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隻聽到冷冽平淡的沒有半絲情感的聲音,下一刻文青羽便已經消失在麵前。
文青羽隻覺得風聲在耳邊呼嘯,吹的耳膜生疼:“大長老您實際上可以慢一些,我不趕時間。”
“哼。”頭頂傳來一聲冷哼:“再囉嗦我讓白雕直接丟你下去。”
“昂。”一聲嘹亮的鷹啼劃破天際,如同在應和著自己的主人。
文青羽如今正被白雕的爪子抓著吊在半空裏,腳下的景物因為距離的關係隻能看到小小的一些黑點。反到是白雲看起來更近一些,似乎一伸手就能給撈在手裏。
大長老則穩穩站在雕的背上,一臉冷然的看著前方。
文青羽抿了抿唇不再說話,她可不想叫白雕真將自己給扔下去。摔下去以後,她絕對死的不能再死。
雕的速度到底是極快的,眨眼之間就帶著文青羽飛上了高台。
大長老並沒有刻意的為難她,白雕降落的很平穩。她落地的時候並沒有受半點的罪過,大長老則輕飄飄從白雕背上跳了下來。
幾乎都沒人看到她的腿在動,那人就如一朵白雲悄無聲息的就落在了台麵上。
大長老一聲輕喝,也如雕的聲音一般的尖細高亢。白雕竟似聽懂了她的話,翅膀一扇就飛走了。
“開始吧。”大長老看她一眼,淡淡吩咐了一聲,轉身走了。
那眼神當中的厭惡半點不曾掩飾,被那種眼神看著,心情無端端的便覺得非常不好。
“吉時到,惡魔祭天儀式,開始!”
炸雷一般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文青羽醒過了神,這才飛快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難怪高台下麵沒有人,原來人都在這裏!
腳下的台麵極大,基本比得上連胤大半個金鑾殿的大小。上麵依著陰陽八卦的分布被分了好幾塊。
正中心微微隆起的太極雙魚圖就是一個擂台,她如今正站在黑色的魚眼處。
另一側白色的魚眼上站著的是銀衣飄飄,刻意學著洛夜痕一般淡然的飛鸞。
四周的八卦圖則巧妙的給做成了座位,那便是看台。如今看台上有不少的人,大眼掃過去絕對不下與三百個。
“那些是蜀國朝中德高望重的文武官員。”飛鸞束手而立,柔媚的聲音緩緩說著,修長的手指朝著看台上隨意一點。
文青羽看她一眼,她這是在給自己介紹觀眾?
“那些是蜀國有名的智者,那些是大儒,那些是德行高貴的百姓。這些人可以代表整個蜀國。”
文青羽默了默,觀眾的出身各不相同,但他們有個共同點。便是在屬國內都擁有著極高的聲望。
“所以。”飛鸞勾唇一笑:“謝謝你成就了我。”
話音一落,銀色的身影騰空而起。
飛鸞是身軀一下子就躍到了文青羽身邊,素白的手指正扣著一把明晃晃的劍。寒鴉一般一下子就到了文青羽麵前。
文青羽吸了口冷氣,飛鸞的身法太快,憑她如今的狀態,硬扛上去隻有死的份。
“慢!”
於是天地間立刻響起清冷的一聲利喝,飛鸞眼眸一眯,抱著劍皺了皺眉。四下裏的觀眾也皺了皺眉。
“你不跟人介紹下我,就要殺了我麽?”清脆的聲音如珠玉相擊,回蕩在高台之上。
看台上的人卻半分沒有動容,飛鸞勾唇一笑:“你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們爺在大周收的侍妾。”
文青羽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冷芒,侍妾兩個字狠狠叫她心裏別扭了一把。
“公主說是是誰?我怎麽不知道?”
“鸞兒。”大長老森冷的聲音淡淡說道:“吉時已到,不要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是。”飛鸞朝著她挑了挑眉:“你受死吧。”
下一刻,出手如電。
手中的劍挽了個劍花,毫不留情朝著文青羽的雙眸欺了上去。
“叮。”一聲輕響,文青羽的身軀飛了出去,直直撞上了高台邊上結實的欄杆,險些摔了下去。
飛鸞則難以置信的盯著手裏的劍,方才還好端端的劍,如今頂端卻是整齊而光滑的,分明就沒有了劍頭。
文青羽皺了皺眉,幸好她反應快,身法靈活。
在登上高台的時候已經將袖子裏藏著的魚藏劍給拿了出來偷偷扣在了手心裏,這才能第一時間削斷了飛鸞的劍。不然剛才還真是凶多吉少。
盡管如此,到底還是吃了沒有內力的虧。
若非飛鸞輕敵並沒有將十成的功力盡數發揮出來,剛才那一下她即便能削斷了飛鸞的劍,人也定然給打在高台下麵去了。
“公主不需要去換把劍麽?”文青羽站直了身子,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
夕陽之下,纖細的女子一身簡潔的月白衣袍,頭發如男子一般高高挽起,臉上半點脂粉也無。
高台上淩冽的風吹的她寬大的衣袍旗子一般的翻飛,竟叫人恍惚中覺得如同看到了神女正踏著風從天而降。
有些人的眼底便生出了些許的疑惑。
不是說是惡魔轉世麽?
那人不但破壞了蜀國的祭天,還魅惑了君王?為什麽眼前女子身上卻半點沒有妖媚之氣。反到仙子一般叫人生不出半絲的褻瀆。
反倒是如今染了三分怒氣的公主,看起來比她竟還多出了幾分紅塵氣息。
“諸佛菩薩教化世人的時候,能化千百萬身,變千百萬人,以不同的形態臨世。”
“凡夫俗子未得教化,不通佛理,自然無法窺得諸佛菩薩真身。惡魔效仿菩薩,亦有千百萬不同形態。汝等需心智堅定,萬不可被惡魔表象迷惑。”
冷冽的沒有半絲情感的聲音驟然響起,如一記當頭棒喝一下子就破開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眾人看向文青羽的目光漸漸堅定,再沒了方才一瞬間的恭敬。
文青羽暗暗歎了口氣,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她刻意營造出的氣氛,就叫大長老那個老家夥一句話給破壞了。
“鸞兒,惡魔妖言惑眾,不必對她心存仁慈。速速誅殺。”
飛鸞將手裏沒了劍頭的劍朝著文青羽點了一點:“對付你,這樣的劍足夠了。”
“公主威武,公主好樣的。”
看台上立刻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文青羽默了默,她到底是有多不招大長老待見?這麽不遺餘力的給她挖坑!
不但坐實了她就是惡魔,還給方才飛鸞一擊不中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心存仁慈,所以不忍心傷害她?仁慈個鬼!
“嗖。”一聲飛鸞的身子騰空而起,手中半截的劍微微一抖,瞬間如同漫天遍野裏開遍了雪亮的梅花。
從每一朵梅花當中都透出了毫不掩飾的森寒殺意。
文青羽咬了咬牙,就勢倒在了地上,直接朝著高台一側滾了過去。
臉頰上些微的刺痛,冰冷的劍鋒貼著她的麵皮擦過,幾縷青絲在風中飄飛。血腥的味道叫文青羽再次嚐到了死亡的滋味。
完了。她閉了閉眼,今天這一劫隻怕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
然而,除了臉頰上有些微的疼痛之外,身上再沒有其它不適的感覺出現。
而那森冷的寒意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卻放佛停頓了一般再不曾近得半分。
“這樣就想死了麽?”
飛鸞譏諷的聲音傳進耳朵,文青羽睜開了眼。
麵前銀衣飄渺的女子手中提著半把劍,正似笑非笑看著她。眼底分明帶著毫不掩飾的殘酷。
“對於我來說,死從來就不是懲罰而是恩典。”飛鸞眼中帶著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如同抓到了老鼠的貓,正盯著手裏的獵物。
文青羽心底裏升起了一絲寒意,突然想起飛鸞一直掌管著洛夜痕的刑律堂。她最拿手的便是折磨人的刑罰。
那種種變態的手段,曾一度叫靈刃膜拜的不得了。
如今她這麽說,是打算將這些手段都用在自己的身上了麽?
飛鸞手腕抬了抬,手裏的劍點了點文青羽的麵頰:“這不過是個開始。”
文青羽伸手在臉頰上擦過,玉白指尖上隻有淡淡一絲猩紅。可見方才飛鸞下手的力道不大,臉上的傷口並沒有到了足夠毀容的地步。
“飛鸞,你這麽恨我麽?”
“額?”飛鸞一愣。
“不要否認,我在你眼裏看不到恨。你想殺我不過是為了什麽身份和任務。”文青羽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愛就沒有恨,所以,你根本就不愛洛夜痕。”
“閉嘴。”飛鸞身子一顫,語氣便有些氣急敗壞。
“我從出生開始就有人告訴我,我是蜀國未來的皇後。為了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蜀國皇後,我一直在努力。可是他卻連正眼都不曾瞧過我。你告訴我,我這麽些年的努力是為了什麽?”
飛鸞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偏執,文青羽皺了皺眉。
“我告訴你。”飛鸞冷聲說道:“洛夜痕隻能是我的,蜀榮王正妃也隻能是我的。在他沒有正式冊封我之前,任何的女人都得死。”
飛鸞舉劍,不由分說朝著文青羽刺了過去。
文青羽眸色一冷,半點不敢輕視。攥緊了手裏的魚藏劍,等待著她的攻擊。
飛鸞吃過一次虧,自然小心關注她的一舉一動。這一次她將內力灌注在了劍刃上,文青羽手中的魚藏劍剛剛貼上她的劍鋒,便給震了出去。
文青羽隻覺得半個胳膊都是麻的,虎口處卻是一陣鑽心的痛。
低頭看去,虎頭果然給震破了,掌心裏一片殷虹的血。
身手靈活又能怎麽樣?
內力不濟,不過能夠僥幸躲過幾次攻擊,到底也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飛鸞。”文青羽咬了咬牙說道:“你想叫洛夜痕看的起你,就應該堂堂正正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