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捏了捏木冉的手,低聲道:“是龍帝的聲音。”
半空裏擂鼓聲又起,身著天玄長袍的龍帝雙手負在身後,長袍上金龍刺身玉翠環繞,層層疊疊閃耀著刺目金光,腰間玉帶上墜著一隻碩大的金玉鎏屏葫蘆。
龍帝左側立著崇薏舟,右側則是緬勤,身後乃是一眾龍族成員,來勢凶猛,就連趕在前麵造勢的蝦兵蟹將都耀武揚威地高聲喝道:“下麵的,不管是凡人,妖怪,還是神仙,你們對我們上古神龍族長孫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明白,既然你們不逃,那就安穩地受死吧!”
圖昭無意中瞥見鎮子上高高築起的牌樓,上書“伏龍鎮”三字,他冷聲斥道:“卑賤的凡人,竟敢立這種愚蠢的牌樓,伏龍?他們的野心倒不小,我上古神龍族竟是給這些凡人俘獲的嗎?大言不慚!”
猛地揮掌,牌樓轟然倒塌,垂眼,視線落在木冉身上。圖昭恨得牙癢癢,要不是這個混蛋騙了杞蘿的龍珠,又將她送入邪道,他就不會損失一個女兒。雖說他並不十分疼愛杞蘿,但終歸是他的親生女兒,龍族子孫眾多,他如何能麵麵俱到。如今,這罪魁禍首又在這裏,他最疼愛的長孫竟也死在這個混蛋小子手裏嗎?
“又是你?”
圖昭手指著木冉所在的方向,“當初都是你騙走我女兒的龍珠,今天,你又殺我孫兒,你可真是災星降世,難怪你老爹都躲著你!”
木冉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龍帝,這件事……”
話音未落,青離急忙將他拉回來,“龍帝,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為,我這兩位朋友什麽都沒做過,龍帝的英名享譽三界,晚輩想,您也不會濫殺無辜之人,求龍帝不追究他二人,晚輩會全部承擔全部罪責。”
“哦?你道,我孫兒是死在你手裏了?”圖昭臉頰微微抽動,手指輕撫著腰間的金玉鎏屏葫蘆。
崇薏舟垂眼瞧見父親習慣性的動作,知曉很快就會有一場慘烈的殺戮,然而他還是壓製不住情緒,衝下來,向著青離怒喝道:“殺人償命!我兒死在你手裏,我如今就拿你來祭拜他!”
“沒錯!會有今天這種結局,都是我的錯!”她撲通一聲跪下來,屈桑同木冉連忙上前拉住她。這不像是她的行事風格,遇到凶險之時,她從來都不會服輸,即使九死一生,奄奄一息剩下半條命,她也忍著痛不喊出聲,為何她如今會做出如此舉動,一時間,木冉有些難以接受。
“你們讓開,我說過,一人做事一人當。”她擋開他們,仰麵望著崇薏舟。她的大哥,平時少言寡語,對她卻要比其他兄長要好很多。如今,她錯手殺死了他最愛的兒子,她唯有一死才能還欠下的這筆債。
“好!你倒是爽快!”崇薏舟緊握雙拳,猛地出拳,直向青離胸口打去。
突感手背刺痛,他下意識地縮回手,手臂開始抖個不停。
“做事不問緣由,你以為你就對嗎?”聲音從坍圮的牌樓裏傳來,轉而又傳至半空。
眾人皆朝四處張望,圖昭輕笑道:“玥瀾老弟,來了很久了?為何不現身?”
崩塌破碎的牌樓瞬間自動恢複原樣,憑空地走出兩個人來。一個身著白衣,神態淡然,另一個著大紅袍子,一手持勾魂筆,一手捧生死簿,神情冷漠,苦大仇深。
“崔鈺,你去瞧瞧阿離有沒有事。”
崔鈺聽從玥瀾的吩咐,徑直朝青離走來,他冷著臉擋開按住手臂的崇薏舟,俯身拉起青離。
“阿離,別怕,幽冥王來了。”他扶住她的腰,輕聲問道:“可有受傷?”
“沒有,這不過是舊傷而已,並無大礙,阿鈺,你們怎麽會來?”她問,心想著,師父一定查到了伏龍鎮冤魂的死因。他這個時候來,一定會同爹爹鬧僵,劍拔弩張,危機又會升級。到時候,隻怕屈桑和木冉也難逃一劫。
“你做的一切,幽冥王都知道,他擔心你會出事,就讓我也跟著一起來了。”
屈桑拉了拉木冉的袖口,聲音壓得很低,“木冉,這就是冷麵判官崔鈺嗎?他好像同青離關係很haode樣子喔。”
木冉眼中染上一層寒霜,他側過臉冷冷地瞥了屈桑一眼,“你別像個女人一樣八卦好嗎?他們不過是同僚,同為幽冥王辦事,關心一下有什麽不對?”
他偏頭打量著崔鈺和青離,兩人確實如屈桑所說,崔鈺望著青離,嘴角微地揚起弧度,若不是他一身特殊的裝扮,隻怕沒人會認為他就是不近人情的冷麵判官崔鈺。即便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也不至於如此親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