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換了身夜行衣,縱身上了屋頂。
天色漸漸黑了,丞相府裏有幾處院子燈火異常明亮。
一個是鄧姨娘的西院,一個就是文長封的主院。文青羽冷冷一笑,白天的事情,終究是讓某些人睡不著覺了吧。
“主子,我跟你去。”飛翩悄無聲息靠近文青羽。
文青羽卻是搖了搖頭:“不用,你曾經是洛夜痕的人,目標太明顯。偷東西這種事,人越少越好。我有別的事情要你去做。”
文青羽低聲跟飛翩交代了幾句,飛翩點了點頭。
頃刻間,兩條身影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飛去。銀月下,如同兩朵雲,一片靜謐。
文青羽對皇宮極為熟悉,當初修建皇宮的時候,她曾經留了密道,就在宮門外的白玉攔橋的下麵。
這一次,這條密道算是派上了大用場,她輕車熟路摸進了宮。
縱身向著藏珍閣飛去,藏珍閣一片燈火通明。連胤調了整整一小隊的禦林軍守在藏珍閣外。
閣樓外放著一張奢華的軟椅,洛大美人正慵懶地躺在上麵看書,身邊矮幾上則擺著茶果糕點。
飛影,飛玄和飛鸞則在一邊閉著眼睛打盹。
連睿卻異常精神,一雙眸子眨也不眨盯著藏珍閣,生怕放進去一隻蒼蠅。
燈火下,洛夜痕如詩如畫的絕美容顏越發的耀如明珠,鳳眸淡然平靜地盯著手中書卷。終於翻過一頁,靜謐的夜空中起了一聲細微聲響。
“怡親王站的這麽直不累麽?”飛鸞突然開口說道,柔媚的聲音沒長骨頭一樣,叫人聽在耳朵裏能酥了半邊身子。
下一刻,她妖嬈的身子就動了動,朝著連睿走了過去。行走間隻覺得波濤洶湧,毫不在意露出裙叉裏那一抹勾魂的白。
嚴陣以待木頭一樣的禦林軍,突然就直了眼。瞬間覺得眼前哪裏都是風景,卻是哪裏都不應該看。
眼睛不住的轉,卻總能捕捉到越發叫人血脈僨張的風景。
飛鸞衝著那些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還要偷偷看她的禦林軍們微微一笑。媚眼如絲,腰肢搖擺如柳,軟的似乎一用力就能掐斷。無數人頃刻間就紅了臉。
連睿終於看了看飛鸞:“洛夜痕,管好你的女人。”
洛夜痕淡然翻書:“怡親王說錯了,她不是我的女人。”
飛鸞咯咯嬌笑著向著連睿越湊越近:“姐姐長的這麽美,哪裏能看得上他?姐姐就喜歡鮮嫩可口的,洛夜痕麽,跟怡親王比太老了。”
文青羽好懸沒從閣樓頂上掉下來,飛鸞可真敢說啊!洛夜痕太老了?跟連睿比的確老了點,不知道那廝會不會被這句話氣的吐血。
洛夜痕沒有吐血,仍舊淡然看著手中書卷,倒是飛玄一向木頭樣的臉色黑了一黑。洛夜痕恰好又翻過一頁書。
飛鸞再上前幾步,已經站在連睿身側。
“怡親王站的不累麽?不如跟我去喝點茶,休息一下可好?”
飛鸞軟語溫存,媚態橫生,守著藏珍閣的士兵一個個都將眼睛看到了這裏,無數人在心裏將連睿羨慕了個遍。
連睿卻突然笑了笑:“我對你也一樣沒興趣,因為跟我比,你也老了些。”
飛鸞挑了挑眉,卻並沒有半絲惱怒:“是麽?我以為怡親王就喜歡比你老的女人。”
飛鸞眼中的笑意越發嬌媚:“我家未來王妃,可不就比王爺老麽?”
文青羽默了默,聽飛鸞說話絕對要有足夠強大的心髒。
眼看著連睿突然愣了一愣,飛鸞再上前一步,徹底將連睿所有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
“怡親王覺得,我說的對嗎?”
文青羽心中一動,是個機會。快速掀開藏珍閣的屋瓦,跳了進去。
那個瞬間,就聽到洛夜痕淡然慵懶的聲音低聲說道:“飛鸞不要胡鬧了,怡親王對你沒興趣,回來吧。”
下麵的聲音再聽不到了,她已經徹底進入了藏珍閣。
藏珍閣是一個閣樓,一共有五層。每一層都藏了無數珍品,越往上則越珍貴。
這閣樓裏當然布置的也有機關,文青羽先找到總開關,將機關盡數關閉,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連胤在她死後,並沒有修改過藏珍閣的機關和布局,不然今日還真得費些功夫。
她不敢停留,一口氣上到了第五層。
五層有三個房間,文青羽腳步頓了頓。她現在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洞察力,立刻從左側房間裏感受到巨大的殺意。
文青羽抿了抿唇,知道連胤是在藏珍閣裏也布下了暗衛。
閣樓外的禦林軍不過是個障眼法,隻怕閣樓裏這些暗衛才是最難對付的。
好在玉滄瀾故意將天心草說成了玄靈芝,這些暗衛此刻全都守在左廳放著玄靈芝的房間。反倒是中間天心草的房間裏沒有半絲的真氣流動。
其實,玉滄瀾也是希望有人能得到天心草的吧。不然,幹什麽故意誤導連胤?
文青羽將自己的氣息降到最低,閃身躍進了中廳。
中廳裏有三層的架子,最頂上一隻水晶盒子裏裝的就是天心草。
文青羽抬頭看去,水晶盒子仍舊好好放在那裏,並沒有被移動過。她心頭一喜,伸手探向了水晶盒。
就在她的食指剛剛感受到水晶盒冰冷的溫度,心中驟然間警鈴大作。似乎每個毛孔都張開了來,無邊的危險氣息瞬間將她吞沒。
文青羽撤手,擰身,半空裏劃過一道弧線,纖細的身影已經站在了十步之外。
同時叮一聲細響,一道金光直直釘在木架上,半空裏數下搖曳。
燈火下,那金光赫然正是一枚金蛇鏢,此刻,半隻蛇身都沒入到架子裏麵,與剛才文青羽站的地方分毫不差。
文青羽隻覺得萬幸,幸好她身體裏莫名其妙突然有了這敏銳的洞悉力,不然,此刻被金蛇鏢蛇頭釘進去半截的就是她自己。
扭頭看去,房間正中的地麵上多了一道玄衣勁裝的女子。
那女子頭發如男子般隻在頭頂束了一個發髻,並沒有絲毫的釵環首飾。加上一身幹練清爽的勁裝,別有一番動人風姿。
文青羽瞳眸眯了一眯,是秋雲染!
此刻見到的居然是秋雲染!
她見過秋雲染不止一次,以前每次見到都端莊溫婉的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美則美矣,卻未免太過無趣。那樣的美人燕京城裏一抓一大把。
上次見她是剛解了陰陽蠱,淒惶柔弱的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那雙眼睛,叫人看一眼便覺得觸目驚心。
這次再見卻與哪次都不相同,她冷冽,沉靜,如同一把出竅的利刃,處處透著叫人不容小覦的膽寒之光。
這樣的秋雲染,竟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再不是水夢涵那樣千篇一律的美人能夠及得上的。
文青羽很慶幸自己帶著麵紗,倒是不怕跟秋雲染麵對麵。
傳聞中,中了陰陽蠱的女人會對給自己解了蠱蟲的男人千依百順,秋雲染這把磨礪了數年的劍,沒想到竟是為了連胤出鞘!
“束手就擒,我放你一條生路。”秋雲染淡然開口,聲音也再不是往昔一般的低柔婉轉,處處透著森寒的殺意。
“嗬嗬。”文青羽衝著她展顏一笑,改變了自己的聲線:“你不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統領,出了什麽事?”
外麵一陣腳步聲,守在左廳的暗衛跑了過來。
秋雲染皺了皺眉,文青羽也皺了皺眉。
這時候她才看清那些暗衛的衣服,是飛魚軍。竟然是飛魚軍?
秋雲染是飛魚軍的統領?文青羽向來知道秋雲染不簡單,卻從沒想到她居然這麽的不簡單。
“居然讓統領料中了,玄靈芝果然是虛的。”
文青羽抿了抿唇,秋雲染不相信玉滄瀾,這事連胤知道麽?
“恩。”秋雲染冷聲說道:“步步為營終究不會錯,爾等速速回防左廳。未必敵人就不會聲東擊西,這個女人交給我一人足夠。”
“是。”飛魚軍暗衛立刻退回左廳。
秋雲染平靜的看了看文青羽,眸子真的相當平靜,看不到半絲仇恨。
“文青羽,我知道是你。你一向不是個膽子小的,怎麽今日連真麵目都不敢示人了麽?”
“嗬嗬,我可不是文青羽,這位女將軍,你可跟我攀不上關係。”
秋雲染皺了皺眉:“你拿不走天心草。”
文青羽心中一動,她知道天心草?
“誰說,我要拿天心草了?”
秋雲染一愣,眉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你不是來拿天心草?”
文青羽眉目含笑:“女將軍剛才不是說了麽,聲東擊西!”
文青羽話音剛落,秋雲染身軀突然就朝著左廳掠了過去,身法輕靈速度極快。
同一時間,文青羽拔地而起,迅速將水晶盒子拿到了手裏。朝裏麵看一眼,果然是剔透的翠玉一般的天心草。
“賤人,你騙我!”
一聲斷喝傳來,寒光一閃,一柄短劍不由分說向著文青羽小腹刺來。文青羽一擰身,錯開這一劍,方才慢條斯理將水晶盒子捆在背上。
秋雲染眯了眯眼:“把你手裏東西留下。”
文青羽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天下間最愚蠢的兩句話是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