如玉身穿的那件孤蝶喜袍找到,不惜重金。然後再詳細的打探一番,是哪個朝中重臣的愛女受辱?
顏如玉會**別人,這點我根本不相信,他隻有在出任務的時候,會假扮嫵媚的妖邪采花蝶的模樣,但卻不會真的動真格。我可是知曉,他之所以會成為采花蝶,是因為他傷心酒醉,十分不幸的從房梁屋脊上麵跌落,才會落下一個如此外號。而我,這個他第一個收到的委托,在出任務的時候,可是就連手他都沒能摸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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