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吾

舊月安好

217. 生死定律

書名:卿卿如吾 作者:舊月安好 字數:4329

秦晝砸完香檳塔後,隔著一地碎玻璃和沈奕遠遠對望著,滿堂賓客有些動亂不安。

我以為秦晝會繼續大鬧這場婚禮,沒想到她砸完後,提著婚紗裙擺,轉身便從這宴會上離開,她身上那套婚紗特別漂亮,比沈奕身邊的妻子身上所穿的還要漂亮。

她奔跑時,婚紗裙擺在空中揚起唯美的弧度,就像今晚這場婚禮一樣美,可惜,這套婚禮不適合她今天穿。

她離開後,酒店內的服務員迅速將香檳塔的碎片掃幹淨,而沈奕站在那裏一直沒有動,直到他身邊的妻子輕輕推了他,沈奕回過神來,臉上重拾笑意,攬著妻子在人群中遠去。

香檳塔碎片被處理幹淨,一切其樂融融,誰都不是瞎子,可誰都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瞎子。

我收了視線,忽然覺得場婚禮真有意思,重新裹著身上的羽絨服離開了婚禮。

我是當天夜晚從婚禮上離開,夜晚十點的飛機,飛回n市,深夜回到家,大約很久沒這樣累了,脫掉腳上的高跟鞋,坐在梳妝櫃前將自己臉上的妝給卸掉,在浴室內匆匆淋浴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被電話內的鈴聲給鬧醒,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閉著眼睛摸了好長一段時間電話,最後在枕頭底下摸到,看都沒有看屏幕,按了一個接聽鍵。

電話裏麵傳來一個男聲,是陳冬的聲音,他開口第一句話是:“楊小姐,喬金平的父親走了……”

我懵了,沒說話。

陳冬又再次開口說:“今天淩晨三點走的,臨走時,一直想著見你最後一麵,可你手機一直是關機,喬家人現在正在收斂,我來接您去見最後一麵。”

我慌慌張張從床上爬起來,第一時間穿上鞋子,拿著手機便要出去,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對,便又轉過身來,拿起床上的衣服給自己穿好,握著手機出了公寓,將門鎖好,便快速來到樓下。

六點鍾的清晨,天才蒙蒙亮,樓下停了一輛車,我快速走了過去,將門拉開彎身便坐了進去,車內隻有陳冬,他開車來接我的。

車內氣氛一片死寂,車燈的光將前麵的路照的一片橙黃,陳冬將我送到喬家時,屋內已經哭成一片,尤其是喬母,那哭聲讓人聽了心生寒意。

她抱住身穿壽衣的喬父不肯鬆手,無論周邊的人怎麽勸,她死死的抱住那具屍體,像是抱住自己所有一切。

周邊圍滿了人,有喬荊南,有許資檗,有喬金平,有喬金平的妻子,還有殯儀館的人。

孩子的哭聲在客廳內讓人聽了心內特別煩躁,喬母始終不肯動。

麵對喬母的執著,所有人都束手無措,就連身為兒子的喬金平始終都是紅著眼睛站在那裏,望著這一切,麵容悲戚。

最終還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喬荊南蹲下來,對抱著喬父屍體說:“讓他安心去,大哥說過,他死後,不希望我們以眼淚相送,你這樣隻會讓他走的不安心。”

喬母嚎啕大哭,她說:“結婚的時候他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我因為那句話才會嫁給他的,現在我還沒死,他不能食言,他怎麽能夠食言?!”

喬荊南的手握住喬母死死抱住喬父的手,一點一點掰開,就算是在這樣的時刻,喬荊南都顯得鎮定自若,他說:“人死如燈滅,放手吧。”

喬母的手被喬荊南一根一根指頭給掰開,有人快速將喬父的屍體從地下給抬了起來,喬母從地下趴著就要去搶,被陳冬和喬金平一把給攔住了,抬著喬父是屍體的人動作特別快速,用擔架擔著,便從門口抬了出去。

房間內滿是喬母淒厲的哭聲,她哭著說:“喬平,你怎麽能夠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裏,自己反倒去享清福了,你說好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這輩子大小事情從來沒有騙過我,反而是這件事情上騙了我……”

許資檗和喬荊南的妻子一同將喬母從地上扶了起來,將她放在沙發上安慰著,喬荊南站在那裏看了一眼他麵前的我。

我看著這一切,想說點什麽,可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了。

腿上一軟,喬荊南正好伸出手扶住了我,我站直後,他才鬆開手。

之後喬父的葬禮全部由喬荊南一手操辦,喬父的葬禮和蕊蕊的葬禮是兩個不一樣的風格,蕊蕊的是悄無聲息,而喬父的是在本市最大的殯儀館內擺的靈堂,政商兩界的人都一一前來吊唁。

靈堂外麵站著一層層穿黑色帶白花的保鏢,喬金平的一家人站在靈堂對每個來吊唁的人,一一謝禮。

而那天的喬荊南,站在靈堂上始終一言未發,許資檗站在他身邊以妻子的身份,和別人點頭謝禮。

靈堂氣氛一片肅穆,不見哭聲,而喬母昨天因為太過激動,被送入了醫院。

我一個人穿著一襲黑色的衣服來到喬父的靈堂敬了三個禮,喬金平和他妻子和我謝禮,站在喬荊南身邊的許資檗看到我後,看了我一眼,我也看著她,最終她在我麵前鞠了一躬,我回她一躬,過了許久,說了一句:“節哀。”

這句話我沒有刻意對誰說,我相信他一定能夠聽得見,就算喬荊南表麵上如何風輕雲淡,可我明白,他的難過我們都是看不見的,因為他在所有人眼裏就是天,是支柱,他從來就沒有資格悲傷。

而我現在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這簡簡單單兩個字,節哀。

說完那句話,我便從靈堂離開了。

我沒有幫蕊蕊完成遺願,卻來靈堂為她送了最後一程,這個世界生死自有定律,短短時間內,我忽然明白死亡的可怕。

毫無預兆,突然之間,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會笑會鬧的生命,從這個世界上從此沉寂了,前塵往事與他再無半點幹係。陣吐嗎才。

我從靈堂離開時,看到了喬怵和他身後的袁錦,兩個人從層層保鏢守住的靈堂口進來,他牽著袁錦從我麵前翩然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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