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睿看了看伍景龍,極快的瞟了一眼文青羽,方才說道:“世子的心意本王自然明白,皇兄向來很是信任南疆。一定不會中了小人的離間之計。”
伍景龍顯然鬆了口氣,他如今的後盾就是連睿,隻要連睿支持他,得罪了其他人又有什麽關係?
“怡親王說的真是太對了。”濟長安朝著連睿做了個揖:“小生方才也中了那個小人的離間之計,險些誤會了世子要與我寧北軍開戰,真是失禮得很。”
文青羽嘴角扯了一扯,濟長安的臉皮到底是有多厚?所有人都聽得出來方才連睿說的小人就是他和葉七,她就不信濟長安聽不出來?
聽出來了還這麽大言不慚的跟著人家繼續套近乎,然後毫不猶豫將屎盆子一下子扣在了寧泉首領的頭上。
於是,伍景龍剛剛緩和下來的麵色再度黑了。
“夫君。”葉七微微一笑,端莊賢淑:“南疆世子真是個好人,明知道他手下的小人蓄意挑撥,居然都不治他的罪麽?這麽下去,其他人會不會因為他脾氣好也來欺負他呢?”
“他麽,自然不會。”濟長安說道:“南疆世子是大人物,是英雄。若是一味的姑息,明知道手下人犯了錯也不處置,遲早有一天會成了昏君。南疆世子絕對不是昏君。”
“來人。”伍景龍臉色一沉:“寧泉首領包藏禍心,拉出去砍了。”
寧泉首領一下子就愣了,張開嘴剛準備說些什麽,卻叫人一下子給堵了嘴,直接就給拖走了。
這一下,大廳裏原本歡樂的氣氛瞬間就僵住了,眼看著其餘的部落首領臉上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不滿。
文青羽不由多看了一眼葉七和濟長安。
這兩個人什麽時候配合的這麽默契了?明目張膽的給伍景龍挖了個坑,他還不得不跳下去。
若是伍景龍不殺寧泉首領,那便坐實了他是沒有氣魄的昏君。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寧泉首領說的話實際上就是他授意的,他若殺了他,今日很有可能就會給其他的首領留下陰影。
可惜,伍景龍明知如此,卻不得不就範。
無論如何,他今日想要即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本世子聽說,陽平府的各位商戶聽聞父王今日入殮,也前來觀瞻。不知商戶代表在哪裏?”
這便是明顯的轉移話題,至於即位的事情便是決口不提了。
“小人陽平府李明德拜見世子爺。”
“小人萬豐拜見世子爺。”
下首兩個穿著考究的人立刻給侍衛推了出來。
這兩個人的名字文青羽聽莫言殤提起過,是陽平府兩大商業巨頭,家裏最不缺的就是錢。
伍景龍朝著下麵跪著的兩個人看了一眼,萬豐是個胖子,一看就是個腦滿腸肥的暴發戶。李明德則要斯文的多,年紀雖然跟萬豐差不多,卻更像個讀書人。
“起來吧。”伍景龍抬了抬手,一張臉孔充滿了和藹親切的笑容。
“兩位在陽平府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本世子聽說你們想要為父王的喪禮出一份力,不知都準備了些什麽?”
萬豐立刻笑嘻嘻說道:“小人準備了紋銀五千兩,小小意思,希望能為世子爺分憂。”
文青羽暗暗冷笑,這個萬豐,還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傻子。五千兩銀子,就想打發伍景龍?
果然看見伍景龍臉上笑容頓了一頓,並沒有接他的話頭,反到轉向了李明德:“李老板呢?”
李明德規規矩矩的說道:“小人的家底自然是比不上萬老板的,可是為了能為世子爺效力,小人也豁出去了。此次上山,帶了紋銀五千兩,還有三千兩黃金的存票,另外綢緞鋪子的地契兩張。”
他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伍景龍,繼續說道:“此番上來的匆忙,帶的東西不多。世子爺若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小人回去準備好了,立刻給您送來。”
終於看到伍景龍臉上有一絲和緩,萬豐卻不幹了。
“李明德,你黑我?咱們上山之前不是都說好了的麽?每人準備五千兩的銀子,怎麽你自己就偷偷變了?”
李明德立刻低下了頭:“是說好了的,可是後來我覺得那麽少的銀子根本不足以表達我對於王爺的敬意,所以又加了一些。”
“你……好你個李明德,你這是想害死我麽?”
“夠了。”伍景龍臉色一沉,立刻就在扶手上用力拍了一下。
萬豐嚇的一哆嗦,所有的話立刻就給也噎到了喉嚨裏。
“萬豐,對我父王的尊敬原來還是可以商量的麽?”伍景龍麵色一沉,聲音也冷了下來。
萬豐,肥碩的身子立刻一顫,磕頭搗蒜一般:“小人不敢,小人是吃多了豬油蒙了心。小人對於王爺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哦?”伍景龍冷笑一聲:“本世子並沒有看到你的衷心。”
“那,那。”萬豐神色一僵,臉上的肥肉瞬間就抖了一抖,顯然一臉的痛苦:“小人再加五千兩。小人送上紋銀一萬兩。”
最後一萬兩三個字根本就是咬牙說出來的,文青羽都聽出了那話語當中的血腥味。顯然萬豐說那幾個字的時候恨不能將自己舌頭都咬下來。
“你萬家商行在陽平府可謂是日進鬥金,你對我父王的敬意就隻有區區一萬兩的銀子?”
萬豐臉上的肥肉立刻就不抖了,小眼睛裏充滿了驚恐。
一萬兩啊,那可是紋銀一萬兩啊!說出來就如同割了他的肉一樣,那人居然還不滿意?
“世子爺您不知道,正是因為小人的鋪子多,所以開銷也大。這些年年景也不大好,花出去的錢流水一樣,根本就收不回來。小人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這一萬兩的銀子,也還是小人砸鍋賣鐵才湊出來的啊。”
萬豐為了表示出逼真的效果,狠狠的擠出了幾滴眼淚。明晃晃的淚掛在肥碩的臉頰上,並不叫人覺得淒苦,反到異常的可笑。
“是麽?”伍景龍冷笑道:“據說,你手裏有一家首飾鋪子,兩家糧米鋪子,三家綢緞莊和脂粉鋪子。更有田莊無數,現在還想要開一家銀號。就這區區一萬兩的銀子,還需要你砸鍋賣鐵?你以為本世子是傻子麽?”
這一下,萬豐徹底呆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伍景龍對於他的產業居然如數家珍了解的這麽清楚。
於是,懷疑的目光立刻看向了李明德:“我知道了,你為了保住你的銀子。就把我的家底賣給世子了麽?李明德,你好狠毒的心思。”
李明德立刻低下了頭:“萬老板,你不要胡說。世子是做大事的人,一個小小的陽平府有什麽事情能夠瞞得過世子?”
李明德說話就要高明的多,即洗脫了萬豐的懷疑,又不著痕跡的拍了伍景龍的馬屁。果然這話說完,伍景龍看他的眼神就溫和的多了。
“世子爺,小人家的鋪子都是裝門麵的,根本就不賺錢。”
“萬豐,錢和命,你選一個吧。”伍景龍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
他需要錢,非常需要。
接下來無論是坐穩他的王位還是繼續開戰,都需要不少的錢。跟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磨牙,他早就不耐煩了。
萬豐一下子就攤在了地上,胖腦門上立刻就布滿了汗珠。命他想要,可是錢比命還重要啊。
這麽一猶豫,便已經徹底失去了先機。
“來人。”伍景龍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萬豐意圖刺殺本世子,滿門抄斬,財產充公。”
萬豐徹底傻了,突然一聲死命的嚎:“世子,你不能啊!”
“拖走。”伍景龍皺了皺眉,難掩眸子當中的一抹狠戾。
都跟他說不能,他想登基不能,想打仗不能,如今連個百姓也跟他說不能?!
“本世子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
侍衛立刻上來,一抬手就卸掉了萬豐的下巴。萬豐的胖身子自李明德身邊拖了下去,李明德始終規規矩矩的跪著,半絲沒有動彈。
“你……”伍景龍陰沉的目光突然轉向了李明德。
“小人做的是茶莊的生意,這種生意做生不如做熟。小人願意將以後每年的收益都抽出五成送給世子。”
伍景龍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李明德終於鬆了口氣,規規矩矩磕了頭退了出去。
文青羽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李明德,這是個聰明人。
他非常清楚什麽叫棄車保帥,舍棄了五成的收益換得了全家的太平。表麵上看他是吃了大虧。
實際上如今在陽平府裏他最大的對手萬豐已經死了,自此後他就是一家獨大。至於茶莊的收益,靠天吃飯的買賣,誰又知道每一年真的收入了多少?
難怪莫言殤當初就跟她說,李明德可用。
接下來的日子,伍景龍消停了不少。陽平山上要連續的演杠十天,之後才會出殯。
這十天裏,伍景龍並沒有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之內,大約是在整合從萬豐那裏得來的家產。
這一日天光微明,她的行館裏來了個非常令人意外的訪客。
“李明德?”文青羽挑眉,從沒想過這個人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怎麽來的?”
陽平府的行館周圍,一定有伍景龍布下的暗樁,李明德這麽進來,就不怕死?
“小人是藏在濟少帥的轎低進來的。”
所以說,濟長安也來了?
“你是濟長安的人?”
“小人是公子的人。”
“額?”文青羽眸色一閃,這事她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