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文青羽好懸沒被自己口水嗆死,洛夜痕大掌輕車熟路摸到她後背,在她後背上輕拍,做的萬分自然。
“看你,已經身懷有孕,還是這般莽撞。叫你多穿件外衫,偏要穿的這麽少,著涼了吧。”
眾人石化,半空裏清風悠悠,隻看到明豔絕世的男子,輕輕為嬌豔無雙的女子拍著後背,軟語溫存,目光溫柔。
那畫麵極和諧,可所有人都覺得,極不和諧。
飛影好半天才收回自己掉了半截的下巴,一雙眸子有意無意掃向文青羽小腹。
暮雪暗中握拳,主子威武,這下子吃定黑心王爺。
“洛夜痕,你……”
洛夜痕將一張絕世傾城的臉龐湊到她跟前,唇瓣貼著文青羽白玉般的耳垂低語:“你想做皇後?”
文青羽呆愣,不想。
“想嫁給玉滄瀾?”
文青羽低頭,不想。
“那就犧牲我吧。”
文青羽深呼吸,睜眼,眸子中一片不勝嬌羞:“看你,怎麽當著這麽多人說出來了呢。”
飛影狠狠打了個哆嗦,這話聽著,太牙疼了。
下首百官宴席處,文長封在同僚別有用心的恭喜聲中,一張臉鐵青。
雙眸恨不能化成兩道利劍,狠狠在文青羽身上戳兩個洞。
不知廉恥的臭丫頭,丟人現眼!
害的他的國丈夢粉碎,還得忍受官場上各種不懷好意的擠兌。
洛夜痕微笑,抬頭:“作為男人,這種事怎麽能不負責任。”
“所以,皇上的好意夜痕隻能拒絕。青羽,我是必須要娶的。”
他一直大掌突然貼上文青羽平坦的小腹:“這可是本王第一個子嗣。”
“王爺您小心些。”文青羽咬牙微笑,素手在那大掌上狠狠一擰:“別給摸壞了,郎中說,這一胎可不大穩妥。”
這一胎注定是不穩妥的,文青羽可不信洛夜痕十月之後還真讓她把孩子生下來。提前鋪好路,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連胤冷冽眸子中一片暗沉,撥弄著扳指的手指狠狠一頓,然後用力一捏。文青羽知道,他這是動了殺機。
“如意郡主胎像不穩麽?”連胤勾唇一笑:“賀青,宣孫太醫速到瓊華殿,來給郡主請脈。”
“是。”
賀青低眉順眼出了瓊華殿,文青羽心中卻是一緊,掩在衣袖下的素手狠狠拽了拽洛夜痕。
“皇上太客氣了。”洛夜痕鳳眸中似極快的閃過一絲慌亂:“青青她身份低微,哪裏配的上孫大國手的診治?”
文青羽見他的樣子心裏越發不安,孫太醫孫正陽她是知道的,這個人號稱婦科聖手,皇宮裏無人能及。自己並不是真的懷孕,這脈象如何騙的了孫正陽。
該死的洛夜痕,說什麽不好,非說她懷孕。
文青羽指尖偷偷探向自己脈搏,隻覺得脈搏跳躍急促有如擂鼓,微微歎口氣,垂下了手。聽天由命吧。
“榮王何必過謙?”連胤見洛夜痕推脫,越發篤定文青羽和洛夜痕是在說謊。眸子便是一紅,嫁給他就這麽可怕?
他也不知道,當日甘泉宮中那纖弱卻倔強的一雙眸子,怎麽就給他留下那麽深的印象。
他是帝王,他富有天下,但他卻對後宮千篇一律的女人提不起絲毫的興趣。那些,不過是為了穩固他權勢的棋子。對一個棋子,怎麽可能生的起喜愛之心。
偏偏那一日,那雙含淚清眸明明在顫抖,卻倔強的不肯叫自己淚水垂落。一下子就撥動了他冷硬的心弦。
他曾派人無數次去打聽過她的底細,知道她雖出身高貴,卻處處受人打壓,從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無端端的,就叫他想起自己幼年的生活。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淒惶,一樣的無助。
這樣的女子,哪裏是洛夜痕那種花中老手能夠看的懂的,她就應該入宮,應該守在他的身邊。
何況,她還有這那樣一副貴重的命格。
可是…….她竟然用這樣的法子來拒絕自己,為了不入宮,竟然不惜毀了名節?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得不到,寧願毀了!
文青羽沒有忽略連胤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擰著洛夜痕的手指越發用力。
“皇上,我看不必了吧。微臣身邊的飛玄一樣醫術卓絕,完全能夠保證青青的安全。”
連胤輕笑,洛夜痕越是推脫,就表示越有鬼。自己是不是可以接著這個機會,殺了他?
然後,將他那顆漂亮的頭顱掛在城樓上?理由麽,欺君,夠不夠?
“額。”柔貴妃終於回過了神,將心中濃濃的不甘壓製,軟軟地倒向了連胤。
“皇上,今日這宴席是為了迎接玉世子。您看,為了這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不是喧賓奪主了?”
連胤眸色一冷,卻並沒有推開柔貴妃靠過來的身子。
“人命關天,豈可兒戲。我想,玉世子定然不在意。”
“不在意。”玉滄瀾搖頭:“一點不在意。”
他難得一見的合上了折扇,顯然對於文青羽的身體狀況也很是上心。
“臣,孫正陽參見皇上。”
孫正陽挎著藥箱子跑的著急忙慌,額角上全是汗水。
文青羽終於深深吸了口氣,完了!
孫正陽就是茅坑裏的臭石頭,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收買。她絕不相信他是洛夜痕的人,他要是能成了洛夜痕的人,就能夠成為隨便誰的人。
那麽憑著他的本事,怎麽也不可能到了現在都還是個小小的五品太醫。
“孫太醫去給如意郡主把把脈,郡主今日不大舒服。你去看看要不要緊。”
文青羽清眸一眯,連胤真狡猾,隻說自己不舒服叫孫正陽把脈,絕不給他任何的暗示。
“是。”孫正陽起身,朝著文青羽走去。
“請郡主賜脈。”
文青羽無奈,將袖子微微拉高一些,露出雪白一截嫩藕般玉腕。孫正陽迅速將一條細細的紅色絲線綁在她手腕上,再將一個布包塞在她手腕之下。
完了,文青羽心中為自己默哀,腦子裏電光火石,思量了數十種自救的法子,結果卻悲催的發現,無一可行。
“郡主脈象強勁有力,本身並沒有什麽大礙。”
孫正陽收手,開始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東西。
連胤眸色一冷:“這麽說,如意郡主的身體,根本沒有生病?”
“沒有。”孫正陽果斷搖頭:“絕對沒有。”
“這可真有意思。”連胤眸子中一片陰霾,聲音越發的冷凝。
文青羽心裏咯噔一聲。都怪洛夜痕,說什麽不好,非順口胡謅個懷孕,懷孕那種事情是隨便說的麽?
這下子好,隻怕她這輩子就算到頭了吧。
側頭一看,剛才還各種糾結的洛夜痕,這個時候反而優雅閑適的靠在椅背上喝酒,完全無視瓊華殿裏劍拔弩張的隱隱血腥。
文青羽心中一動,妖孽這個樣子……
隻聽到孫正陽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道:“其實,郡主的身子的確是有一點小問題。不過……”
孫正陽眸子終於尋到了及不起眼一個角落裏,及不起眼的文大丞相。
“不知,丞相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連胤顰眉:“就在這裏說。”
“這……隻怕不好。”孫正陽並不妥協,一雙眸子仍舊眨也不眨盯著文長封。
文青羽又是一聲輕歎,孫正陽是不是傻啊。茅坑裏的臭石頭果然是千年不變,那個跟他說話的是皇上好吧。
皇上說的話那叫聖旨,他居然麵不改色的直接說那樣不好。
難顧當了這麽久的禦醫,還是個五品。
孫正陽是茅坑的臭石頭,文長封可不是。他絕對是當權者最狗腿,最忠誠的解語花。
“事無不可對人言。”文長封沉痛開口:“孫大人有什麽話盡管說。”
“好吧。”孫正陽點了點頭,充滿同情的看一眼文青羽:“郡主,這是喜脈!”
“……”
全場靜默,氣氛瞬間詭異。
孫正陽愣了,他當然知道文青羽並未婚配。一個沒有婚配的女子被查出喜脈,這事不該是震驚四野的麽?
為什麽如今,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表情?
文青羽長長出了口氣,瞬間明白洛夜痕這麽的氣定神閑是早就知道結果會這樣了麽?
那剛才他一番緊張糾結的樣子,果然就是在做戲了?
文青羽眼眸眯了一眯,今天這場麵,隻怕一早就在洛夜痕意料之中了吧。
他若是從一開始就氣定神閑的不怕人來診脈,即便孫正陽正直的名聲在外,他得出的喜脈結論連胤也多多少少會懷疑的吧。
偏那廝一副做了虧心事生怕被人抓包的表現,瞬間就極度證實了孫正陽脈案的真實性。
話說,他是怎麽做到的?文青羽並不覺得,洛夜痕有本事收買孫正陽。
“孫太醫可是斷清楚了?”連胤聲音冷凝,透著一絲危險。
“當然。”孫正陽胡子一抖:“郡主月份尚淺,不仔細甄別極容易被忽略。但她脈搏滑如走珠,千真萬確的喜脈。”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找人來看。若是下官斷錯了,盡管砍了下官的頭。”
孫正陽什麽都能忍,入宮十多年不得晉升他能忍。堂堂太醫,卻要看一個太監臉色,他能忍。就是不能忍受別人說他斷錯症。
斷錯症就是要人命,說他斷錯症不如砍了他的頭。
文青羽嘴角狠狠一抽,這孫正陽膽子是真大啊!這麽跟皇上叫板,真是不嫌命長。
連胤一張臉清白交加,偏偏孫正陽的腰板挺的越發直,沒有丁點要說軟話的意思。
無數人同情的看一眼孫正陽,今天這宴席剛開始隻怕就要見血了吧。
連胤臉色一沉,所有人都聽到那冷冽薄唇中一抹陰霾聲音。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