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羅拉多大峽穀,世界七大自然奇跡之一,位於美國亞利桑那州的西北部,距離拉斯維加斯大約五個小時車程。
這一次於歸他們四個人自己租了輛車,本來說好去的路上顏殊和於歸輪流開,但由於於歸感冒才剛好,顏殊和麥啟賢都不同意讓他開,隻讓他好好休息,結果最後就是顏殊一個人開完了全程。
等他們到達峽穀上麵的時候已經過中午了。
陽光灑落在峽穀間,穀底有一些很薄的霧氣,被太陽一照就反射出亮燦燦的光,仿佛一條巨大的鑲著金片的絲帶盤旋在峽縫之中,景色兼具旖旎與壯觀,讓人看著十分震撼。
“於歸,我跟小謹去那邊看看,你和教授注意安全別掉下去!”麥啟賢跟於歸打完招呼就拉著李初謹往另一頭走了,於歸和顏殊還站在老鷹峰的正對麵,看著那山體延伸的趨勢正如一隻即將展翅高飛的雄鷹,很是生動,便又拿出手機來多拍了幾張照。
“於歸,我們要不去那邊坐一會兒?”這時候來了幾個外國遊客想在這裏拍照,顏殊就拉了拉於歸的袖子說道。
“好啊。”於歸跟他一起走到稍微偏了一點的地方,這裏因為看不到那些象征性山體的全貌所以沒什麽人,倆人就找了一塊離懸崖不那麽近的石頭坐下。
顏殊的表情變得有些局促起來。
於歸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由笑笑,又將目光轉回穀中問道:“想說什麽?”
“啊……?”顏殊一副被人看破心事的緊張樣子,咬著嘴唇糾結了一會兒才道:“於歸,我其實是想問……昨晚的事你還記不記得?”
“應該都記得。”於歸看著他說。
顏殊咽了口唾沫,感覺嘴唇有些幹,下意識舔了一下又問:“那、那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麽嗎?當然,我知道你那可能隻是發燒的時候意識不太清醒說出來的話……你如果不當真,我就當沒聽到……你千萬別覺得有壓力!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想強迫你……”
顏殊說得有些停不下來,小心的神態和斟酌的用詞讓於歸看在眼裏竟忽然覺得心疼。
很心疼。
“顏殊,”於歸在心底歎了一聲,然後看著顏殊微微笑著說:“我隻是發燒,但還沒有到頭腦不清醒的地步,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那你的意思是……”顏殊呆呆地望著於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於歸衝他點了點頭:“我也喜歡你,是真得喜歡。”
“於歸……”
顏殊好像高興傻了,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來表達此刻內心洶湧而出的喜悅。
又過了兩秒,他忽然伸出手將於歸放在岩石上的手緊緊抓住,眼睛也牢牢地盯住於歸,於歸差點以為他要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然而顏殊開口時聲音卻放得很輕。
“於歸,”他凝視著他,低聲卻很清晰地問:“我現在可以吻你嗎?”
“……”於歸看到他這個樣子本來是想笑的,然而顏殊臉上異常虔誠的表情卻讓他笑不出來。
心裏麵是一種糅合了無奈與感動的情xù,於歸把掌心翻上來也將顏殊的手握|住,淺笑著打趣道:“你昨天晚上都沒有問我要過許可,現在怎麽又矜持起來了?”
顏殊一聽臉騰地紅了,瞬間鼓起腮幫子像隻鬆鼠一樣可憐兮兮地望著於歸,半晌才漏了氣心虛地問:“原、原來你知道啊……”
“本來我也不能確定,”於歸看著他揚起了嘴角:“但是看到你早上的反應後就確定了。”
“有那麽明顯嗎……”顏殊臉頰通紅地勾著頭說。
於歸憋著笑:“嗯,顏教授滿臉都寫著‘我幹了壞事,我心虛’。”
“你還是不要叫我教授了……”顏殊偷偷地打量了於歸一眼,又有些挫敗地說:“其實我昨晚也隻是碰了一下……”
於歸這次是真被他這一臉惋惜的表情給逗笑了。
“那現在呢,要彌補嗎?”於歸忍不住跟顏殊開玩笑地說:“或者,如果顏教授不好意思的話,換我主動一回?”
“啊?”顏殊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看了看於歸又把頭轉回來,屁股卻朝著於歸身邊挪近了些、再挪近一點……直到兩個人完完全全靠在一起。
“還、還是,交給我來吧。”顏殊扭過頭相當緊張地看著於歸說。
“現在?”於歸看了他一眼,因為兩個人的臉現在挨得太近所以於歸說完話就又轉了回去。
顏殊從嗓子眼兒裏擠出嗯的一聲,接著就準備貼近,卻不想忽然聽於歸幹脆地說:“還是算了吧。”
“……啊?”顏殊剛剛好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瞬間就被打了回去,他有些委屈地看著於歸小聲問:“怎麽了……”
“太尷尬了。”於歸不由好笑地說:“這種事都需要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哪有像我們這樣還事先準備半天的。”
顏殊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道理。”
“就是這個道理。”於歸無奈地笑了笑,將顏殊的手鬆開然後撐住石頭準備起身。
然而顏殊這時卻忽然像是腦袋開竅了,他在於歸站起來的瞬間就眼疾手快地將他拉住同時自己也跟著一起起身、然後用另一隻手環住於歸的腰將他緊緊扣進懷裏,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喂……”於歸剛發出一聲唇齒就立刻被封住了。
顏殊的這個吻並不激烈,甚至可以說是緩慢、慢到能讓你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在極其認真地吻著你。
從最初的嘴唇相貼,再將唇瓣輕輕含入口中,用舌尖細細研磨著,仿佛要感知到那上麵每一條細小的紋路。
於歸覺得顏殊吻得過於仔細和溫柔,這讓他感覺很奇怪,好像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從心髒裏湧出漸漸遍布全身,充盈於五髒六腑,就連指尖都不放過,這讓人渾身都覺得又酥又癢。
有些地方,有些感覺,不太對……
於歸聽著自己愈發加深的呼吸聲,還有顏殊跟自己死死相抵的那裏所起的變化,他的臉上也開始發燙,腦海中的一些想法已經在試圖脫離理智的控zhì,而他就是在這時猛地清醒過來。
還好,沒有繼續失控下去。
於歸率先終結了這個吻,他把頭偏開了一點距離,將顏殊環在自己腰後的那隻手臂放了下來,稍退後一步微微喘著氣說:“在這裏,不太合適。”
顏殊的眼神此時還有一些迷|離之色,他又朝於歸走近了一步,於歸本來要推他但是顏殊卻先開口說道:“隻是擁抱可以嗎?”
於歸準備推開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隨後緩緩放下,他看著顏殊笑著點了下頭。
下一刻,他就被顏殊輕輕地擁入懷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於歸總覺得顏殊在抱著他時有一種異常珍惜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剛剛拿到心愛玩具時的那種心情,小心翼翼捧在懷裏,輕輕嗬護著,不讓它遭受一絲一毫的損壞。
“顏殊。”於歸不由自主地低低叫了他一聲,這兩個字對於他而言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名字那麽簡單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變化,或許連於歸自己都說不清楚。
一直以來的否認和拒絕不但沒能讓他做到置身事外,反而讓他對顏殊的感情一天天愈發鮮明地顯露出來。
所以說,自欺欺人這種事是最沒用的。
於歸回想起剛才和顏殊接吻時的感覺,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反應都真實得讓他無法再回避下去。
而他之前的那些“所謂想法”,如今想來實在是太單純也太可笑了。
“於歸?”
顏殊這時疑惑地問了一句:“你剛才要對我說什麽嗎?”
“沒什麽。”
於歸沉下了氣息,讓自己全身都放鬆下來,倚著顏殊,抬起手臂也將他輕輕抱住。
沒什麽。
隻是終於讓自己承認了喜歡你這件事,很開心。
※
同一時間,在峽穀的另一頭,另外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沒有這麽溫馨了。
李初謹在來的路上就幾乎沒說過話,這會兒隻跟麥啟賢兩個人在一起他就愈發沉默。
而麥啟賢對他倒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洋溢,又是噓寒、又是問暖的,三分鍾問一次渴不渴,五分鍾問一次餓不餓,相當殷勤。
過了一會兒李初謹也是實在受不了了,沒忍住對他說道:“你這是幹什麽,想讓我產生負罪感嗎,我可以明確告sù你我不會有的。”
“小謹,這麽說就見外了,我沒那麽想過。”麥啟賢晃了晃手裏的瓶子,又舉到陽光下透過瓶子看著峽穀。
李初謹見他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表情略微變了變,隔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麥啟賢一扭頭看著他反問:“因為昨晚的事?”
李初謹點了下頭算是回答。
麥啟賢衝他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小謹你多心了,我沒自作多情到那個地步。你從來沒有對我承諾過任何事,所以你要跟誰、去哪兒都是你的自由,我沒資格指手畫腳。”
“你昨天不讓我跟林辰走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李初謹目光清冷地直視著他。
麥啟賢攤手一笑:“你就當我突然覺悟了唄,就像一休那樣,‘叮咚--’一聲就想明白了!”
李初謹的眼神顯然不相信這句話,但他不想讓自己問得太細,好像他很在乎一樣,其實他根本不關心。
“我今晚還要去找他。”李初謹忽然淡淡地說。
麥啟賢下意識看他一眼,隨即就無所謂地笑著說:“去唄。不過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麽,你晚上不回來這事等會兒別告sù於歸和教授,省得他倆操心。”
“可以。”李初謹點了下頭。
麥啟賢做了個感謝的手勢,又跑到懸崖邊轉了兩圈回來湊到李初謹身邊看似八卦地問:“小謹,其實我還有件事特別想問你,那個林辰上次喊那麽多人來打你居然都不記仇嗎?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去找他?我記得你不是這麽好性兒的人啊。”
李初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把目光投向遠處回答道:“這不是我們第一次這麽打,有來有往,沒什麽大不了。”
“啊哈……”麥啟賢感慨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說:“你們牛,真得,哥們兒佩服。”
“你能不要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嗎。”李初謹盯著他冷冷地說。
麥啟賢不由挑起了眉梢,看著李初謹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小謹,我沒有陰陽怪氣,為什麽你會覺得我陰陽怪氣?是你幻聽了,還是說在你心裏對我應該有的反應有這樣一個預期?”
麥啟賢邊說邊逼近了李初謹,站在離他隻有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低頭平視著他問:“你是覺得我應該會因為在乎你而不開心?還是你希望我會因為在乎你而不開心?”
“你有病。”李初謹瞪他一眼就轉過身背對他站著。
麥啟賢看著他的背影,沒有繞到前麵去,臉上卻逐漸浮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謹,你也有病,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