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一步步走向柳萬山。
柳萬山眼睛裏終於有了恐懼。
呼地一聲，孫曙行身邊多了十多人，正是翠羽山莊頂級長老，一到他們全都呆了，目光抬起，他們看到了莊主的表情，莊主是如此的激動，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激動，在家園毀滅之後，這種激動他們更是看不到，甚至想都想不到……
遙遠的百裏外，天南古莊和萬古山莊的兩群人並肩而立，眼中也全是震驚。
鳳凰山莊完了！
這是他們共同的感覺！
不管過程是何等的不可思議，但這個猜測所有人都信！
八千長老灰飛煙滅，遺老已死，柳萬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外麵的人早已呆若木雞，大勢已去！
傳承百萬年的鳳凰山莊徹底步入了滅亡！
“柳萬山！”葉天手槍直指他的咽喉，一字一句地道：“攻擊翠羽山莊的七名高手是誰？”
翠羽山莊孫曙行猛地一震。
七名高手？
是的！這七名高手功力全都在四重天以上，不該是鳳凰山莊的人，如果是鳳凰山莊的人，此刻都該出現，山莊都快滅了，怎麽可能還不出現？剛才的確出現過七名四重天高手，甚至還有一名五重天高手，但這八人決不是攻擊翠羽山莊的那些人，這些人是遺老，是不可能外出攻擊的，手法和路數也完全不一樣。
“哈哈……你欲知道他們到底是誰，莫非還打算去找他們報仇？”柳萬山突然笑了，笑聲瘋狂無比。
“說！他們到底是誰？”
“秦皇殿！他們是秦皇殿的人！”柳萬山哈哈大笑：“葉天，有本事你去滅掉秦皇殿！你敢嗎？敢嗎？哈哈……”
翠羽山莊全體人同時震驚……
百裏外的天南古莊、萬古山莊的人更是震驚！
參與毀滅翠羽山莊的人居然有秦皇殿派出的高手。
這是唯一合乎邏輯的說法，這也是在所有人心頭徘徊無數回、但決沒有人說出來的答案，現在答案出來了，是如此的殘酷，秦皇殿參與了，那毀滅山莊的主力軍就是秦皇殿，秦皇殿沒有人能滅得掉，縱然鳳凰山莊毀滅，翠羽山莊依然得不到保全，隻會比他們更慘！
“葉天，你毀我百萬年傳承算你狠，但我保證你的下場比我更慘一萬倍！”柳萬山哈哈大笑：“感應到了嗎？他們已經來了！”
孫曙行心神大震：“葉天……”
葉天突然消失，下一刻，他居然出現在天空，他的手虛空一抓，居然抓住了一個人，正是柳萬山！
葉天盯著這張已經完全變形的臉，冷冷道：“妄圖借秦皇殿的消息轉移視線，給自己製造逃跑之機，誠然好計，但柳萬山，你失算了，這種小兒科的計策我十年間不知遇到了多少。”
柳萬山久久地盯著他，長長歎息：“葉天，你與鳳凰山莊的爭鬥還遠沒有結束，本座先行一步，靜候閣下的到來！”
他的眉心突然爆裂，這眉心元神之爆威力巨大無倫，葉天猝不及防，陡然手起，硬生生擋在自己麵前，他的反應之快如同閃電，依然被這一擊震退百丈，血霧之中，一聲鳳呤，葉天的手猛地伸出，但差了三丈沒抓住，神凰羽一閃而逝……
葉天的眉頭微微皺起……
空中一聲大吼：“破！”
伴隨著孫羽飛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吼，他的長劍劃過虛空，柳飛揚一聲慘叫，化成血霧，孫羽飛從空中而落，突然，一把長槍從他麵前掠過，孫羽飛大吃一驚……
這長槍從他麵前掠過，一槍刺入虛空，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呼，這聲慘呼赫然正是柳飛揚！
孫羽飛呆了，他不是明明已經殺掉柳飛揚了嗎？形[神俱滅的那種殺法，為何天空還有慘呼？
他麵前出現葉天的身影，葉天手一起，長槍化成流光射回他的體內。
“八無心法之無死訣！”葉天淡淡說了八個字。
八無心法？
無死訣！
修習無死訣之人，孫羽飛根本殺不掉，但葉天就不一樣了，他自己精研過無死訣，他的萬源神槍可滅魂，他對氣機的把控無人能及，他的功力遠超柳飛揚。
這幾樣一組合，宣告柳飛揚真正死亡！
柳飛揚的死歸根於他老子柳萬山。
柳萬山臨死之前跟葉天說了句狠話：你與鳳凰山莊的爭鬥還遠沒有結束。
就是這句話，讓葉天突然就想到了不死訣。
也正因為這句話，才真正葬送掉他兒子的性命。
有時候，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有時候，臨死也不能發狠！
孫羽飛的目光掃向下方，完全呆住。
下方不再有鳳凰山莊的大軍，隻有血流遍地，還有他父親，和他翠羽山莊百餘長老的熱淚盈眶。
“絕殺高層，不傷婦孺！”孫曙行手一揮下令：“殺！”
絕殺高層，隻為徹底摧毀鳳凰山莊的戰鬥力，不傷婦孺，卻是翠羽山莊與鳳凰山莊的區別。
命令下達，下方長老大軍從內而外，橫掃整個鳳凰山莊，所到之處，無人能擋他們一招半式。
清剿行動已經展開，鳳凰山莊已經實質性除名，失去了頂層戰鬥力，他們連一個普通宗門都不如。
“兄弟！咱們達成了目標！”孫羽飛道：“我妹妹，九泉之下已可安息！”
他的聲音中充滿激動。
“目標達成否？”葉天緩緩道：“還差一點！”
“哪一點？”孫曙行也出現在兒子身邊。
“那七名高手！”葉天眼中精光閃爍：“他們才是攻擊翠羽山莊的真正主力，也是殺害羽心的真正元凶！”
“不！”孫曙行大驚失色：“葉天，你萬萬不可起這一念頭，秦皇殿……秦皇殿決不能如今日這般硬抗，這一步走錯，真正滿盤皆輸。”
“是啊，兄弟！”孫羽飛也急忙道：“你為妹妹一番心意我這做兄長的完全明白，但我妹妹決不願意看到這種魚死網破之結局，如果你今日執意如此，就是累我妹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這話也太重了。
葉天喃喃道：“她……她為何一定不得心安？”
“因為秦皇畢竟是這方天地的正統，一旦你與秦皇對抗，兵連禍結百姓遭殃，異域就有機可乘，這與你之心懷天下背道而馳，到了那一天，你就不是你了，你也就不是那個讓她……讓她縱然身死都無怨無悔愛著的蓋世英雄！……兄弟，你讓她又如何心安？”
這番話真誠之至，這番話讓人無法抗拒。
葉天，因緣而與羽心相遇，因其英雄豪邁而讓她芳心永係，他如果不顧一切，隻為她複仇，卻又變成了另一個極端，反而讓她不安！
這不是她的親人該說的話，這是孫羽飛的用心良苦！
他知道唯有這話才能真正讓他放棄。
因為他必須放棄了！
秦皇殿，遠不是他能對抗的，更不能對抗，一旦他踏出那一步，他所牽掛的朋友、親人，都將成為犧牲品。
妹妹，是哥哥的至愛，為了妹妹，做哥哥的可以放棄一切，翠羽山莊同樣可以放棄一切，但他不能！至少他不能放棄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他尚在秦皇殿的親人！如果他置金陽諸子不顧，他孫羽飛都無法心安，而不僅僅是他九泉之下的妹妹！
這又是一個兩難的決擇！
葉天緩緩抬起頭，他的手指緩緩抬起：“天南、萬古兩大山莊，過來聊聊如何？”
兩大山莊嚇了一大跳，兩名長老的呼吸都差點停止。
整個戰局中，他們根本沒有參戰，他們親眼目睹鳳凰山莊的毀滅，他們早就想走了，如果不是實在不願意錯過這個結局，他們早該走了，但現在，他們想走都不敢走，因為這個戰神一根手指已經鎖定了他們……
“葉天閣下！”楊長老沉聲道：“敝莊隻是前來作客。”
雖然沉聲作答，似乎很威嚴，但他的聲音的顫抖還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
“是！”天南古莊的華長老也道：“我天南古莊與鳳凰山莊決無關聯，翠羽之禍……本莊決未參與，也深表痛心！”
“我知道！”葉天道：“所以才可以跟你們談談！”
兩大山莊之人麵麵相覷，終於還是過來了，反正此時是無論如何不能激怒他們，逃跑反而死得更快更沒有懸念，倒不如直接過來。
他們過來了，站到了血流成河的戰場中心，所有人心頭全都懸得老高。
葉天道：“四大山莊傳承遠古，百萬年間向無大事，今日翠羽元氣大傷，鳳凰即將除名，敢問天南、萬古兩大山莊，作何想？”
作何想？
兩大山莊的人全都心頭寒風吹，戰鼓擂！
四大山莊向來同氣連枝，莫非這個人殺紅了眼，打算在這個要命的節口上再次給四大山莊來個同氣連枝？
這個想法太可怕了。
楊長老深吸一口氣：“敝莊上下清心處世，對紅塵之利一向不取之，不尋之，實不敢妄評兩莊之亂。”
這話回答得太好了，不卑不亢，不管也不評！
“清心潛修，不逐紅塵之利，不愧是四大山莊之一，雖不妄評，但基本的判斷該有！”葉天道：“鳳凰山莊言翠羽山莊勾結戰神殿，禍亂天下，敢問各位長老信否？”
這問題太尖銳了。
但難不倒這兩邊的人精，華長老立刻表態：“實不敢信！”
他說的是不敢信，決不是不信！但這話顯然是惹不著人的。
葉天似乎聽不懂這不敢信與不信的區別，繼續問了第二個問題：“鳳凰山莊言毀滅翠羽山莊的那支奇兵乃是秦皇殿高手，各位……信否？”
“實不敢信……”楊長老剛剛照個樣，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葉兄何意？”
這話赦免來自孫羽飛！
孫羽飛兩眼直直地盯著葉天，神情異常。
葉天目光與他對接：“孫兄，柳萬山實是一個陰毒至極的小人，縱然身死，也不可輕視！他臨死之言乃是一招毒計，妄圖將我們引入歧途，讓我們與秦皇殿拚個你死我活！”
所有人全都大驚。
孫羽飛一驚更盛：“那七個元凶不屬秦皇殿？”
“顯然不是！”
“那他們……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孫曙行也是滿頭霧水。他自己早就判斷是秦皇殿，因為當初那個惡毒謠言傳遍天下之際，他就有預感秦皇殿會對他們下手，而後來果然有高手出現，象這七個高手，決不可能屬於普通宗門，要麽是三大山莊的真正底蘊，要麽就是秦皇殿，鳳凰宗門毀滅，那七個高手未現，說明這七人不屬鳳凰山莊，隻能是秦皇殿。
柳萬山就算沒有在臨死之前指明是秦皇殿，他也可以判斷是秦皇殿，何況他親口指明？
現在葉天居然說不是，是何用意？縱然是他經驗豐富無比，江湖閱曆無雙，同樣猜不透葉天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到底是何方神聖？葉某隻是一個猜測！”葉天道：“兩大山莊，你們願驗證否？”
兩大長老同時震動：“如何驗證？請葉天閣下賜教！”
葉天道：“未知兩大山莊有人精通回光之術否？”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一人臉上，此人正是華長老。
萬古山莊首席長老，精通回光之術，世人皆知。
“看來華長老是精通此術的，那就有勞了！”葉天手一起，指向前麵的一片廢墟，廢墟之上的磚石瓦片突然飛起，露出一個青石板，青石板之上，有一個花紋密布的洞口。
眾人麵麵相覷，什麽意思？那七個高手莫非隱藏在這下方密室？
一行人進入，裏麵沒有防守，這就隻是個密室而已。
“本人從柳飛揚神識中得知，半月之前深夜，有七人造訪，被柳萬山帶入此密室密談，還望華長老以回光之術，為咱們重現當日夜談之真相。”
“奉令！”華長老手一起，掌中出現一個奇異的輪盤，輪盤光芒大盛，房間裏燭光搖曳，片刻時間跨過十餘天，突然，光芒中滑過幾道人影，華長老輪盤一定，人影定位！
七個人聯袂而入，最上方的一名老者迎出，正是柳萬山。
孫羽飛死死地盯著這七人，翠羽山莊所有人也都盯著這七人！
“是他們！正是他們！”這是孫曙行壓抑的聲音。
密室中有聲音傳來，是柳萬山的聲音：“恭迎七老！”
“柳萬山！”一名老者道：“你答應本殿的事情雖然辦砸，但本殿答應你的事情依然可以兌現！”
“長老所言差矣！”柳萬山道：“陷空海敝莊已將萬千俊傑引入圈套，未能最終如願，隻是意外，非本莊未守承諾……”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驚失色。
陷空海引秦皇俊傑入圈套的，是他？是鳳凰山莊？
柳萬山的聲音繼續傳來：“且貴殿與秦皇三鼎之決戰，如無本莊之妙計，貴殿焉能取得全勝之戰績？長老如何能說本莊將事情辦砸了？”
這句話一出，更是引了軒然大波。
孫羽飛沉聲道：“戰神殿！他們是戰神殿的人！”
這個消息石破天驚，但密室之中，密議尚在繼續，孫曙行手抬起：“別說話！”他的臉色也陰沉如水。
對麵的七名長老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雖然貴莊之妙計對本殿之全勝並無幫助，依然足見對本殿之忠誠，所以，本殿兌現承諾，明日即可助你莊毀滅翠羽！”
柳萬山一躬到地：“多謝七老！各位請入座！”
七人同時坐下，柳萬山親自倒酒，舉起酒杯敬了一杯道：“七老既然出手，何不一鼓作氣將戰果擴大一些？”
這話一出，所有人微微一震。
“如何擴大？”
“一夜之間橫掃翠羽、萬古與天南！”柳萬山目光抬起，眼中盡是精光。
“愚蠢！”對麵的長老沉聲喝道：“如此愚蠢之言，虧你說得出來！”
“是！”另外一長老道：“四大山莊，獨留鳳凰，豈非對天下人公布，你鳳凰山莊就是此事的元凶？一旦形成此結局，秦皇殿立刻就會對你莊出手，咱們的百年大計就會功敗垂成！”
“二老教訓得是，是老朽一時心急，老朽錯了！”柳萬山立刻道歉。
“雖然你主導鳳凰山莊已達千年，但你必須記住，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對麵最中間的長老道：“行動既然展開，就會一環套一環，以百年為期，必定還你一個強大的鳳凰山莊，最終形成與秦皇兩強並立的局麵，所以，在今後的百年內，你不妨對萬古與天南恩威並施，拉為己助……”
光芒消失，談話結束，密室之中，所有人鴉雀無聲，他們全都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在進入之前，他們心中已經有一個思維定勢，翠羽山莊乃是勾結戰神殿的墮落山莊，鳳凰山莊毀滅翠羽山莊雖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在，在道義上還是占著製高點的，但半月之前的這段密談一現，所有的事情完全顛覆！
“原來是他們這群賊子在搗鬼！”萬古山莊華長老沉聲道：“賊喊捉賊！”
“陰謀禍亂天下，萬死不得其恕！”天南古莊的楊長老吼道：“出擊，協助翠羽清剿鳳凰殘餘！”
“清除！”
“如此險惡之山莊，徹底覆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