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華皺眉:“妹妹你在說什麽?”
沈靈菡像是發現了什麽重大的事情一般,驚恐不定的看著沈凝華,臉色越發的蒼白:“一定是你,肯定是你暗中指使的。大姐,即便你怨恨父親、母親將你送到別莊修養,也不能對著祖母下手啊,自從你回來,祖母對你可是好的很,你怎麽心腸如此歹毒?”
沈凝華忍不住冷笑:“妹妹倒是口口聲聲善良仁義,現在不過是一個掌櫃的說了聲那珠子出自夏家,你就迫不及待的對我潑髒水了!”
眾人一會兒看看沈靈菡,一會兒看看沈凝華,也分辨不清這兩人到底哪個說的是真的,隻能在心中感慨一聲,沈家真是多是非啊,兩個嫡出的女兒都太過出色,能不打破頭?
沈靈菡手心滿是一片冷汗,這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將祖母也算計了進去,一定要將沈凝華徹底踩死:“大姐,我這也算是為了你好,你若是承認了,母親自會為你求情,也許你可免於一死,但你若不承認,待會兒調查出來,你可就沒活路了。”
沈凝華並不理會沈靈菡,反而是看向沈軒曄,眼中帶著無聲的嘲諷,沈軒曄的計劃是不錯,隻可惜他找的幫手太過急功近利了:“妹妹,事實到底如何還是聽京衛府尹大人審問吧,你可不是判官,判定不了任何人死罪。”
她的活路就是將眼前的這些人通通送上死路,這些人不死,她便永遠都不能安心活下去。
沈軒曄眯了眯眼睛,看向沈靈菡的視線冷意加重,心中已經為她下了定義:不堪重用的棄子!那個沈凝華倒是一個能用的,就是心思太多了,不能為己所用,隻能下狠手抹殺!
京衛府尹的臉色已經僵硬到極點,他都懷疑沈棟是怎麽教養女兒的,竟然將一個女兒養的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簡直不知所謂:“張掌櫃,你說這珠子來自夏家,可有證據?”
張掌櫃連連點頭:“有,有的,當時買下珠子我也怕惹麻煩,便讓賣珠子的人寫下了字據。”
百裏瑾川皺了皺眉:“來人,帶著張掌櫃一起去找字據。”
這邊張掌櫃剛剛被押解下去。陳韞便趕了過來,見禮結束連忙去看肖氏的情況。
那化屍水很是厲害,現在肖氏的手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右手幾乎隻剩下手掌了。
陳韞看了半晌,麵容嚴肅的對百裏瑾川道:“二殿下,那珠子裏被隱藏的是化屍水,若想要救人,怕是要用刀將沾到化屍水的皮肉全部削掉,不然,恐有性命之憂。”
百裏瑾川看向沈棟:“沈大人,你看……”
沈棟滿臉傷痛,雙手都在微微發抖:“如此……勞煩陳院正了。”
“無妨。”陳韞將匕首在火上烤過,仔細的為肖氏治療,大約半個時辰才點頭告訴沈棟,肖氏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隻需好好靜養。
沈棟鬆了口氣,神色卻是越發的頹然,他對肖氏是有些感情的,畢竟肖氏是他的生母,還將她推上了沈家家主的位置。看她受苦,心中自然難受。
張掌櫃被再次押解進來,被翻找出來的字據也被呈到百裏瑾川等人麵前。
看到上麵的字跡,百裏瑾川猛地抬頭看向沈凝華,他看到過沈凝華為沈軒華抄寫的兵書,自然也認得她的筆跡,這字據上的字明顯出自沈凝華之手。
沈棟自然也認出來了,額頭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動起來,手指著沈凝華顫抖個不停:“你這個孽障!你竟然謀害你的祖母。”
沈凝華冷眼看著他,心中早已經不會再有任何波動:“父親,我不曾謀害祖母。”
“你還在狡辯,你自己看,這上麵的筆跡可是你的?”沈棟猛地將那張字據扔到沈凝華腳下。
沈凝華神色不變,彎腰將字據撿起來,伸手撫平上麵的褶皺,仔細的看了一眼,忽然笑出聲。
沈棟被她的笑聲驚住,皺眉看著她。
趙氏狠狠地盯著沈凝華,生怕她再出什麽幺蛾子:“凝華,當初送你去別莊修養,實在是因為你的身體太差,為你請了許多大夫仍舊不能為你治好病,再加上,你的命格太過硬了一些,那段時間府上十分不安寧,沒有辦法才……母親也十分心痛啊。可是你卻是辜負了老爺和我一片苦心,你若有什麽怨恨,直接說出來也就是了,為何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報複?”
趙氏一副慈母模樣,話裏話外將沈凝華說的一文不值,命格過硬、心腸歹毒、毒害至親……每一條罪名都足以讓沈凝華萬劫不複。
“母親,你對我這樣好,這個時候卻不肯相信我的清白的?”沈凝華出聲。
趙氏擦了擦眼淚:“凝華,這個時候我要如何信你啊,你太糊塗了。”
“嗬嗬,”沈凝華再次輕笑,“母親,你說我身體不好,需要到別莊修養。但是我在別莊一年,沈家卻從來沒有往莊子上送過一針一線。若不是遇到了老大夫為我調養,我早就沒命了。”
白渃走出來,將一本薄薄本子舉過頭頂跪地道:“老爺,夫人,這本冊子上記載的是小姐調養身體所需的藥材,以及奴婢等人賣掉首飾、繡品買藥的記錄。冊子的最後一頁是老大夫得知小姐生辰八字之後,請人為小姐做的批命,小姐的命格沒有一點問題!”
趙氏臉色蒼白,當初她以為沈凝華掉落山崖已經死了,根本沒想過她能回來,所以連樣子都沒裝過,的確是沒向別莊送過任何東西,這個時候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辯駁。
沈棟想要接過冊子,結果二皇子百裏瑾川快了他一步,打開冊子細細的查看。上麵什麽時間典當了什麽東西買了什麽藥材都記得清清楚楚。百裏瑾川心中不由得感歎,怪不得他有幾次察覺到沈凝華身上的怨氣,堂堂嫡女被這樣對待,換做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看到最後一頁,他猛地瞪大眼睛,那上麵寫的是沈凝華的批命,隻有短短的八個字:福緣深厚,命格清貴。這樣的批命不算少見,尤其是官家的女子,都可以算得上命格清貴,福緣深厚,但是他總覺得不對勁。
沈凝華閉了閉眼睛,仿若絕望一般歎了口氣,將字據給沈棟遞過去:“父親,那冊子上的東西,你不信也就罷了,就當我胡言亂語。說我心有怨氣我也認了,但是有關毒害祖母的事情,我是萬萬不認下的。這字據上的字跡和我的筆跡很像,但也隻是像罷了,不是我寫的。”
沈靈菡不依不饒,從丫環手中拿過一本經書,直接打開呈現在眾人麵前:“你不承認,那就讓大家都看看,這字跡到底是不是你的。”
眾人不斷的傳閱著那本手抄經書和字據,紛紛議論到底是還是不是。
沈凝華歎氣:“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再繼續糾纏了,妹妹,你仔細看看吧,別人寫字若寫到筆畫橫,定然是自左向右寫,而我的字跡凡是帶有筆畫橫的,都是自右向左寫的。”
沈靈菡一愣,快步上前拿過經書仔細的查看:“這……這不可能,肯定是你偽造的。”
“我為何要偽造這個?你大可以翻看一下所有我寫的東西,沒一例外都是這般。”沈凝華語氣帶著傷感,“當初聽奶娘說,我生母寫字從來寫不好橫這一筆畫,後來便索性倒著寫,竟然寫的頗為好看。我為了紀念生母,便也這樣寫字。”
底下不少夫人聽到這話,立刻打消了對沈凝華的懷疑,這般至純至善的孩子,怎麽會有那麽惡毒的心思。
邵夫人開口:“沈大人,凝華這孩子最為心善,從她為祖母準備的壽禮上便能看出來,即便是在別莊那樣艱苦的環境中,她都不忘為祖母抄經、刺繡,可不能寒了她的心。”
眾夫人紛紛應和,沈凝華剛剛漏出來的神色便是她們看了都心疼不已,沈棟若是再強行讓沈凝華認罪就太過偏心了。
沈棟看著沈凝華和夏氏七分像的臉,心中微微刺痛,這個孩子即便是心中有怨,也是應該的,沈家的確是愧對了她。
趙氏在一旁卻是恨得咬牙切齒,抬頭對上沈凝華清冷的目光,心中猛地一抖,忽然反應過來,是沈凝華,肯定是她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計劃,然後將計就計,為的就是在今天毀掉她的名聲!心思快速流轉想著應對的辦法,她不能讓沈凝華得逞!
沈凝華看著大夫人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卻是冷笑,終於猜到了,隻可惜已經晚了。
“父親,字據的事情你若不信,我還有另外的證據足以證明我的清白。白渃,拿出來吧。”
“是,小姐。”白渃恭敬的福了福身,而後從衣袖中拿出一隻盒子,將蓋子打開,另外一隻夜明珠正安靜的躺在其中!
“這……”
“還有一個?”
“之前那個怕不是真的吧,我就說嘛,夏家的家傳寶物怎麽會是害人的毒物。”
“是啊。”
聽著眾人的議論,沈凝華沉下眼眸,掩蓋住其中的流彩:“父親,這顆珠子才是我母親留下來的,若想要證明真假也簡單的很。早在之前我生母的嫁妝被人動過的時候我就說過。凡是我生母的東西,不管是什麽,都定然刻著杜鵑花的印記。”
說著,她將珠子拿起來對著陽光,隻見一陣七彩光芒閃爍,地麵上印下夜明珠的光影,光影之中,一顆杜鵑花正微微晃動,光彩耀眼。
趙氏的臉色一片灰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