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本公子心狠。”文青羽淡淡一笑:“這條船本公子就送給你了,祝你好運,有朝一日飛上枝頭。”
“動手!”
靈刃立刻上前拖著楚憐霜就走,自然有人將船也拖著跟在後麵。
船槳剛才已經叫飛影給摔斷了,靈刃卻還是將斷了兩截的船槳給撿了起來,好心的扔在了船上。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不要下水,我不要去去南疆。千丞哥哥,救我。隻要你救了我,我們立刻就成親!”
可惜,水千丞早已走遠,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文青羽看了一眼水千丞離開的方向,神色間顯然很是滿意。
人情她已經給了水千丞,放過楚憐霜是他投誠以後第一個要求。也不是什麽太難辦到的要求,所以她自然痛痛快快的答應。
不過麽,不處置那個女人也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所以,她讓靈刃將楚憐霜放入靈水河裏,給她一隻木船,一把船槳。她不是想要投靠南疆麽?那便給她個機會投靠南疆。
至於,最後她是淹死在破濤洶湧的靈水河裏,還是命大真的到了南疆,就由老天爺來決定吧。
水千丞顯然是知道後果的,也知道自己故意告訴楚憐霜這個法子是他想的。楚憐霜若是能活著,也隻能是越發的痛恨他。
他卻並沒有出言阻止,顯然是默許了自己的說辭。憑著這樣果決的性子,這個人便值得留下。
天很快就亮了,沒有人提起前一夜在靈水河邊發生的事情。
丫鬟們開門發現少了楚姨娘,竟是連說都沒有說。在她們心裏,也是認定了楚憐霜那個人總有一天是會悄悄離開太守府的。
至於楚憐霜有沒有順利的度過靈水河,就更沒有人去關心了。這個人就這樣迅速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天一亮,水千丞就直接去了水道衙門。新的水務都司走馬上任,停滯了數月的水務工作再度啟動起來。
文青羽暫且放下了水千丞的事情,將精力盡數放在了藥品的事情上去。
藥品的事情她跟洛夜痕在信上提過,莫言殤找遍了整個西北,其他缺少的藥材都補齊了,唯獨藿香卻少的很。
墨錦山莊的人將視線放到了西北以外的地方,卻仍舊沒能見到大量藿香的蹤影。
竟好似整個大周的藿香都被人給買空了一般。
文青羽實在沒有法子,隻能向洛夜痕求助。子車世家與大周並不在同一片大陸之上,若是天下間還能有人解決藿香的問題,那便也隻有洛夜痕了。
洛夜痕到底沒有辜負她的希望,立刻就找到了解決的法子。
他從子車世家秘密調配了另外一種藥材叫做天龍草,據說天龍草的與藿香藥效相同,卻比藿香要好的多。
子車世家的人再度從本家出發,秘密渡海登陸準備前往林州。隻是為了掩人耳目,並不能夠快速的趕路,一時半刻並不能夠達到。
文青羽在麵前攤開的畫紙之上不停的寫寫畫畫,卻始終也沒能有一副滿意的畫作留下。於是便顰眉思考了起來。
靈刃自打成立,無論是訓練還是出任務都習慣了陸地作戰。
林州前麵卻橫亙著一條靈水河,想要攻打南疆就必須度過靈水河。說不定將來與南疆還有一場水戰要打。
南疆所在的地域多山川盆地,水源豐富,本身就訓練的有水軍。若是靈刃對上了南疆水軍,難免會吃虧。
她要想個法子,叫靈刃盡快熟悉水上作戰才行。
所以,她想到製作一種特殊的戰船,擁有良好的穩定性。讓大家站在船上也如陸地上一般的穩當。
最好能夠遠距離攻擊,這樣也省得遭遇水戰對麵肉搏的時候,靈刃因為風浪的顛簸站不穩而遭了秧。
可是,她畫了半天的圖紙也沒能畫出一張滿意的來。
“公子,溫將軍求見。”
書房外麵,雨蕎脆生生通報了一聲,文青羽立刻就放下了毛筆。
功夫不大,卻見溫鬆濤風一般卷了進來,直直就衝到了她的麵前。
“公子,他們就要到了。”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溫鬆濤雖然是武將,性子卻是相當沉穩的。今日這般風風火火的是何道理?
“把話說清楚,誰到了?”
溫鬆濤吸了口氣:“從寧北軍邊防傳來的消息,朝廷欽差的儀仗已經進入了西北,離著江綏還有不到百裏地。”
文青羽挑了挑眉,江綏是西北郡的中心城市。西北總督府就在江綏,葉尚書和溫鬆澤的速度可真是不慢啊。
等他們到了江綏,西北將是一場大亂。
“公子,怎麽辦?”
“溫鬆柏和溫鬆陽那邊有什麽動靜?”
“老三和老四已經混進了燕京,但是葉尚書家族龐大,分支眾多。如今又到了年關,這麽些人出城並不容易。”
文青羽略一沉吟:“你告訴他們,實在沒有法子了,可以找洛夜痕。”
風華軒裏有一條直通城外的密道,那個密道隻有她和洛夜痕知道。如果真的沒有法子了,隻能要洛夜痕從密道裏送他們出城。
溫鬆濤眼睛瞬間就亮了:“如此,我立刻就去傳信。不知今年過年是不是能夠一家團聚。”
過年?
文青羽心中一動,日子過的真快,這一晃眼都要過年了麽?這是她與洛夜痕婚後第一個年,如今卻天各一方。
終究是不得團圓了啊!
“不用急著走,靈刃最近水上訓練如何?”
靈刃暫時編入了溫鬆濤的大軍,一味都交給他來訓練。
“不好。”溫鬆濤搖了搖頭:“靈刃從來沒有長時間登過船,如今到了船上時間長了還是會嘔吐不止,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
文青羽將桌子上的畫紙一卷:“走,跟我去河道衙門。”
溫鬆濤微微一愣,不是說著練兵的事情呢麽?怎麽一轉眼就說到河道衙門去了?
莫非河道衙門除了治水還能練兵?他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文青羽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這叫溫鬆濤也不好意思詢問,隻能默默的跟著。心底的疑問卻在逐漸的擴大。
如今正是早上,離著午膳時間還早。
河道衙門正是忙碌的時候,她在整個衙門裏轉了個遍卻始終沒能找到水千丞。
最後還是問了河道衙門的師爺才知道,水千丞這幾日一直呆在堤壩上,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回來了。
於是,二話不說,兩人又去了攔河大壩。
攔河大壩是靈水河最險要的地方,河底的淤泥最厚,河床幾乎已經高過了岸邊,幾乎成了一條地上懸河。所以這一處的堤壩比別處都要高一些。
水千丞便在這個堤壩的邊上蓋了個茅屋,每到汛期就住在裏麵。
文青羽趕到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一條人影正站在高高的堤壩上。手裏拿著標尺,也不知在量些什麽。
看身形,那人正是水千丞無疑。她立刻帶著溫鬆濤一起朝著水千丞走了過去。
水千丞並沒有穿著官服,身上是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棉襖。看樣子非常的普通,勝在幹淨整潔。
他如同上次在牢房中見到的一般,隻專心致誌進行著手裏的工作,根本不曾注意到身邊來了人。
“水都司。”為了節省時間,文青羽隻能出聲打斷他手裏的工作。
拿著標尺的人立刻就轉過了身,然後,文青羽立刻就呆住了。
麵前這人年紀並不大,比溫鬆濤大約也大不了幾歲,頂多也就是二十出頭。但他的長相卻比實際年齡看上去要小的多。
那人長了一張娃娃臉,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唇。
許是因為長期在外麵走動,皮膚並不十分白皙,呈現了一種蜜色,反到叫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水靈。任誰看了,都很想上去在他水嫩嫩的臉頰上掐上一把。
“對不起。”文青羽立刻退後了一步:“我認錯人了。”
說罷,便要走下堤壩。
“公子。”
文青羽耳邊立刻傳來一聲呼喚,這個聲音絕對是水千丞的沒有錯。文青羽四下裏看了看,哪裏有水千丞的影子?
“公子,你找我?”聲音仍舊執著的說著。
文青羽終於確定聲音是從她身後傳來,立刻轉身。這一次駭然的發現,水千丞的聲音正是從那紅豔豔,水嫩嫩的嘴唇當中吐出來的。
“你……”文青羽指了指水嫩嫩的娃娃臉:“你是水千丞?”
身後娃娃臉蜜色臉蛋上立刻就浮起了一絲紅暈,然後便極快的點了點頭。
文青羽的嘴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河道上淩冽的風立刻就給灌了進去,她卻也半點不曾覺察。
水千丞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子瞧過,立刻就局促了起來。抬手狠狠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這個動作終於叫文青羽徹底相信了他就是水千丞,原來昨夜烏漆墨黑傻子一樣呆愣的水千丞,洗幹淨了竟然是這樣子一幅容顏?
“你平常是不是都沒洗過臉?”
水千丞立刻就低下了頭:“我常年在堤壩上行走,壩上風沙大,洗了也是白洗。”
果然!
文青羽暗道,楚憐霜是沒有見過水千丞真容的。
若是看見這麽一幅討人喜歡的水嫩小模樣,哪裏還有不答應嫁給他的道理?若是水千丞天天這個樣子在城裏行走,哪裏會討不上媳婦?隻怕說媒的得踏破了門檻。
“你今天怎麽又洗幹淨了?”
水千丞又撓了撓頭發:“如今,下官是都司了。”
文青羽了然,水千丞到底是有些文墨的。
以前自己是河工,髒一些也沒什麽問題。如今他已經是都司了,掌管了整個林州的水道衙門,在他心裏這已經是了不起的大官。自然是要注意些儀容。
文青羽微微一笑,水千丞的性子還真是——單純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