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荊南把我帶到商務會所第三層的一間房間,他沒有進去,把我帶到門口,便讓緹娜帶我去浴室清洗,之後便離開了。
緹娜扶著全身無力的我進入開好的房間,我鼻息和口腔裏都是鹹鹹的血腥味,緹娜將我扶到沙發上,當我身體接觸到軟物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那一刻自己已經到達天堂,緹娜去浴室給我放洗澡水。
我坐在那裏回神很久,睜開眼那一瞬間,看到麵前有一麵牆是反光鏡隔成的蜂窩形狀的一堵藏酒櫃。鏡子裏的自己眼神混沌,烏青的嘴唇上滿是幹涸的血跡,頭發淩亂。
這樣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從地獄之門逃難而出的女鬼,我被這樣的自己嚇了一跳。
緹娜放好水出來後,看到我躺在沙發上奄奄一息的模樣,眼裏有著淺淺的同情,但並不怎麽明顯,她走到我身邊,將手中的熱毛巾往我臉上擦了擦。
我有氣無力的說:“緹娜,謝謝你。”
她搖搖頭說:“這是我應該的,我隻是奇怪為什麽你每次都能夠將自己弄得全身是傷。”
我笑了笑沒說話,她一直幫我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後,將我扶到浴室內,然後便從浴室裏麵離開了,我整個人緩慢的挪到浴缸裏麵,覺得自己仿佛用了全身力氣。
那溫水包圍皮膚,就像坐在陽台,被冬天的太陽暖暖曬著一般。我坐在溫水裏,一直久久望著某一處角落,腦袋裏麵也沒想什麽,就是發呆。
直到溫水變涼,我坐在浴室裏麵毫無預兆放聲大哭,那種哭聲是我這幾年最絕望的一次哭泣,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為什麽而哭。
等哭完後,浴缸裏的水徹底冰涼,我從浴缸裏艱難爬了出來,來到洗手台這邊,拿著牙刷在牙齒上來來回回刷了十幾回,無論牙刷在口腔裏如何橫衝直撞,那種血腥味始終都在。
等雙唇變得紅腫不堪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是緹娜聲音,她問我好了沒有。
我披著浴巾走了出來,緹娜將手中一套嶄新的連衣裙遞給我,在房間裏並沒有看見喬荊南的行蹤,我本來想要問她喬荊南去哪兒了。
就當我接過她遞過來那套裙子時,臥室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人,我和緹娜都同時側臉看向來人,門口站著的正是氣喘籲籲的喬金平。
我沒想他居然會來,他臉頰兩側還有額頭上都是汗水,彎著身體在那裏喘著粗氣,像是一路趕匆忙趕來一般,當他看到我站在那裏的時候,支起腰對著我走了過來,臉色非常臭道:“楊卿卿!你是不是嫌那時候丟臉還沒丟夠?!”
他臉上表情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諷刺,嘴角發出一聲嘲諷的笑意,道:“還同學聚會?我越來越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了,要不是今天別人通知我,我還不知道我的妻子在老同學麵前給我丟了這麽大的臉,還像隻瘋狗一樣咬著別人不放!”
緹娜在一旁聽著這話,一直觀察著我的臉色,幾次都想打斷喬金平殘忍的話,可她沒有空隙鑽進去。
喬金平在責備我的時候,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他給足你寒冷,也絕不準別人送上一把柴火。
我望著他,不說話。
他見我不理他,更加暴躁了,伸出手拽住我光溜溜的手臂,他說:“楊卿卿,你什麽意思?怎麽?你這表情恨我還是怎麽?我喬金平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
他抓住我肩膀狠狠搖晃著我,我感覺他手上的力道仿佛要將我捏碎了一般,緹娜在一旁想要拉開他,喬金平將緹娜狠狠一甩,冷著臉對重心不穩往後退的緹娜,道:“你給我少管閑事!楊卿卿是我的妻子!我今天必須讓她給我解釋!她楊卿卿到底又在外麵出了多少醜!”
他手激動的指著自己臉頰,對我語氣激動道:“看看她到底給我丟了多少臉!”
正當裏麵亂成一團的時候,緹娜穩住身體往後一看,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眼神一亮,立馬轉過身對著身後喊了一句:“喬總!”
喬金平驚訝轉過頭,鉗住我雙肩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喬荊南不知道在門口看了多久,他手上提著一個藥袋走了進來,仿佛麵前這個場景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異樣。
他提著藥袋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喬金平,道:“拿去給她塗了。”
喬金平哭笑不得道:“小叔!楊卿卿給我丟臉,你居然讓我給她塗藥?我喬金平還從來沒這樣過。”
他幹幹脆脆說了一句:“不塗。”
喬金平說完這句話,便將臉往一旁側過,臉上滿是倔強,喬荊南站在那裏反問了一句道:“不塗?”
喬金平沒有別過頭來,明顯沒有答應。
喬荊南把手中的藥往地下一扔,在所有人出意料中,伸出手一把拽住喬金平的領口,一拳對著喬金平的嘴角揮了過去,那一拳太過快速,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喬金平似乎也沒有想到,因為他連抵抗都沒來得及,整個人被這一拳刮出了好遠。
緹娜尖叫了一句捂著嘴在那裏滿臉驚訝的模樣,喬金平整個人被喬荊南那一拳直接甩在了地上。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喬荊南已經氣定神閑站在他麵前,狼狽的喬金平捂著臉坐在地下有些不解又不服氣,道:“小叔!你幹嘛打我!”
喬荊南居高臨下看著身下的喬金平,道:“以後如果你惹下的事情還讓我來善後,就不是一拳這麽簡單。”
喬金平不服氣說:“這明明不是我的錯!憑什麽都怪在我身上!”
喬荊南問了一句:“你的消息是哪裏得來的,別讓我說出來讓你臉上難看。”
這一句話讓喬金平徹底的安靜下來,他麵上雖有不甘心,但還是從地下爬了起來,喬荊南指著地下的藥:“撿起來。”
喬金平雖然心有不甘,但迫於喬荊南的威懾隻能低頭去撿,緹娜在一旁眼睛都看直,她應該是在驚訝喬荊南打人,而我也完全沒想到喬荊南這樣的人也會有打人的時候,而且動作是如此快速敏捷,讓人防不勝防。
喬金平似乎特別怕他這個小叔。
喬金平老老實實將手中的藥撿起,然後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裏沒說話的我,憤恨的從袋子內將藥拿了出來,走過來就要往我臉上敷衍的塗藥。當他手指觸碰到我臉頰的時候,我伸出手對著他臉狠狠一巴掌。
那一巴掌出去後,連我自己也愣了。如果眼睛能夠因為運動次數太過多,而使眼珠能奪眶而出的話,緹娜今天的眼睛很可能因為驚訝掉落在地。
我手心都是微麻的,這一巴掌是為了這段婚姻裏喬金平對我的苛刻,還有他對我的背叛,以前我從來不敢想象自己大聲對喬金平說話會是什麽樣,這次反而出乎意料呼在他臉上。
他臉上表情滿是遲鈍,左頰上赫然印著五個指頭印,仿佛一座水泥澆築成的表情麻木的石像,我收回手,若無其事對他輕聲說了一句:“你是專門來接我的嗎?那我們回家吧。”
喬金平大概根本無法反應過來,他居然破天荒沒有找我拚命,我抱著手中的裙子去浴室把浴巾給換了,穿衣服的時候,發現雙肩上被喬金平掐出兩道手指印。
出來後,我也沒有看屋內的任何人,特別平靜的從房間裏麵出了酒吧。
回去後,喬金平回到家砸了房間裏麵所有東西,我坐在床上看著一地的粉碎,麻木的看著東西飛濺,他在為了那一巴掌狠狠發泄著。
公公婆婆站在門外看到這樣的情況,根本不敢進來,隻是站在門口問到底發什麽了什麽事情,問喬金平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喬金平自然不會和他父母說自己被一個女人給扇了一巴掌,他是一個何其自大的人,我非常了解。
他幾乎把房間裏麵該砸的全都砸了個幹淨,見我坐在床上始終像個木偶人一樣,他更加怒氣攻心,衝了上來一句話都不說,還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及其用力,我臉被扇得沒知覺了,整個人在床上翻滾了一圈。
我從來沒見過發這麽大火的喬金平,雖然有時候我們兩個人也會吵架,但他都是語氣上對我非常衝,可實際上他從來沒對我動過手,這一次,他再也沒管那麽多。
扇了我一巴掌後,覺得還不夠,又將我從床上一把扯了起來,雙目通紅,眼睛裏的神情恨不得殺了我,他咬牙切齒說:“楊卿卿!你他媽是狗膽包天了是吧!小叔打我也就算了!你他媽憑什麽敢打我!”
我表情麻木的看向他,笑了笑。
他被我的笑惹得惱怒非凡,死死揪住我頭發道:“你笑什麽?你這個瘋子!”
我握住他揪住我衣服的手,將他放在我脖子上,道:“金平,你殺了我。”
他像是受到什麽驚嚇一般,伸出手將我往床上一甩,大罵了幾句瘋子後,便快速從房間裏麵衝了出去。
婆婆站在外麵早已經在哪裏呼天搶地,說我們都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