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眸色微閃,玉月音的性子一點沒變。認準了的事,嘴硬的很,她要是不想說的事怎麽都不會說。
幸好她不是傻子!
玉月音在榮王府裏權利極大,卻終究妾身未明。洛夜痕並沒有給她任何的名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侍妾。
大家尊稱她一聲玉娘子,實際上那也真的就是個不尷不尬的稱呼。
但,這許多年的確沒有一個人能夠欺負到她。榮王府的外院叫她打理的妥妥當當。
想來,鳳亦歡看她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怎麽以前都能相安無事。
偏偏她一來,恰好需要找個借口立威,玉月音就那麽不小心衝撞了鳳亦歡,還將她弄的躲在屋裏不敢出門?
若不是玉鳴溪,玉月音知道她文青羽是哪號人物?玉月音性子淡漠,從不會主動與不相幹的人相交。
否則,她住在淩雲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連鳳側妃都坐不住明裏暗裏跟她交鋒了數次。
玉月音想要請安示好,消除她的敵意,也絕不會等到今天。
所以,若不是洛夜痕暗中吩咐了什麽,她今天絕對不會見到玉月音!
洛大美人不是病的很重麽?高熱未退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居然還有工夫安排了這些事情?
不但教訓了鳳亦歡,更是借著這個由頭叫她能夠順利接收王府的事宜。她心中掠過一絲溫暖。
“本妃聽說,鳳側妃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剛好把你也給撞倒了,這事情跟你原本也沒什麽關係。”
玉月音眸色一閃,朝著她微微笑了一笑:“鳳側妃終究是因我所傷,王妃盡管處置便是,月音沒有怨言。”
“好。”文青羽點點頭:“既然你一心想要叫我處置你,便跟我一起去看看鳳側妃吧。”
她漫不經心看著自己貝殼樣晶瑩飽滿的指尖:“本妃也得看看側妃究竟傷成了什麽樣子,才好定奪。”
玉月音似乎並不意外她的這個決定,隻是極恭順的道了聲是。
雨蕎和秋露自然也緊緊跟在了文青羽身後,有意無意隔開了玉月音。
藍心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滿,卻叫玉月音一個淡然眼風瞟過去,瞬間將要出口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裏。
鳳來居位於整個榮王前院的最南邊,幾乎已經完全偏離了榮王府的主幹道。
卻與相鄰的府邸隻隔了一道圍牆。站在牆這頭,幾乎能毫不費力的看到牆那頭依牆種著的翠竹。
文青羽腳下頓了一頓:“旁邊,是誰的院子?”
玉月音低聲說道:“旁邊是怡親王府。”
“哦?”文青羽有些意外,連睿的院子居然離的榮王府這麽近?
“本妃依稀記得,怡親王府似乎並不在這裏。”
這一條街的確住的都是當朝權貴,卻並沒有怡親王府。
隻因為劉太後最寵愛這個小兒子,所以,為連睿選的府邸就在皇城邊上的玄武大街上。
“怡親王說,玄武大街乃是軍事重地,不宜修建民居。所以便請旨自己將府邸建在了這裏。”
文青羽眸色微閃,玄武大街當然不宜修建民居!
那裏是京城各大衙門的集中地,九城兵馬司,五門都督府,京兆尹衙門,還有京城六部的辦事衙門都在那一條街上。
當初將燕京城重要的辦事衙門都建在玄武大街,第一是各衙門離的近,方便相互之間的信息傳達。
第二,便是因為離著皇宮也不遠。一旦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能夠第一時間送達皇帝手中。
最重要的一點卻是因為各衙門比較集中,更加便於皇宮暗衛的監視。
所以,那樣一個地方,哪裏允許尋常人建府居住?
“他的府邸,什麽時候改在了這裏?”
“自打榮王府落成後沒多久,怡親王府便遷來這裏了。”
文青羽點了點頭,緩緩將視線從旁邊的翠竹上移了回來。
與其說連睿的院子離的榮王府近,倒不如說是離的鳳側妃近更合適!
這是誰的主意?
不要說趕巧了,天下間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
若不然怎麽怡親王府早不搬遷,晚不搬遷。鳳亦歡一住進來,便搬了?
“走吧。”她唇角勾了一勾,笑容卻有些發冷:“咱們去好好瞧瞧鳳側妃!”
細作這種東西,自古以來便是不招人待見的。明目張膽的細作就更不招人待見!
鳳來居占地不小,進進出出也有好幾進的院子,看來在表麵上,洛夜痕並不曾苛待過她。
一走進鳳來居,滿眼種的都是一種開的紅豔如火的四瓣花。
花朵不大,卻開的極美,一眼望去紅綠相間,煞是好看。
如今已然是深秋,難為這些花居然並沒有凋零,反而越發的鮮豔。秋風中,爭先恐後噴吐著獨屬於自己的芬芳。
文青羽一雙清眸在那花朵上不過微微一瞟,眉頭幾不可見的顰了一顰。
“這花......”
“這些是側妃娘娘吩咐她院子裏的人種的,她似乎對這種花極其喜愛。若是誰不小心弄死了一株半株,會死的很慘。”
文青羽一聲冷哼,朝著花海微微一點:“去,給我鏟了,半顆不準留下。”
“是。”秋露雨蕎朝著花海走去。
文青羽卻攔下了雨蕎:“你留下,秋露去,鏟的時候屏住呼吸。先吃了這顆藥再去。”
“是。”秋露毫不猶豫將文青羽遞過來的藥丸吞了下去,便縱身躍進了花海當中。
玉月音微微一愣,靜謐的眸子向著花海瞟了一瞟,似乎若有所思。
“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碰我家公主的花?不想活了麽?”
秋露剛剛站穩了身形,斜刺裏卻突然聽到一聲厲喝。
下一刻,一道銀芒閃過,直奔秋露麵門。
銀芒速度極快,日光下微微發著淡淡幽藍之光。秋露心下了然,知道那上麵有毒,便也不貿然伸手去接,身子向後一擰,清風一般飄開數丈。
銀芒劃一道弧線,又兜了回去。
眾人回頭望去,花海邊上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著不起眼一身粗布衣衫,手中正握著一把明晃晃回旋刀。
那人半邊麵孔尚稱得上俊朗,另外半邊卻極是猙獰恐怖,上麵布滿了交錯的疤痕,似乎整張麵皮都被一把火給徹底燙化了,然後又自行凝結在一起。
這樣一張麵孔,絕對擁有止小兒夜啼的絕佳功效。
如今,那人正頂著那樣恐怖的一張臉孔冷冷地注視她們,那僅剩一隻的眼睛裏,沒有半絲神采和光華。
死灰一般,仿佛再也無法點燃。雨蕎和藍心不由縮了縮脖子。
叫那樣的人看一眼,仿若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給你們一次機會。”那人聲音極度怪異,仿佛被煙給熏壞了嗓子,卻偏偏透出一絲不正常的尖細。
叫人聽一聲便能生出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不自在。
他揚了揚手中回旋刀:“要麽立刻馬上滾,要麽,死!”
文青羽默了一默,這台詞貌似有些熟悉。以前不都是她說給別人的麽?
難怪每次她一說完,對方百分之一百肯定炸毛,原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這話說著很爽,聽起來怎麽就那麽不能令人愉快呢?
“我沒有問題吧。”雨蕎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麽?”
“不需要知道。”那人仍舊沒有半絲表情:“除了公主,我眼裏隻有兩種人。”
“哪兩種?”雨蕎是個勤奮好學的好孩子。
“死人,活人。”
雨蕎狠狠噎了一噎。
文青羽卻不在意的笑了一笑:“你這話說的不對,本妃眼裏看到的卻是三種人?”
對麵男子抿唇不語,獨眼中隻有戒備並沒有半絲好奇。
“哪三種?”雨蕎再次勤奮好學。
“男人,女人。”文青羽展顏一笑:“和閹人!”
“額?”雨蕎眸子一亮,圓溜溜的大眼睛不由自主向對麵男子某個重要部位瞟去。眼神極其豐富。
“莫非,這位是......”
“找死!”
男子死灰樣的眼底終於浮現出一絲憤怒,之後卻盡數化成了毫不掩飾的淩冽殺氣。
也沒見他揚手,手中握著的回旋刀卻朝著雨蕎飛了過去。
刀影如霜,劃破深秋冷冽的空氣,卷起天上地下冰一般的寒涼,瞬息而至。
雨蕎心中一驚,她根本沒有武功。對方出手又太快,哪裏躲的開。
等她看見那亮的驚人的刀光,刀口上鋒利的刃口已經快到貼著她的鼻尖。森冷的刀風,激的她身上起了更多的雞皮疙瘩。
她心中哀歎,唯有閉上了眼。
驟然間卻感到腰間一緊,身子瞬間便被一股大力帶到了數丈之外。似乎一下子便從嚴冬跌入到春的溫暖當中。
“大總管可真是越來越回去了,什麽時候,這令天下聞風喪膽的旋風刀,竟然是用來對付一個根本不懂武功的無知小丫頭了呢?”
雨蕎眉心一動,這聲音聽起來怎麽這麽熟悉?
明明悠揚動聽,聽在耳中卻忍不住就叫人想抽。難道......
“飛影?!”
她瞬間睜開眼,眼前那個玄衣俊朗的男子不是飛影是誰?
“你怎麽在這裏?”
飛影低頭,朝著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毫不留情彈了個爆栗。
“我不在這裏,誰來救你?等你那黑心的主子來救你,你早死了!”
“嘶。”雨蕎疼的吸了口冷氣,這下子算是徹底清醒了。
這才發現,飛影一隻手臂正環在她腰間。難怪會覺得溫暖,這樣子的姿勢,她如今整個人完全陷入了飛影懷抱當中。
如今,男子特有的氣息和溫熱正通過相貼的衣料,一點一點傳遞到她的身上。
“你放手。”雨蕎蘋果楊的臉蛋瞬間紅透:“你這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