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想死你了!”
大爺們此刻這一聲歡呼,很是真心,很是熱情,很是激動,很是……詭異。
本來,主子歸來,身為剛經曆了一場身心疲憊大戰的下屬。
該是激動的以至於熱淚盈眶的。
但那一聲聲興奮的深情呼喚,卻叫文青羽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總覺得,那一道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能讓她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
於是,那明明麵容普通,卻有著一身無與倫比氣度風華的男子。
終於勾唇一笑,溫聲說道:“是麽?我也,想死你們了!”
接下來,泉水相擊般的聲音繼續說道:“本公子相信,後山溫房裏的菜地,該是更想念你們的。”
於是,眼看著大爺們臉頰上那躍躍欲試的詭異笑容,瞬間便僵硬了。
文青羽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在倒伏了一地的金衣人身上微微一掃,卻一眼看到塵埃中的玉滄瀾。
美豔無雙的玉世子,什麽時候見到,都是光鮮亮麗,無比風騷的。
雖然,並不覺得他有潔癖。但不可否認,人前的玉世子,一向都是光芒萬丈的。
即便是在飛鴻樓那樣的地方,他身上的光芒也從沒有暗淡過半分。吃穿用度絕對不是一般的講究。
可是,如今。他美豔臉孔上一片蒼白,幾乎能看到皮膚下那暗青色的血管。而那一張薄唇緊抿,似乎也不見了半絲紅潤。
此刻,遍地的血汙,一片狼藉。他就那樣靜靜躺著,睡著了一般。
雖然,即使在這樣的境況下,依然無法影響到玉世子那豔冠天下的美貌。但,那個情景,卻著實令人心疼的不忍多看。
文青羽一雙清眸便暗了一暗,忽然瞟向了被刺穿了肩胛骨的金衣人首領。
“解開他的穴道。”她聲音依舊和緩,聽上去叫人辨不出喜怒。
飛影那一劍,刺的極重。
雲開出手更是從不留情,所以,此刻的金衣人首領臉上的神色並不十分好看。
“既然你沒有死,本統領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統領?”文青羽清眸一眯:“所以說,你是宮裏派來的?”
金衣統領臉上的神色狠狠一滯:“你該關心的不是這個吧。”
“你覺得我該關心什麽?”文青羽微微一笑,笑容溫良無害。
金衣人首領又是一愣:“雖然我們不是聽命宮裏的,但絕對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不該跟我們談談條件,然後讓我們主子不要記恨你的麽?”
大爺們這一下就不樂意了,看金衣人首領的眼光如同看著傻子。
這貨沒有問題吧,都被人折騰的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如今是哪裏來的自信?
“你主子很厲害?”
金衣人首領哼了一聲,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很是白癡:“那是自然。”
“姑且算是吧。”文青羽點了點頭:“既然你說的這樣厲害,叫他知道我這麽不給麵子,不是很不好?”
“你還不算笨。”金衣人首領冷哼一聲:“隻要你識相,本統領還是可以在我家主子麵前給你說些好話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文青羽柔聲說道:“不過我有個更好的法子。”
“什麽?”
金衣人首領大約是被打的狠了,這個時候腦子非常的不清楚。以至於說的話總是不知死活。
“你說,如果我殺了你,你主子還能知道我曾經對你或對他很不敬麽?”
“額?”金衣人首領一愣。
卻聽到文青羽一聲低笑:“這真是個好主意。”
金衣人首領剛準備說些什麽,下一刻,那離著他八丈遠的紅衣男子卻詭異的出現在了他麵前。
素白手掌一揚,啪一聲脆響,便在金衣人首領臉龐上結結實實扇了一巴掌。
這一下,迅速,響亮。卻打蒙了所有人。
不是殺人麽?打耳光這是……鬧哪樣?
眼看著金衣人首領的臉頰上立刻隆起一個清晰的五指掌印,鮮血自他唇畔滑落。
“啪,啪……”
密集的巴掌不要錢一樣落在金衣人首領臉頰上,那樣生猛的文青羽,看的大爺們都不由狠狠縮了縮脖子。
公子這是……瘋了吧!
終於,在金衣人首領被揍的堪比豬頭的時候,天地之間,方才響起她清冷的聲音。
“你有膽子欺負本公子的人,我就叫你死了下地獄的時候,連你祖宗都認不出你來。”
“我告訴你,我的人,誰都不許欺負。更何況,是你們這一群見不得人的老鼠!”
山風中,麵容普通的紅衣男子傲然而立。聲音如雪山泉水般冷冽清透,字字清晰。
那一身紅衣,山風中飄擺如旗,瞬間溫暖了所有人的心。
我的人,誰都不許欺負!
大爺們眼底隱隱透著一抹水光,這一句話,夠了!
他們自來是溝渠裏的汙泥,一向被欺壓慣了。早就習慣了躲在暗處,連仰望陽光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她卻將陽光捧到了他們麵前。在她身上,大爺們感受到了尊重!
那是,對自己最信任同伴的尊重!
於是,剛才還因為聽說這些金衣人是從宮裏出來的,而有些微忐忑的大爺們。這會,紛紛挺直了腰杆。
“公子,打人這活太累。您歇著,我們來。”
無數聲音高聲呼喊,聲震雲霄。
“急什麽。”文青羽朝著他們微微一笑:“不是還有那麽多?夠你們玩的。”
於是,中了藥粉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金衣人們,立刻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各種興奮的……不懷好意。
蕭若離一雙溫潤眸子在金衣人首領身上微微掃過,輕聲說道:“他們出手沒有輕重,打死了怎麽辦?”
文青羽撇撇嘴:“打死就打死,還省的殺了。”
於是,大爺們熬一嗓子就朝著地上的金衣人撲了過去。
天地之間,立刻回蕩起清晰的拳腳聲。從聲音不難聽出,每個人都很是賣力,絕對拳拳到肉。卻聽不到一聲慘嚎。
如同那拳腳,都落在了沙袋上,聽起來實際上並不如何嚇人。
但金衣人首領的臉卻徹底變了,雙眸也由最初的傲慢變成了恐懼。
麵對一個瘋子,還是個不要命的瘋子,誰都會覺得恐懼。
“你……”良久,他終於咬了咬牙,提著最後一口氣說道:“你這麽做……會後悔。”
“後悔?”文青羽淡笑:“那是以後的事情。本公子現在隻要開心!”
金衣人首領明顯噎了一噎:“你……叫他們住手,我,告訴你,告訴你誰是細作。”
“細作啊。”文青羽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卻突然湊到了他的耳邊,用隻能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你指的是他麽?隻怕你多慮了。你以為你們能有今天的下場,是因為什麽?”
“難道……?”金衣人首領的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他居然敢背叛主子?”
“恭喜你。”文青羽勾唇一笑:“答對了。”
“噗……”
金衣人首領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終於叫這最後一個消息給徹底驚著了。
然後,便很不甘心的斷了氣。到死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文青羽嘴角微微抽了一抽,這心理素質,有待提高啊!
那一邊,大爺們打的正起勁。這些日子在天塹山的憋屈,一股腦的都發泄在了金衣人身上。
所以,不大會的功夫。地上的金衣人便成功的跟他們首領一樣,叫自己祖宗都認不出來了。
“行了,給他們個痛快吧。衣服上盡量不要再弄上血。”
於是,一臉老淚縱橫的金衣人們,便在極度欣慰的目光中,幸福的等待死去。
文青羽朝著玉滄瀾走去,蕭若離卻比她更快一步。
“他交給我吧,你接下來該是還有部署。“
文青羽的腳步便頓了一頓:“好。”
蕭若離便架著玉滄瀾回了營地。
另一邊,解決了金衣人的大爺們,再度恢複了生龍活虎。一雙雙眸子盯著蕭若離和玉滄瀾,再度恢複了詭異。
“咳咳。”終於聽到孔昭元咳嗽了一聲,輕聲說道:“主子,屬下等有個非常不幸的消息,不知道該不該說。”
文青羽看了看他,他能有什麽不幸的消息?
“說吧。”
“那個……您的女人變成了……變成了男人!”
文青羽一愣,沒弄明白什麽叫她的女人變成了男人。
但孔昭元這話一說完,飛影,雲開風止的嘴角就不可遏製的抽了一抽。
文青羽瞬間恍悟,腦後劃過大滴冷汗。
他的女人,指的自然是沈凝蝶,變成了男人,該是說變成了玉滄瀾吧。
想來,金衣人來襲的時候,他該是不得已暴漏了性別。
用得著說的這麽詭異?又不是妖精,還能變來變去?
於是,便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
“哦。哦?”孔昭元這一回倒是愣了。
明知道自己的情人是男人,還叫她扮作女人。然後,再堂而皇之同時寵著另一個男人。
然後,再叫兩個男人以一男一女的姿態爭風吃醋?
這人還能再惡趣味一些麽?
孔昭元很不願意相信,自己追隨的主子,是這麽愛好特別的人物。所以,很快便給她找好了這麽做的理由。
“公子莫不是早就知道沈凝蝶混上山另有目的,所以才假意看上了她。讓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文青羽看他一眼,表情很是認真:“你想多了。”
“額?”孔昭元這一次越發的愣了。
“是我吩咐他這麽做的。”文青羽揉了揉眉心,玉滄瀾的身份既然已經拆穿了,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那麽。”孔昭元咽了咽口水:“那麽……。”
孔昭元那麽了半晌,始終沒有說出些什麽來。
文青羽看了看他糾結的樣子,很是不忍:“沒有原因,好玩而已。”
於是,大爺們都狠狠豎起了大拇指。
公子果然有魄力,公子果然夠爺們!
你以為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叫一個男人,心甘情願扮成女人的麽?
人家不但扮了,還很是心甘情願。這不正說明,公子那是相當的有本事啊!
“少主。”風止突然低聲說道:“他……大約快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