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姨娘溫柔一福身:“大小姐誤會了,並不是妾身帶著人來搶大小姐的東西,實際上妾身也是聽著信來阻止的。”
“可不是呢,”文青鳶小臉一擰:“是二舅婆帶人來大姐姐這裏鬧事,管事的又恰好找不到大姐姐,就來回了姨娘。我和姨娘就趕緊過來了。”
文青鳶水潤潤的眸子在滿院子丫鬟婆子身上一瞄:“爹爹您瞧,這些丫鬟婆子根本就不是咱們府裏的。”
文青羽淡然一笑:“這麽說,本小姐還得多謝姨娘和二妹妹替我看著家來著!”
“風華軒的東西可點算清楚了?”
“是。”飛翩將一個賬本遞到文青羽手中。
文青羽卻並沒有打開來看:“青羽不明白,與二舅婆素無往來,她帶著這麽些人來青羽院子裏鬧這麽一場,所為何事?”
“你可問清楚了?”文長封一雙眸子掃向鄧氏,真是笨,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就叫文青羽又給拿捏住了呢?
“妾身不知。”文長封眼中的陰鬱讓鄧氏微微打了個哆嗦:“這事還是問問二舅母的好,隻可惜,二舅母被大小姐打暈了。”
“哎。”文長封歎口氣:“今日這事隻怕是沒法子解決了,既然二舅母昏迷不醒,我看……”
“誰說她昏迷不醒了?”文青羽清眸一冷,想溜?沒那麽容易!
如今雨蕎下落不明,風華軒了丟了那麽多東西,就這樣叫你們溜走,豈不是太便宜了?
“來人,用冷水潑醒。”
“慢……”
“嘩啦。”
文長封話音未落,洛夜痕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張氏身邊,手中茶水盡數潑在了張氏臉上。
肥碩大臉上掛著嫩黃嫩黃幾片葉子,張氏哎呦一聲緩緩睜開眼。
鄧氏暗暗鬆口氣,今日文青羽可是把張氏得罪慘了,這老婆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她醒過來,不鬧個天翻地覆絕不會收場。
“二舅母,你感覺怎麽樣?”文長封盡量叫自己的聲音溫和下來。
“額?”
張氏一咕嚕從地上站了起來,下一刻一雙豬蹄樣肥碩的手,向著洛夜痕就抓了過去。
“哎呦,這是誰家的小美人,快叫我看看。”
洛夜痕臉色一黑,眼風中便夾了一絲寒冰,一閃身,躲開張氏有力的虎撲。
張氏卻並不氣餒,小眼睛眨也不眨盯著洛夜痕,如同見了鮮肉的狼,幾乎泛出了綠光。
肥碩的手掌繼續向洛夜痕身上招呼。
“小美人,來來來,叫我抱抱,跟著奶奶我回莊子,奶奶疼你。”
洛夜痕一張臉瞬間綠了,寒霜樣的鳳眸便瞟向了台階上雲淡風輕看戲的文青羽。
臭丫頭,你動了手腳怎麽也不跟爺打個招呼?
文青羽挑挑眉,我又沒叫你去弄醒她,你自願的。
文長封一張臉卻給嚇白了,那是榮王啊,榮王好吧。
雖然榮王行事荒唐,身份尷尬,但太後對他卻是極好的,何況身後還有著雄霸一方的蜀國,那是能得罪的?
張氏年輕守寡,平日裏再莊子上養個小白臉什麽的也就罷了。
今天怎麽這麽拎不清,抽的什麽風,連榮王都敢調戲?
“二舅婆,您這是幹什麽呢?”
文青鳶一聲尖利的呼喝,水潤潤的大眼睛如同淬毒的利刃,恨不能將那向著洛夜痕虎撲的老太婆生吞活剝。
“噗通。”張氏肥碩的身子卻突然倒了下來,一雙腿無法再挪動分毫,雙手卻還執著伸向洛夜痕。
“要不是為了給丞相麵子,本王就不是點你穴道,直接就廢了你。”洛夜痕一臉陰沉的離開是非之地,重重坐在文青羽身側。
瀲灩鳳眸中藏著濃重的風暴,臭丫頭,咱麽走著瞧。
“美人你怎麽走了?”張氏一臉的失望,包子樣的臉上卻還要做出一副嬌羞的小女兒之態,看的令人作嘔。
“美人是生氣了麽?來,奶奶給你出氣。“
“啪。”驚天動地一聲脆響,張氏毫不留情地給自己大肥臉上結結實實來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下去,直接在臉頰上印出了清晰的一個五指印。
“你個小賤人,你個不要臉的下作小娼婦。叫你不檢點,叫你惹了美人生氣。老娘打死你。”
張氏嘴裏罵罵咧咧,在所有人的呆愣中狠狠對自己下了死手。
不一會,便將自己包子一樣的大肥臉給打成了豬頭,發髻也亂了,金釵也飛了,唇角邊淌出了血,她卻還在一下下狠狠扇著自己耳光。
洛夜痕鳳眸一眯,這罵人的話怎麽聽著耳熟呢?剛才不正是她罵文青羽和段紫沁的麽?
看來,張氏如今這樣子果然跟這小丫頭脫不了關係,真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文長封狠狠皺了皺眉,這個時候傻子也看出來張氏的不對勁。
怎麽好端端一個人,一眨眼就瘋了呢?
“來人,把舅奶奶帶下去。”這麽鬧下去太丟人。
“別拉我。”腿腳不利索的張氏依然不安分地扭動著,她力氣極大,丫鬟婆子一時間無從下手。
“美人,”她突然衝著上首的小鮮肉拋了個媚眼,呲著滲血的牙花子妖嬈一笑,好懸沒叫洛夜痕當場吐了。
“奶奶我是燕京城第一美人,身材棒極了,不信,奶奶脫給你瞧瞧。”
張氏說著話,便突然扯開了自己身上蔥花綠的對襟袍子,兩隻大手一使勁,夏日裏輕薄的對襟袍子直接就成了碎片。露出裏麵一片肥膩膩花白膀子,和一件髒不拉幾的肚兜。
肚兜下那兩團肥碩的大圓球如同洶湧的波濤,在她不住扭動中呼之欲出。
文青羽清眸一亮,這麽給力?她刺向張氏的銀針上沾著迷津草的汁液,能夠令人神經興奮,陷入幻覺。
張氏算是第一個給她試藥的人,沒想到效果這麽好,以後可以多備著些。
文長封臉色終於徹底黑了,實在太丟人了。
“打暈了拖走,直接送回莊子,永遠不準離開莊子半步。”
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猩紅,叫鄧氏打了個哆嗦,隻怕二舅母再沒機會出莊子了吧。
今天這事真邪門,怎麽好好一個人說瘋就瘋了呢?
“王爺,那張氏年齡大了,人一直都瘋瘋癲癲的,王爺見諒。”
洛夜痕冷冷一哼,隻拿一雙惑人心神的狹長鳳眸充滿委屈的看著文青羽。
“爹爹這下該明白,青羽方才為什麽打暈了二舅婆了?”
文長封臉色一黑,卻給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誰是管事的?”文青羽並不去理會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一雙清眸在院子裏那些麵生的丫鬟婆子之間微微一掃。
“是,是奴婢。”
立刻就有個瘦的麻杆一樣的婆子跪了下來:“奴婢是舅奶奶莊子裏的管事媽媽林婆子。”
“你們舅奶奶今天來風華軒是想要幹什麽?”
林婆子一雙眼睛卻先去看了看鄧姨娘,文青羽清眸中閃過一道冷芒,今天這事果然跟鄧姨娘脫不了關係。
那沒腦子的張氏不過是被人當了槍使,幕後之人肯定是鄧姨娘,文長封也未必幹淨的了。
“林婆子你有話隻管跟大小姐說就是了,大小姐人善心慈,定然會給你們做主的。”
鄧姨娘輕悠悠說著話,一雙眼睛衝林婆子打了個眼色。
“大小姐容稟啊。”林婆子沒說話先苦了一張臉:“我們莊子離著燕京城不算太遠,以前,每個月丞相府都會撥給莊子裏五百兩的月例銀子。可是這個月丞相府發到莊子裏的月例銀子才五十兩。”
林婆子說的聲情並茂,眼睛裏閃爍著愁苦的淚花:“婆子我是莊子的管事嬤嬤,整個莊子的吃穿用度都得婆子我操心。”
“這夏日馬上就要到了,各房的主子和得臉的下人都得重新置辦夏裝,眼看著收了麥子又得準備秋天的種子,還得趁天熱搶購些柴火木炭,預備著來年過冬。”
“這哪個不得用錢?五十兩的月曆銀子哪裏夠啊?丞相大人您想要消減月曆銀子也不能一下子減了這麽多不是?這不是叫莊子上所有人寒心麽?”
林婆子說著話抬手抹了抹淚:“咱們舅奶奶也是逼得沒了法子,這才來找鄧姨奶奶討個說法。”
“怎麽回事?”文長封眸色一寒,多大點事?弄的這麽雞飛狗跳的?
“相爺,這可怨不得妾身。”鄧氏福了福身子:“這個月中饋相爺不是交給大小姐了麽?”
文青羽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眸子中晦暗不明,這些人隻怕一早就商量好了吧,真能裝!
“正是這個理,”林婆子說道:“鄧姨奶奶跟我們舅奶奶說了之後,舅奶奶就來找青羽小姐了,誰知青羽小姐始終不露麵。莊子裏卻是等米下鍋的一刻都耽誤不得,舅奶奶實在沒法子了,才命奴婢們撿著小姐院子裏不用的東西抬幾樣回去,變賣了好把這個月的月錢發下去。”
“是啊,是啊。”林婆子話音剛落,身後那些莊子上的丫鬟婆子們集體吵吵了起來。
“這麽少的銀子,可叫人怎麽活?”
“眼看著要收麥了,如今連租頭牛的錢都沒有。”
“我都好幾天沒吃上口飽飯了。”
“我家裏還有老子娘要養活,如今不是逼著我們一家子上吊麽?”
“…….”
群情洶湧。
文青羽一揮手,命小丫鬟重新換了茶水,悠然地喝了一口。
這婆子是個厲害的,被調教的不錯,口齒清晰,條理分明。
字字句句沒有說文青羽一點錯處,可是字裏行間卻將矛頭直指了文青羽。
在她那一番話之下,文青羽瞬間成了一個克扣下人,不敬長輩,心黑手狠的惡毒女人。
如今,她尚待字閨中,這話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嫁人了?
“青羽,是你消減了莊子上的月曆?”
“是。”文青羽把玩著茶杯,緩緩點了點頭。
“是你將月曆銀子從五百兩縮成了五十兩?”
“是。”
“青羽。”文長封皺一皺眉:“你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