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痕微笑:“既然青青允了,那需要爺說什麽,盡管問吧。爺一向,最是聽青青的話。”
文青羽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無視他那一張麵孔。否則她不敢保證下一刻會不會一個拳頭揮匯過去。
“我問你,文長封大婚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
“恩。”洛夜痕點了點頭:“爺今日一早親自去選的賀禮,自然是知道的。”
文青羽心中再度升起一絲怒意。
今日一早送了賀禮?這麽說,自己醒來時洛夜痕不在身邊是去辦這個事情了麽?那麽,他早就知道今天晚上要來丞相府?
既然知道,下午還跟她在溫泉池裏折騰了那麽久。以至於自己現在懶洋洋的半點力氣都沒有,自己這個樣子出現在眾人麵前,他就不怕丟人麽?
“知道了,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忙,沒能顧得上。”
文青羽好懸沒噴出口老血,自然聽的出來洛夜痕口中的忙是什麽意思。誰叫他那麽忙了?這種話他居然好意思說出口?
“那為什麽我問飛影等下要去哪裏,你不許他告訴我?”
死妖孽,以為她沒有看到剛才他威脅飛影不許說話的麽?
洛夜痕的臉上卻半點沒有變化,文青羽瞬間便泄了氣。那人的臉皮一貫是很厚的,你指望他能愧疚?不如期待母豬上樹更加現實一些。
“爺想給你一個驚喜。”他說。
文青羽默了,驚喜麽?說是驚嚇還差不多!
“文長封怎麽想起了提前大婚?”
洛夜痕眸色一閃,唇畔的笑容中便添了一絲譏諷。
“前些日子文丞相身子不大舒服,恰巧遇見個神醫。結果就給診出了一個了不得的毛病,於是,他便決定提前大婚,好給自己衝衝喜。”
“什麽了不得的毛病,竟然到了要衝喜的地步?葉府居然也肯的麽?”
洛夜痕淡淡的哼了一聲:“宮裏麵如今,隻有一位壞了龍嗣的娘娘。”
這話聽起來與她問的問題似乎毫不相幹,實際上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宮裏麵如今隻有一位懷了龍嗣的娘娘。那個娘娘便是慎貴嬪文青鴛。
這個孩子注定了是大周第一個皇子,恰巧皇上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對這個孩子自然寶貝的緊。聽說,太後對這個未來的孫子也很是上心。
在如今這個當口,自然誰也不會去得罪慎貴嬪的母族文家。文長封提出了提前大婚,葉家也隻能同意。
文青羽眸色一閃,總覺得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如表麵看到的那般簡單。
“文長封得了什麽了不得的毛病,竟然需要衝喜?”
洛夜痕唇線抿了一抿,似乎很是不願意吐出那幾個字眼。偏偏文青羽一遍一遍催的急迫。鳳眸中終於冷了一冷,淡淡說道。
“不舉。”
“什麽?”
文青羽給驚著了,她聽到了什麽?文長封的毛病居然是不舉?不舉啊!
一個不舉的男人,居然還逼著別人家姑娘提前大婚的麽?這不是等於害了人家?
她眸色一冷,她是半點沒有看錯。文長封就是個狼心狗肺的小人!
洛夜痕的話卻並沒有說完,不過頓了一頓,便又繼續說道。
“先是不舉,神醫來了之後又給查出了不育。”
文青羽噎了一噎,這男人也真是夠倒黴,夠齷齪的了。
文長封到了如今,也隻有名義上的她和文青鴛兩個女兒,做夢都想要個兒子。
如今卻給查出了這麽兩個毛病,這等於毀了他一輩子的希望。
難怪他會起了衝喜這麽個念頭,莫非他還以為娶了葉七這樣子嬌滴滴一個美人。便能夠治好了他的毛病?
“可是榮王和青羽來了?”
馬車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男子聲音。
文青羽顰了顰眉,是文長封?文長封不是今日的新郎麽?居然親自接了出來?
她挑起車簾,果然就看到一身大紅喜服的文長封正站在馬車前麵。
文長封的五官本也很是俊逸瀟灑的,許是久居上位,更是帶出了年輕時所沒有的淩厲氣度。
加上如今這一身喜服,不可否認,這樣子的文長封還是擁有著足以迷惑不長眼的大姑娘小媳婦的好皮相的。
但是,文青羽卻眼尖的發現。
今日這種境況之下,本該洋溢著喜氣的文長封。眼底分明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陰鬱,那一絲陰鬱叫他那一雙眼睛看起來便有些許的涼薄。
“既然到了,青羽怎的還不伺候著榮王下車?”
文長封挑了挑眉,將為人父的架子端了個十成十。顯然一副訓誡的口吻。
文青羽眸光一冷,這人,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不討人喜歡。
若是沒有記錯,自己前些時日見著他,他都還是一副謙恭的麵孔,盡量扮演著一個慈祥的父親。如今……這是裝不下去了麽?
莫非,他還真以為文青鴛的肚子能帶給她潑天的富貴不成?
她剛準備說話,卻見洛夜痕搶先一步先下了車,接下來便朝著她伸出了手去。
“丞相大人說錯了,一貫都是爺來伺候青青下車的。”
明亮的燈火下,如詩如畫的男子含笑佇立,如玉長指朝著她微微伸著,語調很是輕柔。毫無疑問,這個樣子的洛夜痕,很是能夠滿足任何一個女子作為他妻子的虛榮心。
文青羽眯了眯眼,將手遞到她手中,跳了下去。
可惜,她忘記了她的腿現在軟的麵條一般,根本就沒有半絲力氣。所以,這一跳,直接就朝著地麵栽了過去。
一聲驚呼,她柔軟的腰肢便再度被洛夜痕給緊緊攬在了懷裏。文青羽臉色一黑,太丟人了!
“抱歉。”洛夜痕朝著文長封點了點頭:“青青身子不大方便,爺先帶她回風華軒休息一下。”
文長封的臉色卻並不怎麽好看:“青羽雖是榮王妃,卻也是老夫的嫡長女。今日這場合,王爺不覺得她該留下的麽?”
洛夜痕鳳眸眯了一眯:“原來丞相大人還知道青青是榮王妃的麽?”
眼底當中的冷然,叫文長封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剩下的話便一下子給忘記了。
他的臉色便越發又黑了幾分,自己久經官場數十年。從一個小小的五品文官,到了今日百官之首的一品丞相。什麽風浪沒有見過?
如今不過是這毛頭小子一句話,便叫他刻意培養出來的威嚴和自信蕩然無存。他怎麽能夠甘心?
“青羽是什麽身份,本相自然記得。”
他挺了挺胸膛,聲音再度沉穩了下來。
他有什麽好怕的,即便身份上的確不如麵前這男子。但他好歹是文青羽的爹,自然也是他的爹。
自古以來父為子綱,這兩個人怎麽不都該對他客氣一些的麽?
“那樣最好。”洛夜痕卻不在意的勾了勾唇瓣。
“丞相大人莫不是忘了,爺與青青的身份超脫於整個大周朝堂之外。除了皇上和太後,任何人見了都是要行禮的。丞相不許我們走,是要給爺和青青行禮麽?”
文長封下麵的話瞬間便給噎了回去。
“或是說,丞相大人希望爺和青青在這裏,接受所有賀喜官員的拜見,也好顯示丞相府的威嚴?”
“嘖嘖。”他勾了勾唇瓣:“丞相府的家教果然是不同尋常的,在這樣的日子裏也萬不會忘記了該有的禮儀倫常。”
文青羽被他緊緊摟在懷裏,看著文長封一張臉給漲成了豬肝色,心中著實好笑。
洛夜痕這張嘴可真是太毒了,文長封不過是想顯擺下他作為長輩的優勢。好叫自己心甘情願在大門口替他迎客。有一個超一拚王妃來替他張羅婚事,他的確更有麵子。
到時候,他文長封即有一個做了皇帝寵妃的女兒,又有一個身份貴重的王妃女兒。他的身份自然會水漲船高。
真是打的好算盤,關鍵麽,他打的算盤好死不死的卻要在洛夜痕麵前響起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文長封口口聲聲拿著身份說事,洛夜痕便也拿著身份跟著他說事。
文長封見著榮王和榮王妃按理是要跪拜的,不但他要拜,來了榮王府所有的人都要拜。
若是今日,真如了他願,自己在丞相府門口替他迎來送往。那麽,給丞相府帶來的絕對不會是光彩,隻能是丟人。
丞相府會成為古往今來唯一一個,在新郎大婚時,賀喜的賓客跪著進門的所在。
話說到這份上,文長封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繼續堅持想要讓她留下來迎接賓客。
“王爺方才回了京城,想來還乏累的很。本相瞧著青羽身子似乎也不大好,不如你二人就先回去風華軒休息吧。”
“好。”洛夜痕點了點頭,眸光當中很是真誠。
你瞧,不是我們不留下,是你不讓我們留下。實際上,我們去休息,也完全是為了你好啊!
說罷,他也不去管文長封會不會氣的吐血,一把將文青羽打橫抱起,大踏步朝著風華軒去了。
他們身後,飛翩秋露不知從哪裏突然鑽了出來,跟雨蕎一起也朝著風華軒走去。
一路上,窩在洛夜痕懷裏的文青羽自然受到了各方麵的關注,她一張麵孔紅了一紅。偷眼看去,洛夜痕一張玉顏上卻沒有半點的嫣紅,一副的理所當然。
尤其是那瀲灩鳳眸中的淡然和鄭重,分明在告訴所有人,他在做的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情。
文青羽暗暗翻了翻白眼,白日宣,淫這種事情,又不是她一個人宣的起來的。他都不在意,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一般,將她抱著走,她在意什麽?
於是,便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將一副弱不禁風的虛弱更加表現的入木三分。
洛夜痕腳下的步子沒有半點停頓,鳳眸深處卻溢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