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色

尤冰

第八十六章:私會

書名:玉堂嬌色 作者:尤冰 字數:6552

李千成今年科舉並未及第,隻有一個舉人之身。但依著他現在的年紀,也算是青年才俊。

原先他住盛府,一起酒館中喝酒的許多人還都愛湊上來跟他說話,這幾日一去酒樓身邊便冷冷清清。如今盛家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怕牽連到自己,李千成心中還不願意放棄盛國公府這顆大樹,可瞧著如今的場麵,心中卻還在糾結。

柳飛池也占了一個桌子。

李千成與他並不相熟,便並未說話,隻是垂頭自斟。柳飛池看了一會兒,又讓店家上了一壺酒,“李兄,從前咱們該見過麵。”

李千成自然知道他是誰,京裏頭一號的混世魔王,便抬著頭笑道,“應該是見過。不過記不大清楚了,我從前很少回京城。”話說這兒便停了下來,明顯是不想與眼前人搭話的意思,柳飛池垂頭,嘴角微勾,人卻還沒離開。

李千成不知他何意,隻是聽著從前的傳聞,對柳飛池卻沒什麽好感,起身準備離開。

“李千成,有個貴人想要見你一麵?你見麽?”

李千成回頭,狐疑看著他,“什麽人?”

柳飛池隻是笑,“說是貴人。”說罷,又瞧著裏頭的一葉窗,這家酒樓李千成自來了京之後經常上來,獨沒去過閣樓那樣的地方,從前問過這裏的人,說是給貴人去的。從前江家那位,都不曾進去過。

這貴人是什麽身份,李千成看了眼裏頭,又看了眼柳飛池。

“請吧。”

——

直至夜裏,李千成才從酒樓中出來。柳飛池看著他的背影,過後又輕輕打起簾子,魏祀從裏頭出來。

“殿下,如今盛家三房已經是粘鍋的鹹魚,無法翻身,這樣做是不是……”他自然覺得有點多餘,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畢竟身前這個是皇子,有些事兒縱然做得不對也不容他人評價。

魏祀側頭,一旁酒樓明滅的光打在他額上,“沒到最後一步怎知事情動向。父皇如今被世家逼迫,須知狗急都會跳牆,何況父皇是真龍天子。”所以他不能給父皇這個時間,快刀斬亂麻,到時等他反應過來也已經為時晚矣。

柳飛池沒有再說話,月色越來越深。

盛明珠夜裏沒睡著,便同金枝坐在院子裏。

金枝跟著她也一段時間了,自然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如何,想安慰又不知說些什麽。盛明珠又去了盛謙書房,摸出之前盛謙畫出來的人像——也是隻有神色沒有臉龐,盛明珠看著這人,心中無端就生了股子煩悶。

“小姐,不然去後院那裏走走?”金枝道。

盛明珠來回在屋中踱步,心中煩悶卻一點沒少。聽金枝這樣說,想了想便直接出門了,金枝忙跟上,又從屋裏抽了件厚披帛拿上,盛明珠心中有事兒,便隻是垂著頭往前走,然後就看見了前頭有個影子閃了過去。

彼時李千成夜裏剛到後院,自然是瞞著眾人。

大魏男女大防不重,可卻也隻是對未婚男女。如今他與盛菲菲要結親,而且又同住一個屋簷下,宋老太君之前便說了讓他在前頭好好讀書,有事沒事莫在後院亂跑。

李千成自找了個假山,不比夏日,如今天氣冷,他又是讀書人,一股子冷風吹了過來直打骨頭裏鑽。卻還是忍耐著,直到片刻,又微微火光傳了過來,又有輕巧的腳步聲,李千成探出頭去,卻見一個穿著華麗的少女立在原地,正麵目羞紅看著自己。

因著與人已經口頭定下了親事,隻待合庚帖成婚。盛菲菲這幾日都在同阮氏學些管家的東西,陸陸續續也接手了家裏幾個鋪子,今日突然被翠竹告知,說他有事尋她,還愣了一下。

兩人之前從沒有見過麵,盛菲菲年歲不大,知道這人是自己未來夫君,容貌又俊朗。

雖說兩人夜會不合規矩……想到這裏,她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人,“李公子,雖說家裏長輩已經將婚事定了下來,可如今還未曾成親,以後還是莫這樣了。”有些冷,她手上的燈籠泛著些軟光。

李千成之前見盛菲菲,也隻是側臉。還是偶爾見李千然時見到的,今日夜裏與他相處,不說國色天香,卻實也是個美人。老伯遠候從武,他卻從文,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吃不了武將的苦,偏愛在書房裏鬥丫鬟玩。

與屋內丫鬟紅袖添香多了,他心中也有成算。

“自然不會這樣,我自會好好讀書,隻待高中之後,迎娶你過門。”

盛菲菲聽他這樣說,頭又比之前垂了一點點,臉卻越發的紅了,“說這些做什麽……”

“我待小姐一片真心,自然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真心。”李千成隔著衣袖握著她的手臂,盛菲菲手中的燈籠便比之前高舉了不少,也讓她越發看清楚麵前人俊朗的容貌,兩人四目相對,似生了無數的溫情。

盛明珠看了一會兒,如今自己個兒父親出了事情,她自然看什麽都看不過眼。

“還未成親,大半夜就私會,這李家公子怎麽想的?”

金枝搖了搖頭,大魏民風開放,你說要真想見麵,白天協同幾個好友一齊上山遊玩也可以,如今夜裏偷偷私會,男方自然沒什麽,可若傳了出去,便是再開放的民風,誰家還敢要大半夜和男人私會的女子。

“三小姐,若不然上去提醒一下二小姐。”金枝便問了一句。

盛明珠搖搖頭,“她心中當我是仇人呢,今兒個這事兒我不出聲還好,若出了聲兒指不定以後什麽事兒都要賴我頭上。”盛菲菲那性子摸透再容易不過了,你為她好她當你害她。

索性盛明珠也沒真想她好,不礙事兒就行了。阮氏是她親娘且不管了,自己管什麽管?罷了又看了一眼那裏還正私會的男女二人,步履微抬,隻腳邊的草木動了動,似沒人經過一般。

————————

“我雖有個伯遠候的身份,卻也沒什麽正經官職,便是有幸高中狀元,沒旁的門路,說不準也是下放到了偏遠地區做官,一做十年都是有的。我道是沒旁的什麽關係,隻怕你日後跟著我一起受苦。”

李千成原先在伯遠候府丫鬟倒是不少,說起情話來順手。

盛菲菲聽著十分受用,也有些感動,“怎麽會沒有門路,祖母那般喜愛你,定會幫你,還有我祖父——雖說盛國公府不如以前,可祖父到底是國公爺,與旁的王公大臣不一樣。”

盛老國公是開國的國公爺,也因著這個底氣,盛菲菲從前想入宮。隻不過她祖父從來沒有給她開過這個後門,旁的柳國公家便送了一個柳妃娘娘進去,送進宮的都成,與皇家結親又怎麽了?

“我自是知道盛家家大業大,所以才覺委屈你。”

想到這裏,李千成才似想起什麽似的,又道,“這幾日盛家三房出了事情,我想著提醒你些,才夜裏貿貿然來找你。”

盛菲菲眉頭微皺,她好幾日都沒出門,那日隻是聽見那瘋婦說了那些話,後來與盛明珠在家中伴嘴,就被祖母勒著在閨房中繡花,好幾日不曾出來了,倒是聽家裏的下人說起了幾嘴,具體的也沒怎麽聽過。

畢竟往前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旁人也沒怎麽著,想到這兒便看著李千成,“三房怎麽了?”

“我還道你知道,畢竟你跟三小姐是親姐妹,三房那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

李千成將這幾日事情說出來,又看著盛菲菲,“我聽朝中幾個好友說,如今這事情怕很難善了,若真牽扯起來,怕連盛家都脫不了幹係,你是我未婚妻子,我心中自然想著你——可恨我如今還未曾入仕,沒辦法幫盛家脫困。”

盛菲菲一時感動李千成說的話,一時又怨恨。

想起盛明珠從前穿金戴銀的,自己好的沒沾上什麽,怎麽如今三房惹上了麻煩事兒,就要連他們大房都要牽扯進去,“我三叔是並州的官兒,我爹又不是,我祖父也不是,禍事兒是他自己個兒惹出來的,憑什麽讓大家都無辜受累?”

……

盛明珠聽到這兒眉頭已經狠皺了起來,她並非故意聽人的牆角,隻是聽這李千成說起她爹,便不由自主入了耳朵,到現在他都能聽出來這李千成話裏有話。

“三小姐——”

風有些大了,兩人再說些什麽,都聽得不太清楚。旁邊金枝叫了一句,加上風卻是吹的人身子骨冷,又看了眼那邊冒著燈光的地方,盛明珠隻得無奈走了。

——

這一日大清早,盛府的主子們還未曾起來,門房先開了門。

正待將屋門口的落葉掃一掃,卻見吹吹打打的就來了一對兒鑼鼓隊,帶頭的是個麵目滄桑的婦女,手中抱著一塊靈牌,等到了盛家大門口,噗通一聲兒就跪下,大清早上的,看熱鬧的人還不多,稀稀落落的幾個。

門房覺得奇怪,又覺得不吉利,便想叫府裏頭的侍衛把人給趕走,沒想到原本安安靜靜跪那兒的婦人,一等侍衛過來,突然便似炸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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