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這是盛大人手書。”
柳至然將盛謙今早寫的給她,盛明珠打開一觀,柳至然又道,“大人今日一早便被陛下急召入宮,所以才不得空來接小姐。柳至然奉了大人的命,來接您。”他微微躬身。
盛明珠一笑,又頗為疏離,“柳大人不必如此多禮。”
她心知柳至然對自己抱著什麽樣的心思。可如今這形勢下,盛家表麵看上去繁花錦簇,實際怎麽著連現在的皇帝都不清楚——而且身後還虎視眈眈盯著管平。柳至然這人說來與她也沒什麽過份接觸,沒必要被那人盯上。
真心喜歡一個人,自然把那人動態神情都刻在心底。隻是短短一句話,可柳至然卻覺得她似乎有些變了,可到底哪裏也說不上來。微微愣了一下,又拱手。
一旁李千成在一旁看著,盛明珠也瞧見李千成了,她是見過李千成的,隻不過李千成大約沒見過她,便偏頭道,“李公子是來接我二姐姐的?”話落又道,“我和靈珠下了鎮國寺來看風景二姐姐她們還在鎮國寺內收拾形狀呢,李公子不若去寺內。”
左右盛明珠這段時間是不願在跟阮氏同行的,她怕自己個兒忍不住撕了阮氏的臉。
李千成愣了一下,等反應過她說的是什麽,神色怪異,“你是盛府中三小姐?”
盛明珠隻笑了一下,當應了。正巧茶寮中小二已經過來送茶飲,李千成接下之後匆忙飲了,又偷偷看了眼盛明珠——若非見如此傾城色,怎知他現在之悔恨,錯失美人,又痛失一個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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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已備好,行裝金枝也讓下人去鎮國寺後帶回來,盛明珠與靈珠隻吃過了茶點,便從二樓下來。
劉二前些日子挨了一頓毒打,臉上鞭傷還未養好,又嫌回了府中見了自己個兒那些妾室丟了威風,便一直在鎮國寺附近遊玩。等這幾日傷口養好了,剛巧那劉府的下人也備好轎子來接。劉二剛從一旁客棧內出來,正要進轎子。
正好目光就對著正麵茶寮,瞧見一雪衫兒女子正隨著幾人往過走,前麵那人他認識。他從前長跟著柳飛池後頭,這些日子柳家倒了,他便沒怎麽跟柳飛池來往了,可這柳飛池的大哥柳至然他卻常聽柳飛池說起過。
那雪衫女子也不陌生,便是盛明珠,劉二可是將人模樣牢記心底了。
想到這裏便推開小廝,又眯著眼睛朝那邊看了許久,柳至然模樣本來生的也清俊,這樣看上去確實郎才女貌,不知怎的,劉二突然有種被人戴綠帽子的感覺,便往地上一口唾沫,“我說呢,怪不得那盛謙想退了婚事!且瞧著,爺這兒就是一顆鋼釘,非把你這明珠抱回家裏不可!”
她抽了他幾鞭子,改日等她進了府,便知什麽叫婦人,什麽叫磋磨。
到底挨了一頓毒打,在美的容貌劉二也愛不起來,如今全幅心思還想娶盛明珠回家,一半兒卻是存了馴服的心思——將一個天之驕女踩在腳底下的感覺,可跟那些妓子全然不同。
尤其她本就生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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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謙這幾日忙著升任的事兒,可自己女兒那卻也放了全部的注意力。
劉二回府的時候,恰好便是盛謙派人來取盛明珠庚帖,二人婚事也未定下,庚帖尚未合。訂婚也沒算成,劉大人原本還想趁著盛家三房勢弱攀上盛國公府這顆高枝兒,卻沒想到人家一朝重回枝頭。
現在這枝兒人家要收回來了。
劉二姨娘知道昨個兒事情敗了,也早知曉這盛侍郎是不怎麽願意將女兒嫁給自己兒子。不過心裏卻沒什麽擔憂的——雖說娶不成盛家三小姐,可兒子不是進了那盛家二小姐的房間?那可是國公府正經的嫡女,不比個庶女強多了?
“什麽庚帖!”劉二是個混不講理的。
“婚事是我姨娘與盛府主母阮夫人定下的,左右我劉某人這輩子就認定貴府中三小姐是我的妻子。一日為婦,終身為婦,一會兒我就會親自上盛府中下聘禮,好正式結下這個姻親——”
劉二姨娘連拉著劉二,她可不想得罪盛侍郎。劉二鬆開他姨娘的手,那人瞧這劉家二公子衣服潑皮無賴的樣子,眉頭微皺,眼看庚帖拿不回來,也不再耽擱,拂袖便走了。
劉二瞧著人走了,又催促他姨娘“姨娘,從前我那聘禮你不都準備好了麽?快抬出來,我要用。”
劉二姨娘看著他,“你又做什麽?”旁邊劉大人也瞪著他,劉二卻道,“爹,如今這盛家想悔婚,我現在拿著聘禮上門去,再大鬧一場,鬧的他們不得不把人嫁給我!你瞧著不妥嗎,娶一個侍郎之女,咱們家也能平步高升。”
劉大人素來是了解自己這個兒子,沒什麽大本事,混賬事兒不少。可到底也存著一絲僥幸,便沒攔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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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謙派出去的人回來給稟了劉家的消息,氣的盛謙又摔碎了茶盞,一旁芸娘重新給他添茶,“我就不信了,他劉家還能強娶人不成,左右不過一家潑皮無賴,不理就成。”
芸娘從前生活在鄉野,這樣的潑皮便是縣太爺來了也難對付,倒不如不理,“就那阮氏,怎麽能如此陰毒!你瞧那劉家二公子,她從前怎麽說的,說是年輕有為,可實際呢,家中養了一群的小妾,平日裏最愛巷子樓賭坊,身上還沾了幾宗人命官司,這樣的人能嫁麽?她到底存了什麽心?”
阮氏如此想跟著劉家成親,總沒什麽理由。就單那劉二公子說的十萬兩麽?盛謙覺得還不至於,他本就打算開府出去,也沒了解府中如今如何,到底他與盛茂也曾有兄弟之情,如今恨極心中也有失望,“為了什麽?”
芸娘在一旁憤然道,“還能為著什麽,前些天我就奇怪,她非要將明珠許出去。”
“我隻聽說大嫂那裏虧空了好些,如今怕隻是等著銀子來填補虧空。”
說到這裏又搖了搖頭,“反正是什麽理由妾管不著,可她竟想出如此陰私的東西還害明珠。便是明珠日後真嫁了那劉二,出了這等子事兒夫家又怎麽瞧得起她?她這是要毀了明珠的一輩子啊!”
芸娘說的,氣上心頭,眼眶紅了一圈。
盛謙那也氣,“我派人去劉府提了拿回囡囡庚帖的事兒,可你道那家人,全都是些不要臉的。我囡囡什麽時候成了他家的婦人了,什麽叫一日為劉家婦終身為劉家婦?那劉二當真潑皮無賴——”
話還沒說完,突然外頭門房就進來了,臉色有些難堪。
“怎麽了?”
那門房拱手道,“是那劉家的二公子,帶著冰人和一大堆聘禮上門了。”
盛謙原本就氣,如今那口氣更梗上了心頭,手裏芸娘剛給他倒好的茶水一下又敬給了地麵兒,又沉聲喝道,“讓他滾!”
門房為難道,“人趕是趕走了,可那劉家公子話實在太難聽了。隻說咱們若不讓他進去,不收他的聘禮,便是咱們盛家毀婚——他還說小姐——”那劉二粗俗,有些話門房都說不出來。
“他說我什麽?”盛明珠抱著絨球走進來,本來想過來找她姨娘,在外頭卻聽見幾人說話。
“囡囡,你怎麽來的這兒了?”盛謙看著女兒,心知那話肯定不好聽。有心給門房使眼色,那門房卻是個呆頭鵝。
“你說不說?”盛明珠冷聲道,“他說我什麽,你原原本本,一字不錯的給我重複!”
門房臉有些苦,便將劉二在門口嚷嚷的那些全都重複了一遍,“他漫天亂說,直說小姐紅杏出牆,先頭跟他好了。如今瞧上了那柳至然,整個盛家嫌貧愛富要悔婚,盛家三小姐水性楊花——”
諸如此類的,還有更多更過分的。
盛謙這次直接捏碎了茶壺,一旁的芸娘聽見這些話,直騰騰倒在椅子上。女兒家閨名多重要——這劉家公子到底想做什麽?!她氣的直揉額頭,半天說不上話來。
“一個無賴,理他做什麽?”奇怪的是盛明珠卻沒怎麽生氣,反倒哄著他爹娘,“左右我又不可能真嫁他,名聲無所謂,不能當衣穿不能當飯吃。娘,你別氣壞了身子。”
芸娘揉著額頭,又心疼看著自己女兒,“我如今不氣那劉家,我隻恨阮氏,平白給你招來禍事。”
盛明珠握著她的手,隻垂著頭。一旁盛謙目色微沉,又叫來了小廝,說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