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和放火的不是一批人。”蕭若離沉吟著說道。
這些人被烏金絲割斷了喉管之後,至少一個時辰才有人來放的火。”
還有一批人?文青羽眉頭狠狠一顰,這件事有多複雜?
“但是不排除殺人的人在人死後,為了掩蓋什麽事情又重新回來毀屍滅跡。”
毀屍滅跡?那麽這些人本意並不是要陷害她麽?
如果真是這樣,她就更想不通了。
張氏和伍明月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能有什麽利益衝突,需要殺人滅口?
一個文青羽怎麽就這麽複雜?看來,她前世今生都注定了不可能擁有平靜的生活。
“查。”文青羽冷聲說道:“凡事的發生必有因果,隻要夠細心定能找出原因。”
“飛翩,你去丞相府將張氏莊子上所有人的資料抄一份給我。”
“是。”
“仔細些,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平成,平威,你們去寒衣巷吩咐下去,將於張氏莊子上所有有厲害關係的人都捋順了,整理出來。”
“另外,”她唇角一勾:“去給我散步個消息,就說張氏莊子被燒是有人殺人滅口,而且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樁死去的人。”
“想要尋蛇,有時候就得打草驚蛇。”
“是。”
平成眼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欽佩,這女子不愧是主子看中的人,果然頭腦敏捷,條理清晰。
“不過,做事情得需要錢的。”
文青羽咬一咬牙:“不就是錢麽?你附耳過來。”
平成向她靠近,文青羽在他耳邊一陣低語,眼看著平成瞬間就亮了。
“主子放心,這事一定辦的漂漂亮亮。”
文青羽心疼的直抽抽,這一聲主子可真不便宜啊,平成個見錢眼開的家夥。
不過麽,這事說不定最後得利的還是她自己,就先給他些甜頭吧。
還有長生衛那一幫子人,也該拉出來練練了,也不知這幾年是不是跟平成一樣,一個個學的偷奸耍滑,得好好給鬆鬆筋骨。
“走,回城。”
文青羽揮一揮手,她還得去看看林婆子到了哪裏了,那可是張氏莊子唯一的活人,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麽。
“主子小心。”
飛翩陡然一聲大喝,一掌推開文青羽,自己也就勢一滾。一柄錚亮的柳葉刀貼著飛翩額角擦過。
焦黑空曠的地麵上,驟然間鬼魅的出現了十來個黑衣人。
一個個包的極嚴實,隻露出一雙嗜血陰霾的眸子。
“各位,不熱?”
文青羽抬頭看看天,初夏了,初夏了喂。稍微活動的劇烈一些就一身的汗。這些個人蒙的那麽嚴實,真令人同情!
飛翩嘴角抽了抽,主子心是有多寬,這時候生死一線的,還有工夫擔心人家熱不熱?
黑衣人抽出寶劍,向著文青羽砍去。
飛翩一縱身跟圍上來的人纏鬥在一起,文青羽則輕輕推了推她:“帶我去蕭若離身邊。”
飛翩攬住文青羽的纖腰,再次躍起,清風一般飄向蕭若離,順手刺死了兩個向她衝來的黑衣人。
平成,平威則早已加入了混戰。
文青羽與蕭若離目光極快的一碰,後者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文青羽陡然一聲大喝:“平成,平威,過來。”
平成平威從善如流,迅速躍至蕭若離身邊。
蕭若離大手一楊,向空中灑出一把紅色粉末。微風一吹,蕩起一片紅霧。
文青羽他們站在上風處,風向著黑衣人吹去,那紅霧一絲不拉的吹進了黑衣人的陣營。
“閉氣。“
立刻有人高聲呼喝,然而為時已晚,衝在最前麵的幾個人瞬間栽倒,口鼻中瞬間淌出黑紅的血。
其餘的人則迅速點了自己身上的穴道,盤膝而坐。
紅霧頃刻間散盡,餘下的卻還有七八個人。
那些人此刻雙眸中染上了一片猩紅,待到薄霧散盡,又再度撲向文青羽等人。
“你不用跟著我,保護好蕭若離。”文青羽低低向著飛翩交代一聲,手中銀針便向著撲來的黑衣人彈去。
她雖然沒有什麽內力,但銀針刺穴的本事還是極強的,況且針上沾的都有藥,而這些人又或多或沙吸入蕭若離的藥粉,行動上終究沒有剛才靈便。一時之間,倒也奈何不了她。
這一場本該速戰速決的刺殺,愣是給弄成了兩邊不討好的拉鋸戰。
文青羽心下暗暗焦急,她身邊沒有多少人,平氏兄弟的功夫雖然不弱,但對方人太多,而且各個不要命一樣的往上衝。
飛翩倒是厲害,卻要顧著蕭若離和文青羽,難免就有些施展不開,時間長了,終究還是要吃虧的。
黑衣人也看出了文青羽這一方人已是強弩之末,一個個瞬間打了雞血一般,反而衝殺的越發勇猛。
包圍圈逐漸縮小,文青羽,蕭若離,飛翩,平成平威,漸漸被黑衣人逼在了正當中。幾人脊背相靠,眉眼中異常嚴肅。
平威咬咬牙,一雙眼睛赤紅卻分明帶著興奮:“哪裏來的狗賊真難纏,今天一定殺個過癮。”
“殺人不重要。”平成低聲說道:“等一下我們兄弟兩個衝開個口子,飛翩姑娘護著主子和蕭若離先走。”
“這個好。”平威雙眸晶亮:“老子好久沒有殺這麽痛快了。”
文青羽一聲歎息:“今天這陣勢,隻怕誰都走不了。”
黑衣人打了個呼哨,刀鋒一閃,無邊的殺氣向著幾人當頭落下。
“真無聊,殺個人這麽費勁?平白耽誤人睡覺!”
眾人耳邊驟然響起一道清越的嗓音,雨打青瓷一般,浸潤著所有人的心房。那一聲,似遠在天涯,卻又明明盡在咫尺。
文青羽眸色一冷,手心裏卻滲出了細密的汗,還有人?她們身邊竟然還有人?
單憑他這不經意的一句話,這人的修為隻怕比這裏任何人都要高!
是敵?是友?
“爺我困了,要睡覺,清場。”
雨打青瓷般的嗓音緩緩說著,如仙樂流淌,說出的話卻是囂張至極。
平威嘴角一扯,身子剛剛要動,卻叫文青羽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角。
“別動。”文青羽唇角一動,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敵我不明的狀況下,唯有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清越的聲音剛剛落地,焦黑的地麵上驟然間多出幾條白色身影。剛剛明明沒有的,驟然間卻出現了。
天邊一輪詭異的血月,驟然而至的白衣人青煙一般飄來,幾條白色絲帶半空中交織如網,收縮,提拉。
噗,血泉噴湧,無數黑衣人還保持著舉刀欲砍的姿勢,一顆人頭卻被那白色絲帶帶離。
文青羽打了個哆嗦,月黑風高夜,驟然而至飄來飄去的一群白衣人,實在像極了月下的厲鬼。
頃刻間,死屍轟然倒地,一顆顆人頭卻好巧不巧剛剛好落在各自的肩頭上,分毫不差。
下一刻,白色的絲帶挾裹著千鈞勢力向著文青羽幾人卷去。
文青羽眉頭緊顰,這些人竟然是兩幫人都要殺的麽?
眼看著,那白色絲帶就要纏繞上她的脖頸,飛翩眸色一冷,縱身向著文青羽躍去。斜刺裏,她麵前卻突然多出了兩條柔軟身軀。
文青羽一咬牙,就這樣吧,沒想到這一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回眸一笑,明明白白瞧見,美如謫仙的蕭若離,那雙溫潤如玉,一向沒什麽情緒波動的眸子染上了血樣的鮮紅,耳邊聽到他野獸般絕望的嘶吼。
“呼。”白色絲帶纏繞上她的脖頸,雙腳迅速懸空,感受到空氣在胸中漸漸抽離。
眼前,是前世刀尖上染血的胎兒,還有那毀天滅地的一箭。
淚水自她眼角滑落,餘怨未了,到底意難平!
下一刻,她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一股濃鬱的奢靡的香氣瞬間盈滿了她的鼻孔。
一雙溫熱的手輕輕解開她脖頸上的白紗,耳邊傳來那清越動聽的嗓音:“這樣的美人,誰叫你們亂動的?”
睜開眼,撞進一雙瀲灩璀璨的瞳眸當中。那雙瞳眸夜色中深沉如同不見底的深潭,叫人不經意間就能沉淪而無法自拔。
此刻,那雙眸子盈滿了脈脈的溫情,眨也不眨注視著文青羽。
“美人,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文青羽嘴角一抽,這貨這話是在勾引大姑娘麽?這是勾引大姑娘的地方麽?
身邊是燒成了一片焦土的廢墟,空氣中漂浮著令人作嘔的刺鼻血腥。一個個沒有頭的屍體相互交疊,還有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拽人家腦袋的惡鬼。
這位能在這種地方說出這種話,心是有多大?是不是太變態了。
“定然是在哪裏見過的。”那男子微微一笑,一張薄唇勾起的弧度萬分優雅:“叫我猜猜,爺洗澡時在旁邊偷看的,可是有你?”
文青羽嘴角再次一抽,正準備衝過來的飛翩等人則瞬間石化,這人腦子不正常吧。
“抱歉,”文青羽不客氣地自他懷中掙脫:“以前真的沒看過,不如你下次洗澡打個招呼,我去捧個場。”
“也好。”那男子鄭重的點點頭,語氣竟然一本正經的莊重,仿佛在說的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敢問美人芳名?仙居何處?也好叫再下派人去通知。”
文青羽臉色一黑,這人神經不正常,她很正常好吧!哪有大姑娘死乞白賴等著看男人洗澡的!
“問別人名字之前,不該先報自己名字的麽?”
“嗬嗬,”男子微微一笑:“是在下的疏忽,在下玉滄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