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說:“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情,可我認為的愛情並不是閃閃躲躲,更加不會為了讓對方過得好,而去選擇放手,如果是真心相愛,沒有我在她身邊,她要如何才能過得好?”
陳冬觀察我臉色,又道:“你比許小姐幸福,婚姻隻是一個殼子,裏麵空蕩蕩的,而你至少得到了殼子內的所有,婚姻真那麽重要嗎?如果不能夠好好愛一場,這樣放肆壓抑自己,隻會使兩方都痛苦,走到這裏,你以為你們還有什麽頭可回嗎?為什麽就不能勇敢一回?”
我沒想到平時不怎麽說話的陳冬,竟然會說出這番道理,很多事情我不是不懂,而是懂了又怎麽樣,如果將喬荊南自私占有,那他妻子怎麽辦,真的要以這樣畸形的婚姻和婚外情去獲得滿足?
陳冬大約看出我的糾纏:“我們說這麽多都是徒勞,有時候我覺得喬總真的比誰都苦,你們沒有對不起誰,喬總歲數也不小了,到現在卻還為別人養著兒子,如果你覺得不能對不起她妻子,他為別人養著兒子,那應該怪誰對不起他?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隻不過是都是在各自履行義務,這樣的婚姻隻不過就差一張協議。”陳冬又想了想,道:“你以為你去隆成那段日子,隻有你是最苦的嗎?男人的苦是看不見的,那段時間的喬總,是你根本沒有看見過的,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之久,不眠不休,像是一台機器一樣,表麵上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可誰知道他也會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整整一個小時都不動,你知道他在幹什麽?”
我搖搖頭。
陳冬說:“就盯著隆成的地圖。你以為他還需要看隆成的地圖嗎?”
陳冬所說的喬荊南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喬荊南,我從沒見過他發呆,好像他天生就應該保持清醒,在遇到阻礙時,都能輕而易舉化險為夷,他在我眼中一直是天神一樣的存在。
陳冬笑著說:“這些隻不過是一些雞毛碎皮,四年的時光已經足夠去忘掉一個人,可現在你們兩人明明都還記著對方,卻偏偏要去互相傷害,喬總對自己殘忍,卻唯獨不舍得對你殘忍,有一次他胃病突發,被緊急送入醫院,我實在看不過去了,不想看他對自己殘忍,便問他需不需要我將你接回來,你知道他當時是怎樣回答我的嗎?他說不能夠給你想要的生活,就不要給你任何希望,那樣隻會使你更痛苦,他說,日子久了,你就一定會忘了他,我看到的隻是他的痛苦,每天用大量工作來麻痹自己,反觀是你在隆成過得相當自在。”
陳冬說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帶了些嘲諷,他嘴裏說出來的喬荊南是我沒有見過的喬荊南,陳冬說他胃病的時候,我心驟然緊縮,想到前段時間,我為他做飯,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明知道他不喜辣,卻偏偏放很多的辣椒,他不會不吃,就算下不了口,他最起碼都會吃上兩口。
陳冬沒有說話了,車內靜悄悄的,我坐在後車座,沒有回答他任何話,已經根本不需要回答了,車重新行駛在馬路上,我對陳冬說:“你別告訴他,你已經告訴了我。”
陳冬有些不明白,追問一句:“為什麽?”
我說:“因為他不希望我知道,那我為什麽要去知道?”
陳冬笑了笑,加快了車的速度。
我望著窗外劃過的風景,快速倒退的人和樹還有建築,這一輩子我們會遇到很多東西,有些東西你擁有了一天,不是你的,第二天同樣會消失,有些東西你哪怕隻是擁了一瞬,是你的,在時空流轉中,兜兜轉轉一圈,還是會回到你手中。
我從車窗口收回視線,對正在開車的陳冬說:“你說,我和喬荊南是不是一場孽緣?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卻反而越纏越緊。”
陳冬回答我:“大約是吧,不然為什麽你一回來,恰巧就撞見了他,這樣巧妙的緣分根本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我哈哈大笑,忽然覺得自己豁然開朗了,人生苦短,就像陳冬說的,沒有我在身邊,他要如何才能過得好。
這一世我們逆天而行,就算下一世會有報應,那樣留到下一世再說,如果這一世都過不好,更別說下一世。
我並沒有什麽深刻的感觸,此時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快速到達他麵前,緊緊抱住他,就算世界末日,天地崩塌,我都不會鬆手。
這麽久以來,我最怕的是,和他分開後,在沒有他的日子,我該如何,甚至有時候我想,就這樣過下去也好,就算彼此之間的氣氛如冰凝固也好過互相看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我總覺得今天陳冬開車特別慢,在馬路上像是以龜速行駛一般,其實外麵的風景隻不過是閃了一下,便更換了。
等我們趕到機場時,陳冬從後備箱將我行李遞給我,他對我說:“喬總在機場大廳等你。”
我對他笑著說了一聲謝謝,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便往大廳內狂奔而去,我在人頭攢動的大廳內尋找著喬荊南,可是人太多,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我隻能在人群內橫衝直撞。
我在人群內到處張望著,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一位和喬荊南身形相似的男人,我拖著行李便想要奔向他,剛走兩步,身後傳來一句:“楊卿卿。”
明明機場內聲音嘈雜,可隻是這一句話,就讓我停住了腳步,我快速回身往聲源處尋找,喬荊南就站在我身後幾米遠,我們之間夾雜著人群,和各國的話語,還有穿著黃色工作服,手推推車經過的清潔人員。
他還是靜靜站在人海裏,目光平靜看向我,身後是為他拖著行李的隨從。
我站在那裏對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拖著手中的行李箱,快速跑到他麵前,站定在他麵前。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喘著氣,喘了好久的氣,才斷斷續續問:“我、我、是不是遲到了?”
他彎腰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對我說:“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