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瑤愣了好半天,終於開口:“我的天,我又撞上你的得意之作了,你在提醒我十絕淵的創始人也是你手下敗將,你基本上可以忽略十絕淵的所有力量對吧?”
“顯然不是!”葉天道。
“當然不是!”齊瑤道:“孤鷹隻是創始人中的一個,他是排名第三的,而且十絕淵讓天下聞風喪膽,也並不是僅僅隻靠幾個創始人,他們的手段匪夷所思,絕對來不得輕視,哪怕是你!”
“對!說得非常對!”葉天道:“對抗十絕淵整體lì量,我目前根本沒有這個本事。”
“不!你有這個本事,但你也需要認真地想一想,下一步應該踏向何方!”齊瑤道。
“下一步?”葉天目光射向遠方:“看來咱們需要坐下來喝一杯,放鬆放鬆。”
“坐下來?喝酒?……還還還放鬆?”齊瑤基本上成了一個小結巴,她太吃驚了,麵對隨時都可能到來的追殺,麵對隨時都可能到來的十絕淵最強攻擊,天下所有人,哪怕是頂級宗門宗門都必須緊張起來,但他,他卻說要放鬆!
剛才不是已經扭轉了心頭的觀念嗎?不是說了要認真的嗎?
“是啊!”葉天道:“忘了問一句,你喝酒不?”
“喝酒喝水喝毒藥都沒事,真的沒事!”齊瑤道:“但你真的覺得現在可以心安理得、不受打擾地舉杯喝酒?”
“別的地方不敢保證,但這裏有一個很奇妙的地方!”葉天笑道:“三足城!”
三足城?
走!葉天手一伸,齊瑤隨他一起上了白玉輪,白玉輪輕輕一轉,直上高空,前麵千裏之外,一座巨大的城池就在麵前,正是三足城。
哧!白玉輪降落於三足城的城門之外,葉天漫步而入,一進入三足城,外麵的世界仿佛完全關閉,隻剩下一座平安喜樂的城池。
齊瑤長長吐了口氣:“這是受佛法保護的城池,在這裏的確可以平安舉杯,但……你真的能心安?”
“為何不能心安?”葉天側目而視。
“敵人雖然不能在三足城胡來,但但咱們逃跑的機會也喪失了,他們在外圍準備得越充分,咱們的機會就越小……算了,我我什麽都不懂的,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當我什麽都沒說好了你隻要明白這些就夠了……”
齊瑤好亂!
憑心而論,她不是不懂事!
憑心而論,她所說的東西太有道理了。
三足城,是平安之地,但隻要一出城,立刻就會不平安,這平安隻是暫時的平安。
當然也是短見的平安!
如果僅僅隻是追求一時的平安,你應該進來,平安一刻算一刻。
如果你想長久地平安,萬萬不該進城,你在裏麵平安了,人家在外麵布置好了,你怎麽辦?永遠當個縮頭烏龜啊?永遠在裏麵不出來啊?
最好的戰略應該是趁亂啟程,立刻遠遠離開這是非之地,十絕淵的大本營在大西北,你逃到大西南或者大東南,或者幹脆離開淩波域,安全係數才會真正提升。
她想不明白葉天這麽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麽看問題也看腳背。
葉天呢?盯著她看了半響:“先讓自己心安下來,放心!世上絕沒有跨不過去的橋,也絕沒有永遠的麻煩。”
在他溫和平靜的目光下,齊瑤真正放鬆。
“走吧,我陪你喝一杯!”
她主動起來了,葉天笑了。
佛笑樓!
門口一個巨大的笑麵佛雕像,樓高千丈欲接天,這如果是一座佛堂,無疑是極大極氣派的一座佛堂,但這是酒樓,是整個三足城最大的酒樓。
大酒樓什麽都大,廳大,樓大,店小二的派頭卻不大,麵對葉天和齊瑤這樣的、身著普通布衣的顧客同樣熱情客氣――這在葉天的心目中無疑也是大,氣度!
一鞠躬:“這位爺,這位小姐,請裏麵坐!”
很快就拿來菜單、酒品單,雙手遞上:“爺,要喝點什麽?”
恭敬自然!
三千金隨意丟給店小二,隨便拿點小菜,小酒!
店小二倒退而回,齊瑤笑了:“你對這裏挺熟的。”
這裏是整個大西北最貴的酒樓之一,很多年少多金的人帶女人過來,往往也會耍闊,一進門就叫什麽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盡管上。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店小二隨意報幾個菜名價格,就讓這些擺闊者麵無人色。
葉天隨意丟出三千金,隻說隨便來點小菜小酒,顯然是對這裏的物價有所了解。
“熟是談不上,三個月前跟一個小妞來過一次。”葉天也笑了:“那小妞說這三足城的三足是:佛足,富足,還有美女足,我總覺得最後一個她根本是信口開河,到底是什麽足?”
“天地元氣足!”齊瑤道:“你沒感覺到嗎?”
葉天當然感覺到了,細細感覺一下,感觸更深:“這就對了,我還一直以為這裏元氣充盈是因為寶物眾多的原因,仔細感受才覺得該是正宗的天地元氣!風水寶地啊!”
店小二手托托盤在後麵開口:“公子爺好見識!三足城,遠離塵世紛爭,元氣充盈,實是西北之地逃避危機,休養生息最佳寶地!”
休養生息?
是的!特別是針對被長期追殺的人而言,這裏更是休養生息的寶地。
被人追殺,身心俱疲,被人追殺,也絕對是功力受損,到一個平安之地,還有充足無比的元氣等著你,讓你能在平安的環境下恢fù功力,這可有多美?
葉天接過他的托盤,倒上兩杯,其中一杯放在齊瑤的麵前。
齊瑤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著他:“你剛才說跟你一塊兒的小妞,是誰啊?”
“冷月!”
“西涼冷月?”
“是啊!”
齊瑤立刻就覺得全身不對勁。西涼冷月,整個淩波域女子中的第一位,天之驕女啊,天之驕女在他的字典中也隻是一個小妞,他還帶著一塊兒喝酒,自己呢?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是地下的草,是不是很不配?
“這小妞兒挺有意思的,開始高傲得什麽似的,讓人很是看不慣,但後來在八盤山,她一樣拿著莊戶人家巨大的粗碗喝水,一樣拿筷子吃莊戶人家的小菜,才讓人看得舒服點!”葉天道:“人啊,分他娘的三六九等本就是狗屁,什麽人高端什麽人低端更是狗屁,我就是個鄉下人,我從不掩蓋自己鄉下人的身份。”
“你?你是……鄉下人?”
齊瑤好吃驚。
“是!”葉天道:“在很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村莊,就是我的家鄉。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麽樣嗎?整天在泥裏打滾,脫光了在湖裏打鬧,不知道什麽叫修行,不知道什麽叫打殺,隻知道夕陽西下了,蹦蹦跳跳地回家能趕上母親做的晚飯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齊瑤呆呆地看著他。
“你不會也和那些俗人一樣,瞧不起我吧?”葉天瞪著她。
齊瑤立刻搖頭!
“那你幹嘛不坐下來?”
齊瑤立刻坐下!
他是鄉下人!
他描繪了一番鄉下的景致。
他說的不是自己,他說的是他想告sù她的事,他不希望她用對待天神的態度對他,他喜歡自由,他說那些瞧不起別人的人是俗人,他真正想說的是:他沒有瞧不起她,他願意跟她一個桌子上喝酒。
這才是最關鍵的,表明這個態度其實很容易,他拐彎抹角地繞這麽大的圈,是他的用心良苦,他小心翼翼地怕傷害到她,用最委婉的方式來說明自己的立場,而不是高高在上地說一聲:我瞧得起你!
一個戰神,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一個注定會偉大的人居然如此心細如發,居然如此溫情,這又是他的另一麵!
麵對女孩子來這一麵!
齊瑤覺得自己的心跳又開始不正常。
“一路同行,我敬你一杯!”葉天舉杯:“祝願咱們的齊瑤小姐苦盡甜來。”
苦盡甜來?齊瑤心頭打翻了五味瓶,被抓入十絕淵,她麵臨的是最恐怖的刑罰,被無數強盜輪番汙辱,還將被錄入影像,在天下公布,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真正的深淵,是萬死都不足以清洗的終生恥辱,是齊家整個家族徹底沉淪的開端。
但她遇上了他!
遇上了他,她沒有遭受絲毫的折磨,她沒有受到半分委屈,她見證著一代英豪對抗十絕淵,她見到了她想都沒想到過的最可愛的男人!
這個偉大的轉折真實地發生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
酒入喉頭,化成暖流。
酒上心頭,化成揮之不去的情愫……
一杯盡!
葉天的酒杯還沒有離開嘴唇,旁邊桌上的對話傳來:“姓葉?葉天?淩波域什麽時候出過這號人物?”
齊瑤的目光落在葉天臉上,她微微一驚,有人提到了葉天。
這是一群衣著華貴的人士,坐在七八桌之間,依然極醒目,顯然是出身名門。
一個中年人道:“傳說此人並非淩波域之人,而是來自鳳凰帝國。”
“鳳凰帝國?這倒是聽說過,神湖去年八月開啟,過來過一群人,但鳳凰帝國不是下三濫嗎?在那裏,大聖已經通天了,怎麽可能會有人能挑戰神靈界的規則?”
“別人或許不足以挑戰神靈界的規則,但葉天此人絕對是一個特例!”中年人道:“別的傳言或許僅僅是傳言,但此人在流光城的驚豔表xiàn卻是天下皆知。”
“流光城?”旁邊的年輕人猛地跳起:“流光城那個橫空出世的器道天才,就是他?”
“正是!”
“不可能吧?江湖傳言此人原本是印天台的一位孤僻長老的關門弟子,與通風聖子一唱一和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擊寒光寨。”
葉天眉頭皺起,還有這一曲?江湖居然傳言他是印天台的弟子?還是某個孤僻長老的關門弟子,說得象真的一樣。很快他就釋然,這沒準是印天台自抬身價的宣揚,借這宣揚讓印天台在器道中的位置變得高深莫測。
另一個年輕人道:“是啊,我上次還專門問過印天台的莫班,他也根本沒有否認這個說法……慶長老肯定是弄錯了。”
那個中年人慶長老笑了:“葉天橫掃天下器道,以器而論,早已是淩波域排名第一的奇才,器道宗門又有誰不會沾他的名氣?別說你刻意去問葉天與印天台有無關係,就算你不問,人家也會有意無意地表露葉天與他們就是有關係。但真有關係假有關係你永遠都分不清。”
葉天徹底無語!
“這倒也有可能,但有一事依然難解!”一個紫衣年輕人開口了,他一開口,所有人全都靜音,看來頗有分量。
“何長老請指教!”那個慶長老道。
何長老?這個紫衣年輕人分明隻有不到三十的年紀,居然也是長老?有這麽年輕的長老嗎?他不僅僅是長老,還是頗有威望的長老,連這姓慶的都對他恭恭敬敬。
這個何長老,嗯,小子長老好了,他道:“器道與修行向不兩通,如果此葉天的確是彼葉天,簡直匪夷所思,器道直達巔峰之人,如何還有時間與精力修行?”
“這一點天下人都在疑惑,也許真正應了那句古話……不是驚天動地之人,不行驚天動地之事!”慶長老用一句感慨來回答之。
何長老輕輕搖頭:“驚天動地?有時候驚天動地並非好事!”
“何長老心思向來慎密,淩駕奇雲宗,說來聽聽?”
那個何長老的聲音沒有傳來,倒是齊瑤的聲音先傳入了葉天的耳朵:“我終於知道他是誰了,何寒一!他是超級宗門奇雲宗最年輕的長老,也是淩波諸子中排名前十的人物,號稱腳踏奇雲寨,遙視滿天星。”
腳踏奇雲寨,遙視滿天星!
好氣魄啊,這似乎說的就是他的目光遠大,世俗之中已無人能夠讓他低頭。
也有些道理,此人的功力比旁邊之人的功力強大太多,旁邊幾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年輕人功力全都不過大聖初期,而他卻已是大聖七重天以上,與這慶長老功力相若。
是的,此人原本就是超級宗門奇雲宗的頂級弟子,隻因並非宗主的血脈而沒辦法成為奇雲聖子,奇雲聖子對這個長期壓在他頭頂的人是又怕又恨,最終宗主為了自己的兒子而將此人直接提拔為長老,一方麵給他一個安慰,另一方麵給兒子一條路走。
讓一代宗主如此傷腦筋的人物,豈是一般人物?
這人齊瑤聽過,每次聽到此人的故事,她也是沉迷,她都想不明白一個弟子級的人物怎麽可能在宗門中長期壓住聖子?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