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近山能穩坐兵部尚書,溫家四子也名揚天下,足見他不是一般的人。宮裏那位,未必就能發現溫彤彤的行蹤。”
文青羽淡然一笑:“人麽,總有一不小心的時候。天下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即便真的不透,捅幾個窟窿自然就透了。”
所以,溫近山一早實際上就已經很倒黴的被你給盯上了麽?
飛影斜斜看一眼文青羽,暗暗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做個平庸的人,千萬不能有被文青羽看上的地方!
夜風吹過,蕭若離移了移身子,不著痕跡的將文青羽擋在身後。
“起風了,可要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文青羽剛欲開口,就聽到飛影突然扯著嗓子說道:“早朝時辰要到了,青羽小姐咱們是不是該回府了?”
文青羽抬頭看了看天色,“棒棒棒棒”耳邊極應景的響起更鼓聲。
文青羽嘴角不由抽了一抽,明明是四更好吧。
更夫報時的聲音傳的極遠,飛影一張臉上卻沒有半絲謊言戳穿的尷尬。
“還有一個時辰上朝,本來就快了。”
蕭若離唇角勾了一勾:“你先回去吧,天色的確不早了。”
“恩。”文青羽點了點頭:“這些日子我比較忙,暫時不來了。”
蕭若離溫潤的笑容頓了一頓,眸子裏極快的閃過一絲暗淡,卻是轉瞬即逝。快的文青羽根本沒來的急看見。
“大婚那一日……”
“若離。”文青羽眸色暗了一暗:“大婚那一日,我隻怕不能給你下帖子。”
文青羽心中一陣酸澀,蕭若離是她兩輩子唯一的朋友。她的大婚,最有資格參加的便是蕭若離!
偏偏,她卻不能給他下帖子。
蕭若離朝著她微微一笑:“那一日,我會到。”
“好!”
文青羽揚眉一笑,溫潤的笑直達眼底,再不曾有半絲猶豫。
陰謀,算計,在這一刻什麽都不重要。隻要蕭若離敢去,她就敢接待!
“咳咳。”飛影拚命的咳嗽:“青羽小姐,真該走了。再不走屬下回去不好交代啊。”
文青羽斜斜看他一眼:“飛影嗓子不舒服?不如請蕭先生給你紮幾針?”
飛影聲音狠狠一滯,文青羽便側過頭不再看他。
“若離,我走了。”
銀月下,半明半暗的天幕中,再度劃過一片驚鴻。
文青羽徑直回了自己房間休息,根本不去理會飛影跟洛夜痕說些什麽。
子夜的燕京城風聲鶴唳,白日的燕京城卻是一片喧囂。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熱鬧平和,夜半時分絡繹不絕的皇家侍衛似乎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酒樓茶肆裏卻突然間熱鬧起來。
據說,前一夜青羽小姐一把天火將南疆神蛇送入天庭,結果天幹物燥,天火複燃,接連燒毀了數座宮殿。
榮王為了滅火不幸重傷,臥病在床。青羽小姐便再度入了淩雲閣,親自伺候左右。
這件事情,讓不少人聯想到不久之前,青羽小姐滑胎靜養時,榮王住在風華軒的事情。
如今,如同舊事重演,不同的隻是換了對象。
京城裏流言四起,說的是榮王與文青羽八字相克,命中相衝,本不宜婚配。勉強湊在一起,隻能災禍連連。
三日後,便該是榮王府大婚的正日子。無數人翹首觀望,這一場大婚究竟能不能成?
先不說那兩人八字合不合,單單榮王的重傷,又如何下得了床,拜得了堂?
雖然說,民間有公雞替代重病夫君拜堂的說法。但是,那可是堂堂的蜀榮王啊!
蜀榮王府這一次娶的是正妃,不是普通的姬妾。若是王妃進門,未得王爺親迎,連拜堂都用了公雞。那麽,這一場大婚又有多少人能夠承認?
京城裏一時間吵的沸沸揚揚,甚至有賭場開了盤口。賭榮王到底能不能迎娶文青羽。
大多數,卻是並不看好!
與燕京城裏的一片熱鬧喧囂不同,所有紛爭的始作俑者們,此刻卻無比休閑的躺在院子裏的軟榻上曬太陽。
“小姐。”
蓮霜咚咚咚的從院外跑了進來,一張小臉透著絲絲紅暈,嫩的蘋果一般。
文青羽懶洋洋睜開眼睛,卻仍將身子陷在軟榻裏動也不動。
“如何了?”
蓮霜伸手將桌上放冷了的茶水端起來咕咚咕咚狠灌了幾口。
“下,注的人越來越多了。”
“恩。”文青羽點點頭:“有多少銀子了?”
蓮霜雙眸一亮:“大約一百七十多萬兩。”
文青羽皺了皺眉:“這麽少?”
花樹下,洛夜痕淡然翻過一頁書,仿佛並沒有聽見兩人嘰嘰喳喳說的那麽熱鬧。
飛影的眼皮則狠狠跳了一跳,一百七十萬兩啊,那是一百七十萬兩的銀子啊!
燕京城才有多少人?統共不到一百萬,約合一人一兩還多,她居然還嫌棄少?
話說,他怎麽不知道未來王妃什麽時候有這種嗜好,喜歡開賭局了呢?
這可是她自己的婚事,也好拿來堵得麽?
燕京城的人果然都是睜眼瞎,天下間人想破了腦袋隻怕也想不出。這幾天最熱鬧的賭局盤口,幕後的莊家就是文青羽本人!
文青羽瞥了撇嘴:“最有錢的人根本沒有下,注,洛夜痕要不,你也玩玩?”
飛影眼皮又是一跳,青羽小姐自己折騰也就罷了,怎麽還敢拉著爺下水?
話說,賭局中最重要的當事人一個是莊家,一個是最大的金主,這樣子真的沒有問題麽?
洛夜痕翻書,如詩如畫容顏上沒有半絲表情:“青青想要我支持哪方?”
文青羽一雙清眸明顯亮了一亮:“蓮霜,兩房賠率如何?”
蓮霜想了想說道:“賭王爺不會迎娶小姐的人最多,賠率一賠二。王爺會贏取小姐一賠五十。”
文青羽緩緩摸索著自己下顎:“怎麽下,注的人多,反而賠率低?”
蓮霜笑了一笑:“賭王爺娶小姐的,大多是燕京城的百姓,百姓能有多少銀子?但是下,注婚事不成的,卻有兩筆極大的數額。”
“哦?”文青羽挑眉:“多少?”
“一人大概出了幾十萬兩。”
“可知道是誰?”
“知道。”蓮霜點點頭:“那兩人雖然一直做了偽裝,但是雲開哥哥已經探明他們一個來自宮裏,一個來自怡親王府。”
文青羽抿了抿唇,連胤和連睿?果然,最不希望看到他們成婚的就是皇室中人。
連睿早已離京,卻還能夠安排手下人來做這些事情,可見,京城裏的事情沒有能瞞過他的。
“既然宮裏麵也參與了,王爺就也去壓倒反方吧。”
洛夜痕挑了挑眉,鳳眸終於從書中抬起,朝著文青羽的方向微微掃了一掃。
“青青是希望大婚不成?”
文青羽噎了一噎,洛夜痕那不經意的一眼,叫她瞬間便覺出溫度似乎低了很多。
“當然不是。”文青羽討好的衝他笑了一笑:“我們大婚一定會成功,你在賠率低的那一方下個住,不是能叫皇上對你更放心些。”
洛夜痕抿了抿唇,鳳眸中閃過一抹了然:“無論你掙了多少銀子,也隻能當嫁妝送入榮王府。”
文青羽雙眉一挑,她可沒說那是嫁妝!
洛夜痕朝著她微微一笑:“爺我出的銀子隻能從公中支取,盈利自然得還給公中。青青嫁過來便是王府的主母,宮中自然要交給青青。我相信,青青一定不會做假公濟私的事情。”
文青羽嘴角狠狠一抽,她是想著法子各處撈銀子。可那也是費了心的好吧。
可這家夥更狠,不是明搶麽?
“這樣啊。”文青羽極不自然的笑了笑:“那還是不動榮王府的銀子了吧。”
“恩。”洛夜痕低頭繼續看書,文青羽仰麵朝天,對著滿樹燦爛的桂花深深歎了口氣。
之後,宮裏自然不斷的派人來探視洛夜痕,一律被洛夜痕以傷重不宜見客為由給打發了。
文青羽也終於在大婚前一日回了風華軒。
風華軒裏裝扮的極為喜慶,文青羽猛的一進屋子,微微晃了下神。直到看見雨蕎臉孔上的笑容,才想起大婚前夕,閨房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錢娘子手腳很利索,早將大婚的喜服做好送了過來。
文青羽剛準備坐下,卻看到雨菲一步一步進了風華軒。
“大小姐。”
雨菲身上穿著藕荷色一身新作的衣裙,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正是時下最流行的發型。越發顯得一張嬌豔的臉龐豔光四射,宛若春花。
文青羽眯了眯眼,雨菲來幹什麽?
“我去跟大小姐說話,你們在院子外麵等著。”
雨菲如今身份大不相同,身後跟了兩個丫鬟。她轉身吩咐完,便自己走了進去。
“恭喜大小姐。”雨菲朝著文青羽福了福身子。
文青羽手裏端著茶盞,唇角邊一絲淺笑:“陳姨娘如今身份不同了,坐吧。”
雨菲麵孔上閃過一絲尷尬:“在奴婢心裏,大小姐永遠是大小姐。”
文青羽緩緩抿了一口茶,她就要大婚,以後與丞相府再沒了半絲的幹係。雨菲這麽來示好,是腦子壞了?
“陳姨娘說吧,找我什麽事?”
雨菲抿了抿唇方才說動:“明日小姐大婚,相爺要奴婢請小姐過去,好歹得看一看嫁妝單子。”
文青羽眸色微閃,嫁妝啊!
她險些忘記了,她出嫁文長封這個名義上的爹可不得給準備嫁妝的麽?
“那,便去瞧瞧吧。”
文青羽放下茶盞,作勢便要站起來。
“小姐……”雨菲卻突然急切的叫了一聲。
“怎麽,陳姨娘還有事?”
文青羽一雙清眸看著雨菲,雨菲打發了身邊的丫鬟隻身過來跟她說話,他就不信,雨菲僅僅是過來請她去主院這麽簡單。
丞相府再不濟,叫個人這種事情,還是不需要一個姨娘親自出馬的。
“這一次的嫁妝,相爺是請吏部左侍郎葉家的七小姐幫著給定的。”
文青羽一愣,誰?吏部左侍郎家的七小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