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洛夜痕點了點頭:“這些人是爺請來的。”
文青羽一愣,她叫飛影給洛夜痕傳話,將回風穀的地圖交給了他。意思便再明顯不過,讓洛夜痕將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仔細梳理一便,以防萬一。
但,洛夜痕卻並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內向她發出信號。他顯然是因為什麽事情給耽擱了,如今看來,他竟然是去領來了這隻軍隊麽?
軍旗下,一個年輕的小將朝著洛夜痕拱了拱手:“子車家主,我家主帥交代的事情已經完成。”
洛夜痕唇線微勾,似是笑了一笑,卻透著無邊冷意和疏離。
“有勞小李將軍。”
“我家主帥吩咐末將給子車家主帶句話。您要的他已經辦到了,還請家主莫要忘了與他的約定。”
洛夜痕點點頭:“自然不會。”
“好。”小李將軍再朝著他拱了拱手:“我等告退。”
下一刻,天地間便想起嘹亮的一聲大喝:“濟家軍,撤!”
那二百來人的隊伍立刻原地掉了頭,風一般撤走。整個過程整齊劃一,沒有聽到半絲言語,自然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自始至終,都如豆腐一般的整齊。
文青羽瞧的很是感歎,身後靈刃一個個都緊抿著唇瓣,但那一雙雙眸子當中卻透露出毫不掩飾一絲羨慕。
“不必羨慕他們。”文青羽唇角微勾:“他們會的,你們並不比他們差。但你們會的,卻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東西。所以,靈刃才是這天上地下,最優秀的一支隊伍。”
她這話說完,眼看著靈刃眾人的眼中再度恢複了驚人的光亮。
文青羽看了看雲開:“你怎麽還沒走?”
雲開看她一眼,神色頗為複雜:“他們送了個東西給我,我覺得很是不妥,是以,才在此等待少主。”
“什麽東西?”
雲開手掌一揚,手心裏攥著的卻是一塊玄鐵的令牌。令牌並不起眼,醒目的卻是令牌正中一個盟字。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這是?”
“武林盟主的玄鐵令!”
文青羽眼中終於出現一絲動容,竟是武林盟主的玄鐵令?
聽說,武林中的確是有這麽一塊玄鐵令牌。據說那是千年之前,朝廷親自頒發給武林的一塊令牌。
那個時候,武林與朝廷相處的非常融洽。是以,玄鐵令牌不但是武林中至高無上身份的象征,甚至能夠調動一方軍隊。
但是,那令牌卻不知何故已經失蹤數百年,沒想到,那些人竟是來給雲開送玄鐵令的麽?
洛夜痕來的時間不短,他們若是與他一同前來,那便也來的不短。
剛才武林世家退場的時候,他們定然是在的。有這樣一直訓練有素的軍隊,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代表著武林和朝廷無上權力的令牌交給雲開。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加能夠穩固雲開武林盟主的身份?
若是,先前還有些人是攝於子車世家的神威不敢在回風穀裏公然表示對雲開的反對,難麽,出了剛才那麽一番變故。現在隻怕,再沒有一個人敢反對雲開了吧。
即便武林勢力再過強盛,大家骨子裏卻也並不是真的是很願意與朝廷公然為敵。
“這令牌既然給了你,便是你的。”她說。
雲開看了看手中令牌,也沒再多說什麽一把塞到了自己懷中,魔魅的眉眼深處,卻閃出一抹堅定。
“無論如何,雲開始終是少主的人。”
說罷,便抱著蓮霜迅速掠去。
文青羽瞧得嘴角一抽,這樣子特地說一句是什麽意思?她從來也沒說過他不是啊!
驟然卻感到身邊溫度詭異的低了幾分,她詫異間抬頭,果然見洛夜痕一張潤紅的唇瓣抿的更緊。
“你的人……還真多!”他說。
文青羽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這人,是不是想太多了?人家雲開不過是表達下對暗月閣的衷心,沒見他懷裏緊緊抱著蓮霜呢麽,這種醋也能吃?
“洛爺,你腦子裏還能考慮些其他事情麽?”
“能。”洛夜痕想了想,鄭重點了點頭:“今夜就給雲開完婚,他們洞房,我們也一起洞了吧。”
文青羽臉色徹底黑了:“洛爺,我們此刻都是男子。兩個男子,能洞房?”
她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便頭也不回的回城去了。
她身後,靈刃撓了撓頭,看了眼明顯被甩了的洛夜痕,再看一眼自己主子瀟灑離開的方向。終於咬了咬牙,一起追了下去。
洛夜痕唇畔勾起一絲清淺笑容:“去吧,將那個東西交給濟元帥!”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邊隻有寧芷寧寒帶著的侍女,並沒有其他的人。他這話說完,仍舊隻有那十二個宮女,並沒有其他人。
但包括洛夜痕在內的所有人,卻好似並沒有因為他突然說的這麽一句話而感到半絲的疑惑。
良久,卻聽他一聲低歎,似乎頗為苦惱:“兩個男子不能洞房?爺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些?”
清風悠悠,他的話說的又極是低柔,一出口便似被山風給吹的再沒了半絲痕跡。
寧芷寧寒一雙水眸盯著自己手裏的燈籠,半絲眼風不曾亂飄。
“寧芷。”洛夜痕揚聲說道:“去告訴那些人,夏家主曝屍在回風穀很是可憐。派人給爺守好了他的屍身,萬不要叫野貓給叼走了。”
“是。”寧芷嘴角微微一扯,立刻地下了頭。
心底裏卻對眼前這位主子越發敬畏了幾分。
爺這麽說,就是讓她將夏家主如今所在的位置散布出去。早些時候,暗月少主已經派人將夏家主便是強擼少女元凶的事情宣揚的人盡皆知了。
一時間,被人挑唆的完全沒了理智的一群潑婦們便浩浩蕩蕩組織了隊伍,要前往回風穀找夏家主算賬。但卻被自己家主給攔著了。
一方麵,是因為回風穀裏有八荒化魂陣,另一方麵,卻是因為夏家主畢竟武功極高又巧言善辯,這些婦孺根本不是對手。
不但不能打擊到他,說不定到了最後還有可能再度成了他的幫凶。
是以,這些人暫時不能出場。如今,夏家主已然身敗名裂,又武功盡失。自然也就該輪到這些人上場了。
剛才,夏家主已經被憤怒的武林人士給揍的差不多,一口氣眼看著就要咽了過去。偏偏家主暗中吩咐人用上好的人參給他吊著,卻做出了假死之像。
起先她還不明白,現在哪裏還能不明白?
原來,家主吊著他的氣,便是為了讓他再被那一群女人們給揍一頓麽?要知道失了理智的女人根本就是瘋子,瘋子出手可是半點都無所顧忌。隻怕夏家主越發要吃些苦頭了。
而家主叫她說什麽曝屍回風穀很可憐的話,不過是為了火上澆油。夏家主那人可憐,被擄走的女子算什麽?
是以,夏家主您最好祈禱自己趕緊早些死了算了,被自己主子盯上的人,隻有死了才是這世上最痛快的事!
寧芷將燈籠交給寧寒,腳尖一點,騰空而去。
……
定靜山莊一處幽靜的院落裏,白衣出塵,飄渺如仙的國師大人華淺笙突然睜開了眼。
“你該走了吧。”
他聲音清淡,帶著絲飄渺而神秘的氣暈。卻也淡的沒有半絲情感,好似那樣是聲音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桌子旁邊子蘭小小的身軀微微一抖,立刻便回過來頭。
“你……你沒有暈倒?”
華淺笙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緩緩自床榻上坐了起來。明明睡了許久,身上素白的衣袍卻半點褶皺也無。
子蘭咽了咽口水,瞧眼前這個樣子華淺笙根本不用回答他的問題。他若是暈倒了,又哪裏能這麽快醒了過來?
“既然你醒了,小爺就走了。”
他眸光一沉,再度恢複到慣有的孤傲冷寂。
“你以後,確定要跟著她?”
子蘭頓了一頓,良久方才點了點頭:“恩,她眼裏能夠看的見我。”
“看見麽?”華淺笙唇角勾了一勾,笑容中有些微的意味不明:“你可以走了。”
他站起身,子蘭眸中卻突然閃過一絲警惕,小身子一擰擋在了他的身前。
“你要去哪裏?你不能出去。”
華淺笙看了看他:“你是,要跟我動手麽?”
子蘭皺了皺眉:“我的功夫是你教的,自然打不過你。但,她叫我看著你不許出去,我死之前,就決不允許你出去。”
華淺笙抿了抿唇,臉上仍舊看不出半點情緒:“她要做的事情該是已經結束了,此刻即便我出去,也再阻止不了她。何況,我並不打算再呆在定靜山莊,我是要回燕京。”
“回京?”子蘭一愣:“你這樣說,該是她已經成功了。那麽你便徹底失去了拉攏武林的機會,你此刻回京,皇上不會為難你麽?”
“你既然如今已經是她的人,便不該再為別人著想。對主子不能全心全意的人,下場會很慘。”
子蘭咬了咬唇:“你根本沒有中我的迷藥,卻仍舊假裝暈倒。為什麽?”
他突然揚起了臉,眸子之中染上了一絲希冀:“你是不想為難我麽?”
“你想多了。”華淺笙聲音低沉,仍舊淡的沒有半絲情感。
“夏家主那人不堪大任,子車世家卻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能夠抗衡的。本座明知此事不可為,當然要找個理由不作為。即便皇上問起來,也隻能說是子車世家和暗月閣奸詐,有本座什麽關係?”
說罷,華淺笙便不再回頭,徑自打開了房門。
身後,傳來子蘭的聲音,那聲音裏明顯有難掩的輕顫:“你,是在利用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