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莫非,後宮裏就沒有其他嬪妃傳出過喜脈?”
曆朝曆代的後宮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見不得人的隱私手段。
沾了雨露的後妃有多少膝下空虛,一輩子也未能有兒女傍身?並不是因為她們沒能夠懷孕,而是因為,那些孩子沒能夠順利的生產下來。
連胤又不是那方麵有問題,這麽些年後宮裏都沒有動靜。大約是有人在背後使了手段。
“沒有。”洛夜痕卻搖了搖頭。
“中宮空虛是真的空虛,並非懷孕的後妃意外滑胎。而是因為,著許多年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懷孕!”
這一下,文青羽多少吃了一驚。
“所以,你以為單憑伍明月個人的意願,她能有孕?”
文青羽顰了顰眉:“這麽說,該是伍明月與他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可惜,他後來又反悔了。”
應該就是這麽回事,不然怎麽突然又給文青鴛整出一個肚子來?連胤到底是要做什麽?
伍明月生下了孩子,他若是不想讓那孩子有什麽作為,有的是方法。這個孩子生下來,他便等於完全控製住了南疆郡王一脈。
怎麽想來,這孩子生下來的價值都會更大一些。
洛夜痕眸色卻是一冷:“即便是伍明月現在失了孩子,表麵上卻並沒有失了榮寵。”
文青羽顰了顰眉:“伍明月究竟憑著什麽能夠叫他對她一再的容情?”
這問題,洛夜痕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朝著窗外雪後初霽的天色瞟了一眼。
“剛才從蜀國傳來的消息,南疆部落向九溝十八寨下了檄文,公然宣布脫離蜀國,自立為王。”
文青羽悚然一驚,立刻扭頭看向身邊男子,一句那你怎麽還在這裏,到了嘴邊卻再度給咽了回去。
“九溝十八寨中有半數的人宣布跟隨,隻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上表錦榮表示終於王都。剩下的皆是觀望。”
“南疆宣布獨立後的第三日,伍明月滑胎。”
“宮裏那個,這是想要對蜀國動手了麽?”
蜀國名義上已經歸順了大周,但實際上蜀國治下三山五嶽九溝十八寨卻還是在王都錦榮城的管理之下。連胤並不能夠將手真正伸到錦榮朝堂裏去。
若是沒有連胤的支持,南疆郡王有幾個膽子敢宣布獨立?更不要說還能取得眾多的支持。
這樣一來,連胤對伍明月的恩寵便也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那個孩子不過是推動南疆郡王宣布獨立的一顆棋子,在願望達成以後,那孩子作為棋子的使命便已經終結,連胤自然不能容忍他存活於世上。
而無論是伍明月也好,還是南疆郡王也好。即便心知肚明孩子是怎麽回事,也隻能是啞巴吃黃連。
南疆,獨立的消息已經昭告天下,他想要再度收回自己的話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這樣的局麵之下,他也唯有硬著頭皮徹底的與蜀國決裂,並且一門心思的倚仗連胤。
連胤這一招玩的實在太漂亮了,既讓南疆郡王騎虎難下效忠與他,又徹底毀掉了南疆未來用以威脅他的重要手段,還能借此鏟除定國公府。
竟是一箭三雕的一條毒計。
“你與他若是現在對上,能有多大的把握?”
她的話裏並沒有提到那個他究竟是誰,洛夜痕卻是已經聽懂了,鳳眸眯了一眯。
“你聽說過越國的絕世雙軍麽?”
“恩。”文青羽點了點頭:“一隻是飛魚軍,另一隻卻是誰都沒有見過。那支隊伍據說隻在帝國存亡的時刻才會出現,不過,數量並不龐大。”
洛夜痕眸色一冷:“不龐大那是從前,如今那一隻神秘軍隊的數量絕對不下二十萬人,卻沒有人知道他們隱藏在哪裏。”
文青羽吸了口冷氣:“那隊伍居然真的存在?當初越國國破,那一隻軍隊並沒有出現。我……表姐與連胤在破宮之後,也未曾找到他們半絲的蹤跡。當初以為他們在國破時都沒有出現,該是已經不存在了。”
“那一隻隊伍叫做絕殺,他們效忠的從來就不是坐在龍椅上的帝王。他們效忠的是真正有資格坐擁天下的帝王,是以,越國國破之日他們未曾出現。”
文青羽噎了一噎,這是一隻何其變態的隊伍啊。
身為帝王的皇上盡心供養著他們,但是,他們到了危機時刻,卻未必就能真的出來解救帝王於水火。
難怪曆年來,越國的絕殺人數都不多。這樣子的人若是多了,隻怕第一個不能容忍他們的便是越國皇帝。
“為了尋找他們,爺才從子車世家調撥了一些人給子宵讓他成立了流沙。”
文青羽看了他一眼,流沙的成立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流沙問世該也有不下十年了,那個時候越國才剛剛亂起來,洛夜痕竟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絕殺?
洛夜痕那樣精明的人,流沙的成員又是來自子車世家。十年來竟然都沒能將絕殺給挖出來,足見那些家夥隱藏至深。
“可有蛛絲馬跡?
“有過。”洛夜痕點了點頭。
“大約四年前鳳陽宮變前後,曾有過絕殺大量活動的跡象。之後再度歸於沉寂,這一年來有有些微的動向。我懷疑,教會秋雲染巫咒之數的很有可能就是絕殺的人。”
文青羽挑了挑眉,不是沒有可能。
燕京城看著很大,實際上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大的地方。那些厲害的人終歸也就是那麽幾個人,這些人在她心裏都仔細的濾過了一遍,沒有能夠教秋雲染巫咒之術的人。
這麽說,絕殺竟是已經在暗暗行動了麽?
若是說鳳陽宮變之時他們出現過,後來又消失。近一年來再度出現,他們出現期間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有她!
鳳陽宮變的時候,玉鳴溪死了。一年之前,文青羽醒來。
原來,絕殺的任務竟是想要除掉她的?
她心裏暗暗的發冷,若是絕殺主人通曉巫咒之術,那麽知道她詭異命格也不是不可能。
那麽,絕殺所認定的天命所歸的帝王是誰?連胤?前後兩世對連胤最有威脅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爺與他們數次交鋒,終究沒占著什麽便宜。卻也得知絕殺的人數現在絕對不亞於一隻軍隊。他們就藏在天下間某處,暗暗窺探著世人,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洛夜痕聲音冷了一冷:“是以,沒找到絕殺之前,蜀國不能動。”
文青羽眉頭皺了一皺:“若是蜀國加上子車世家不足以抗衡,那麽再加上靈刃和鳴羽呢?”
如今,連胤雖然沒能成功收服飛魚軍,但是卻得到了南疆。他的身後還有一隻神秘的絕殺。
更是有個敵我不明誰也不知道深淺的華淺笙。實際上,他手上的力量並不如自己先前想到的一般薄弱。
可是她若是和洛夜痕聯手就不一定了。
她手裏有無堅不摧的靈刃,有整個淮南,有溫近山,有鳳天南如今還有半隻飛魚軍。再加上洛夜痕手裏的力量,這一場角逐誰輸誰贏還真說不準。
何況,她還留了最後一手,那便是一早就讓平成趕去的疏勒。那個在外人眼中遍地戈壁黃沙,寸草不生的荒涼地方。實際上有著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驚喜。
洛夜痕一雙鳳眸卻是眯了一眯,伸出手輕輕拂過她柔軟的發絲:“青青,還沒有到最佳的時機。你的任務是蟄伏,該到了最合適的時候,才能亮出你的獠牙。”
文青羽也並不覺得失望,實際上她也不過是說一說。
如今敵我不明的情況之下,貿然將手裏的底牌都給亮了出來,的確不是太明智。
“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秋雲染了。”
若不是秋雲染來信,將連胤跟她練手對付伍明月肚子的事情說出來,她也猜不透連胤現在的心思。
如今,知道了他是打算對蜀國出手,也就不必如從前一般的畏首畏尾。
相信秋雲染若是知道自己這一封信,不但沒能成功的給情敵添堵。更沒能夠挑撥情敵替自己報仇,然後弄個兩敗俱傷給自己騰位子。
反到叫情敵從那一封信裏聞出了那麽多重要的東西。隻怕就要氣的嘔血了。
“蜀國的動亂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洛夜痕卻是笑了一笑:“爺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文青羽噎了一噎,聽這意思,洛妖孽竟是早就期待著蜀國亂一亂的麽?
“若不給他們個機會亂一亂,爺也不一定能一次便將人心看到這麽清楚。”
所以說,蜀國九溝十八寨的鄉親父老們,你們自求多福吧。
文青羽緩緩站起了身,朝著外麵厚厚的積雪看了一眼:“若離呢?他一向不是晚起的人,怎的到了這個時候都沒有看到他?”
洛夜痕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離哥哥麽,一大早爺將他送給公孫正了。”
“恩?”文青羽吃了一驚:“什麽叫送給公孫正了?”
洛夜痕微微勾了勾唇角:“你以為公孫正這一次出現,真的就是為了來惡心文長封?”
文青羽抬頭,有些不明所以,不是他說公孫正來了就是為了來看十三年前給文長封下的藥,為什麽會失了效果的麽?怎麽現在又不是了?
洛夜痕看著她,淡淡一笑:“公孫邪早已離世,藥王穀總需要有個人接手。”
文青羽眼神當中閃過一抹了然:“所以說,是你將若離賣給了公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