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歎息被老爺子重重的吐了出來,隨即便飄散在風裏。
而後,他轉過了頭,語氣是極為慎重的:
“這麽說吧,你父母的死,和瀾家的內鬥有密切關係。而攪動你們瀾家內鬥的那個人,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能招惹得起的。當年,我把你帶來,其實也是冒了風險。要不是有人幫著我重愴了那個人,引開了那人的注意力,可能靳家會是他下一個對付的目標。”
這話,令邊上那倆兄弟,好一陣麵麵相覷,他們看到對方皆露出了迷糊之色償。
“爺爺,您能說的更仔細一點嗎?我是那件事的受害者。您該讓我知道實情的……”
靳長寧追問,心裏翻起無數疑惑。
靳恒遠則問的更為尖銳:
“爺爺,誰是那個攪動瀾家內鬥的人?又是誰幫了你?那個人為什麽要對付瀾家,又想對付靳家?”
這些是他們活了三十幾年,從來沒聽他提起過的事。
靳名卻又把頭轉開了,眉目之間,神情沉重:
“聽爺爺一句,這些事,你們不用知道。好好的把以後的日子過好,才是你們該做的事情……”
“爺爺……”
靳長寧不肯放棄的叫著。
這說一半留一半,把人的胃口吊起來,卻不給吃的,最叫人心癢難捺了。
老爺子卻擺了擺手,雙手負背,一搖一晃走進了茫茫的夜色當中,並且,很快就消失在了拐彎處。
心急的靳長寧想跟過去,卻被靳恒遠給拉住了:
“別叫了,爺爺不想說的事,不是我們能逼問得出來的。”
“爺爺明明知道一些什麽事的!可他為什麽不肯說呢?”
他想不明白。
而且,他覺得,爺爺知道的事,和他從陸杏女那邊知道的事,是截然不同的,他要是不去弄個明白,心裏怎麽舒服……
“慢慢查吧!不用太著急。不管你急還是不急,反正,你父母已死是不爭的事實。接下去呢,好好結你的婚,其他事,我們逐步逐步的進行……”
話是這麽說的,可是靳長寧心裏就是平靜不下來。
“長寧,哥,這麽冷,你們怎麽在這裏?”
洗完澡,出來不見靳長寧的蕭璟歡穿著一件厚厚的居家睡袍跑了出來,腳上還趿著一雙可愛的拖鞋。
靳恒遠和靳長寧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心領神會的達成了默契:這些個事,能不讓女人知道就盡量不知道,於是下一刻,兩個人的神情皆變了:都掛起了笑容。
“哦,我和長寧在交流為人丈夫的心得……將來,怎麽讓夫妻關係更為的和諧,家庭環境更為的舒服,是我們這些個男人必須要為之奮鬥,並且做到的事情……”
靳恒遠最是滑頭了,撒起謊來,從來是麵不改色。
“是嗎?”
一陣幽香襲來。
蕭璟歡繞過來,盯著這兩個笑容溫溫的男人,將自己的手挽到了靳長寧手臂上,歪著頭細細的打量:
“為什麽我覺得你們在撒謊呢?”
“好吧,被你看穿了,那就實話實說了,其實,我在教長寧怎麽治你……未來五十年,我可不想看著我的好兄弟被你欺負了去……”
靳恒遠衝她眨了一下眼:
“抱老婆睡覺去了……晚安……”
他優雅退場,留下自家妹妹在那裏,氣呼呼的直叫:
“哥,我可是你的妹妹,居然教外人來治你妹……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的,太沒心沒肺了吧你……呀……”
話沒說完,嘴裏就發出了一記慘叫。
無他,被那個“外人”重重打了一記屁股,而後,腰際被狠狠勒緊,臉蛋被擰了過去,她對上了一雙深深的、帶著威脅的眼睛,笑容有點危險:
“歡歡,你說什麽?我是外人?”
“呃……”
“哼,居然還把我當外人,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到底是你的外人,還是愛人……”
他攔腰把人抱起,往屋那邊跑了去……
*
是夜,靳長寧在想這麽幾個問題:
老爺子說過的那幾句話到底藏著怎樣的玄機?
那個惹不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能幫到靳家的人,又是什麽來頭?
一頭霧水。
一整夜,他失眠。
蕭璟歡感覺到了,晚上,他轉輾反側,沒有入眠,還曾一度起來,去抽了煙。
他有心事,卻沒和她說明白。
隔著那一層玻璃,他一直一直在沉思,而她卻猜不透他在想什麽,煩惱什麽,糾結什麽……
對,以她專業的心理知識來分析,這樣陌生的他,是她所不熟悉的——這裏的陌生,指的是他情態上的陌生,這種陌生,所折射的是一種陌生的心理狀態。
她可以很肯定:他被什麽事給困住了……而且,他還不想讓她知道。
本來,她想跑過去,將他抓過來仔仔細細的問一下。
可問了,他會回答嗎?
閉上眼,她冷靜下來思考。
以前,她從來沒想過要研究身邊這個男人,因為太熟悉;現在想了,因為在乎,所以,想更深入的了解,想更好的和他交流……
可他卻沒有把他的世界,完全敞開讓她更好的進入。
好吧!
人與人之間,是該擁有一塊獨立的彼此都幹涉不到的私人空間的,哪怕是夫妻。
可麵對這樣的他時,她為什麽不安了呢?
*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翌日上午,母親去了酒店駐北京部。
靳長寧一早出去,也不知去做什麽了。
姥姥拉著她挑結婚好日子。
姥爺在清算宴請的人數。
哥哥和嫂子在邊上給她挑婚紗,結婚酒店。
父親呢,正籌劃著挑個時間,打算開個記者會,身為蕭靳兩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要結婚了,自得對外公布一下的……
蕭璟歡看著這光景,覺得結婚的氣氛,濃鬱了起來。
隻是她有點心不在焉的。
借了個機會,她把哥哥拉了出去。
“哥,你和我說一說,你們昨晚上到底說什麽了?長寧一宿沒睡好。抽了足足有兩包煙……”
這情況,絕對是反常的。
靳恒遠聽著眯了一下眼,繼而一笑,變得一臉的不正經,調侃道:“該不是患了婚前恐懼症了吧!害怕以後被你欺負慘了……唔……”
做妹妹的狠狠在他胸口擊了一拳,沒好氣的瞪眼:
“認真點……我沒在說笑……”
靳恒遠隻好收了笑,揉著被砸疼的胸口,這丫頭下手沒輕沒重的:
“沒什麽啊!就說了說怎麽算計你給他生娃娃唄……他可喜歡孩子了,歡歡,你們早點生,知道嗎?”
“……”
仍是一句沒正經的。
她是真拿哥哥沒轍了……
不過生孩子這事,嗯,被這他們一個個這麽的催,好像不懷,反成了一件罪大惡極的事了……
“放心,就算他不算計我,我也生。隻要我還能生得出來……”
“什麽叫還能生得出來?你身子好著呢,別瞎想……”
靳恒遠哪能不知妹妹在想些什麽。
“對,我一定能生的……走了,我去看姥姥挑日子……”
哥哥那邊套不出話來,那就隻能往靳長寧身上套了……
靳恒遠等妹妹走遠了,神情一斂,威勢自露:靳長寧的確有事瞞著家裏,那究竟會是什麽呢?這小子最近做事,神神秘秘的,夠玄乎的呀!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臉上再度抹上了笑:
“哎喲,是阿北大爺啊,今天怎麽記得給我這個閑人打電話了呀?”
是季北勳的來電。
“嗯,我在北京,你也在對吧!”
季北勳的語氣是十分肯定的。
“嗯哼!你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關愛有加,無論我在哪,你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我身在何處……要不是知道你是直的,我都有點懷疑你對我有意思呢……”
靳恒遠笑容可掬的戲侃著。
季北勳在那邊翻了翻白眼:“有正經事要和你說,有關長寧的……出來一趟吧……我就在你家門外頭等你……我們去西洋劍館練劍……”
“現在?”
“嗯!”
“我去和我老婆說一下。”
“嗯!”
---題外話---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