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給李晶晶送來護國公主的朝服、首飾、令牌,而後呈上兩本明黃色小冊子。
李晶晶打開瞧看朝服,一年四季八件,每季兩件,一件紫色、一件明黃色,都是端莊大氣高貴的長裙,裙上的圖案不是鳳凰而是四爪金龍,比幾位公主的朝服更顯威嚴。
金鑲玉的令牌上正麵精雕細刻著一隻飛翔的金龍,反而四個字:護國公主。
兩本小冊分別是朝規與護國公主的福利及義務。
李公公是開朝皇宮默默無聞的舊人,後來被何冬提拔當了親隨,成了皇宮的紅人。
後來李公公年齡大了,何冬體恤免了他禦前侍侯,給他尋了個偶爾給皇室人傳旨的輕鬆差事。
李公公是曆經兩朝皇宮的老人精,懂得比妃嬪多得多。
李晶晶正好有些事要請教,客氣的請李公公吃茶坐下說話。
李公公不敢托大始終站著,精神奕奕,激動的道:“縱觀上下千年,在您之前總共才出現過兩位護國公主。”
李晶晶和顏悅色笑道:“請公公繼續說下去。”
李公公見便道:“第一位是一個女將軍,她輔佐了第一個朝代開國皇帝登基。第二位是開朝第四任皇帝的義妹,她輔佐太子登基。兩位都是名垂青史,長安城府童叟皆知。”
李晶晶立刻肅容道:“承蒙陛龗下器重,竟是封了我當護國公主。我此生定效忠陛龗下,竭盡所能為陛龗下分憂。”
李公公心裏暗讚李晶晶大氣知禮,接著給她講起了兩本小冊。
“您的品級與皇室嫡公主一樣,然您能夠上朝堂參議國事,還能替陛龗下到軍隊、民間巡視。”
“王爺的親兵人數編製在長安城府是五百,在外地城府是三千。您的親兵人數編製參照王爺。”
“您在朝堂上話語權等同於本朝的王爺。”
李公公說了整整一個時辰,李晶晶聽的心潮澎湃。
李家前些天曾陷入絕地,那時李晶晶就想著一定要培養一支精兵以備不測。
現在李晶晶最想幹的一件事就是成立親兵隊,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龗量。
李公公臨走時,呈上一張紙,恭敬的道:“您之前向陛龗下上了奏折將瀏陽縣退給了朝廷。陛龗下昨日讓戶部擬了一個名單,讓您三日之內在這幾座城府、縣城裏選一座當封地。”
李晶晶這就拿著紙去月靜院,把李炳請到了書房,問道:“爺爺,你看臨潼縣、禮泉縣、漯河府、南陽府、延州,我選哪個做封地好?”
臨潼縣、禮泉縣都在長安附近,不同的是臨潼隸屬長安,禮泉縣隸屬陝西道。
漯河府、南陽府是城府,麵積比州略小些,隸屬河南道。
延州就是現在的延安地區一帶,隸屬陝西道,土壤呈黃色是高土高坡,黃河從此流過。
李炳拿著紙瞧了幾眼,是何冬的親筆字跡,笑道:“陛龗下可有給你護國公主府?”
李晶晶這才想起公主府的事,剛才李公公壓根沒提,那肯定就是沒有,高興勁都少了些,嘟著嘴搖搖頭,道:“沒有。陛龗下一向摳門的很,除去朝服就給了我兩個小冊子一張紙。”
李炳手指著漯河府、南陽府、延州,道:“陛龗下即是沒有給你賜公主府,那你就選個城府當封地,從封地得了銀錢自已蓋一座當嫁妝。”
李晶晶目光探究,沒好氣道:“爺爺,你聯手陛龗下坑我?”
李炳目光委屈,道:“我的晶娘,我們怎會坑你?”
李晶晶秀眉一挑,高聲道:“漯河府、南陽府十年有八九年發洪水,百姓都逃到長安來了。延州的土壤差農作物生長慢,百姓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得了任何一座當封地,都得自掏銀錢養百姓。你們不是坑我是什麽?”
李炳表情委屈,解釋道:“晶娘,你冤枉我了。我一直在北地,不知龗道這三座城府境況如此。”
李晶晶氣呼呼道:“你掌握本朝各地訊息,能不知龗道各府的情況?狡辯!”
李炳一臉老實巴交的模樣,道:“我真是不知曉此事。”
“驪山歸臨潼縣,我就要臨潼縣了。”李晶晶瞪了李炳一眼,從他手裏搶過紙生氣的要走,嘴裏嘟喃道:“以後要什麽藥都沒有了。”
李炳忙道:“陛龗下這回做的著實不大氣,我得去找他,讓他給你補償。”
李晶晶惱得要跺腳,揚起手裏的輕飄飄的紙,道:“陛龗下根本什麽都沒給我。你還好意思替他說補償兩個字?”
李炳攤開雙手,問道:“那你想要什麽賞賜?我這就去跟陛龗下說去。”
李晶晶一本正經道:“我要親事自主權。陛龗下不能給我賜婚。我未來的夫君由奶奶跟我娘來定。”
李炳蹙眉反問道:“我可是你爺爺,你的親事不讓我來定怎麽行?”
他可是幾年前就暗示過某人,某人也一直等著。他不能失信。
李晶晶輕哼一聲,嘟著小嘴搖頭道:“你還記得是我爺爺,我以為你忘記了呢。”
李炳立刻麵帶笑容,柔聲道:“我怎會忘記。”
李晶晶沒好氣道:“我以為你記得定朝與陛龗下,把家裏人都忘記了呢。”
介於李炳有兩次為了事業不要命的前科,她以後對他要藥物不再有求必應。
“你們都住在我心裏。我隻要活著,永遠不會忘記你們。”李炳說到這裏,想起秦敏業為了李晶晶吐血病倒的事,目光有些探究望去。
李晶晶被李炳注視的有些心虛。
李炳低聲道:“晶娘,你過了年就十二周歲,虛歲也十三歲。你娘在十三歲時已跟你爹成親。”
李晶晶反問道:“您與我奶奶成親時,你與我奶奶年歲多大?”
李炳肅容道:“我當時已參加了義軍,身在亂世飄泊不定,不能太早成親。你奶奶因為娘家父兄操持賤業,親事拖晚了。你不一樣。”
李晶晶搖頭,有些胡攪蠻纏的道:“我怎麽就不一樣了?我不想那麽早嫁出龗去。我要留在府裏陪我奶奶、我娘。你不想要我陪就算了,我自己養活我自己。”
“我自是願意養了一輩子。可是你太出眾,被許多小郎惦記,親事越晚定變數越多。”李炳停頓一下,輕聲道:“你姨家裏的敏業等了你這麽多年,被你拒絕現在還病著。”
李晶晶麵色愧疚。
李炳見孫女怏怏不樂,心一軟又道:“敏業年少,之前一帆風順,這回受點打擊也好。”
李晶晶眼簾低垂,輕聲道:“我娘這幾天都有去瞧看他,他已好多了。”
李炳壓低聲音問道:“你說心裏話,可曾想過入宮當太子妃?”
“我從未想過。我才不要入宮,更不想當什麽看上去很風光,其實非常累心的太子妃。”李晶晶抬頭瞪眼,急道:“爺爺,我以為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原來我錯了。”
李炳郎笑幾聲,道:“我就知你不願意。我隻是要聽你親口說。你說,宮裏有什麽不好?”
李晶晶揚眉道:“我不願意入宮,就跟你不願大早上去上早朝一樣。”
李炳幹咳兩聲。
他的確非常厭惡大早上的去上早朝,是以回到長安之後,還未參加過早朝。
何冬了解他的性子,給他冊封的官職一字並肩王兼太師,無需日日上早朝。
“我聽說你的莊子建得差不多了,給你送幾個人、添些玩藝。”李炳從書櫃裏取出一本古書,將裏麵夾著的一個信封放在李晶晶手裏,笑道:“我的好孫女,我怎會能忘記你。”
李晶晶打開信封瞧了裏麵的內容,心裏高興,外表卻是不流露出來。
果然李炳以為李晶晶不滿意,問道:“我的晶娘,你看還需要爺爺送什麽?”
李晶晶立刻道:“這可是你說的。我要你送我穿上等盔甲騎上等軍馬能以一抵十的親兵四百五十人、武功高強的女親兵五十人,期限一個月!”
李炳悔得恨不得咬掉舌頭,氣得大聲道:“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李晶晶得意洋洋的道:“你在北地這幾年哪回給我寫信不是獅子大開口?好爺爺,我這是跟你學的。你覺得我是不是還沒有出師,向你要得少了呢?”
李炳等李晶晶哼著小曲得意洋洋的走後,立刻把李立叫來,輕描淡寫的複述了李晶晶的話,聽得李立腦袋都大了。
“敬焱近來閑著無事,就讓他幫晶娘做這些事去。”李炳的話一下子把李立給挽救了。
次日早朝,眾位官員再次說起選秀之事。
何冬冷聲道:“大戰之後,國庫空虛,朕沒有銀錢選秀。”
“陛龗下,選秀關乎皇室子嗣,是國之大事,不能不選。”
“陛龗下,選秀可以從簡。”
胡族、劉族的官員與幾十位官員執著勸說何冬。
這時,秦雄晃、梁國公出列請求何冬冊封何義揚為太子安定民心。
那些兒孫曾在長安書院伏擊過何義揚、李雲霄的官員前所未有的齊心,一致反對。
“七皇子凶狠毒辣,豈能當儲君?”“臣請陛龗下立八皇子為太子。”
何義揚若成了太子,日後登基定會找他們算帳。他們為了將來,絕對不能讓何義揚當成太子。
何義玨與何義揚同樣是開國皇後所出,今年隻有五歲,若當了太子,至成年還有九年。
九年時間足夠他們聯手陷害何義揚丟了皇子位,或是把何義揚趕出長安去他的封地。
“立太子之事待議。”何冬臉色鐵青,揮手直接讓太監宣旨將臨漳縣賜給李晶晶當封地。
十幾位官員出列聯名上了奏折,“陛龗下,幾位王爺早已成家立業,如今卻仍是住在長安,按照朝規因離開長安到封地居住。”
“護國公主都有了封地,陛龗下應給幾位王爺賜下封地,讓他們去封地定居,彰顯龍恩浩蕩。”
何冬虎目射出寒光,冷聲道:“此事明年再議。”
長安書院每旬最龗後一天休課,住的近的學子可以返家。
李雲霄、何義揚下了課就立刻騎著千裏馬奔馳進了長安城回到李府。
李雲霄問道:“我奶奶、我娘、我妹妹呢?”
奴仆答道:“回二少爺的話,老夫人、大夫人、小姐去瞧看二老爺的新宅。”
李炳同意李去病大婚之後搬到外麵去單過。
何冬送上禮物——賜給李去病一座宅子當侯爺府。
宅子擁有兩座五進的院子、四座三進的院子,麵積不小,裏麵卻是空的。李炳出銀錢置辦家具等。
這些天賀氏、李晶晶除去忙著操持李去病大婚的事,還要去看宅子。
曲氏能幫上忙的就是看宅子、帶孿生子。
“小胖子,你跟我去找爺爺,今個一定要讓爺爺答應收我做徒弟。”何義揚目光堅定,拉著李雲霄去了書房,見李炳正坐著瞧看朝廷的官報。
前些天李炳剛回長安,何義揚就在這裏足足跪了一夜要當他的弟子。李炳以“不孝爹娘”為由拒絕。
兩小向李炳鞠躬行禮請安之後,何義揚跪下道:“爺爺,您的話我想通透了,我錯了。我不該不孝順父皇母後。我以後定會常去皇宮瞧看他們。”
李炳聽何義揚肯叫慕容英為母後,放下官報,眼睛炯炯有神,問道:“你今個散學不直接去宮裏卻是來我家,這就是想通透了?”
何義揚不敢正視李炳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低下頭小聲道:“之前我跟父皇、母後說了,您何時收我為徒,我何時回皇宮。他們允了我的。”
李炳不悅道:“你拿回宮威脅我?”
何義揚急忙抬頭解釋道:“爺爺,我絕對不敢威脅您。我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思,一定要讓您收我做徒弟。”
李雲霄跟著跪下道:“爺爺,孫兒求您答應小瘦子。”
李炳起身走到何義揚跟前,問道:“陛龗下欲立你為太子,你意下如何?”
這幾天朝堂上最大的事就是立儲,已經傳到定朝各地,奏折雪片似的飛至長安。
長安書院師生人人知曉此事。
何義揚身為當事人,在這個決定命運的關鍵時刻,出人意料,沒有進宮也沒有求任何人相助,跟平素一樣在書院裏讀書。
他的表現令何冬欣慰,卻又擔憂他不願意當太子,是以托李炳來說服他。
何義揚反問道:“爺爺,我若當了太子,還能當您的弟子嗎?”
“我不擅治國術。你當了太子,我收你做記名弟子。”李炳停頓一下,見何義揚眉頭緊蹙,繼續道:“然你不聽陛龗下的話,就是不孝,我連記名弟子的名分都不給你。”
何義揚目光迷茫,問道:“隻能是記名弟子嗎?”
李雲霄急道:“小瘦子,我妹妹也是藥神赤靈子爺爺的記名弟子,她照樣得到所有的古藥方。”
何義揚目光清明,露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師父,我當太子。”
李炳笑著踢了何義揚一腳,罵道:“蠢小子,多少人要當我的記名弟子我都沒同意,你竟然還嫌棄?”
何義揚歡喜的直接仰天大龗笑幾聲,撲上去抱著李炳大腿,高聲道:“師父,謝龗謝你收了我這個蠢徒弟。”
李雲霄起身在一旁喜道:“小瘦子,你終於如願以償。”
李炳雙手扶起何義揚,收起笑容,肅容道:“你記住,日後隻要不聽陛龗下的話,我便將你逐出門去。”
何義揚趕緊應下。
李家人得知此事,紛紛向何義揚道喜。
李炳派人叫來何敬焱,又請了牛副院長當見證人,在府裏舉行簡單的儀式收了何義揚為記名弟子,並特意將此事散播出龗去,讓長安城權貴人士都知曉。
胡族、劉族的族長及少族長聞訊之後,立即秘密碰麵。此次王族與前幾次一樣未曾來人。
“李炳這個天煞星收了七皇子為記名弟子,這是擺明了要輔佐七皇子當太子。”
“民心皆向李炳,此時我們不能與他硬碰。”
“七皇子若是當了太子,再娶了護國公主為太子妃,皇室聯手李家,我們就無出頭之日。”
“絕對不能讓護國公主當上太子妃。”
“護國公主明年才十二歲,今年選秀不夠年齡。”
“我們一定要讓陛龗下在年前結束選秀!”
同一時刻,李炳帶著何義揚進了皇宮,在宣政殿見到了埋身奏折海洋的何冬。
何義揚恭敬的行禮鞠躬道:“兒臣見過父皇。”
何冬忙將手裏奏折放於一邊,仰天大龗笑幾天,很是欣慰的點點頭,道:“揚郎,你終於入了先生的眼。”
“陛龗下,七皇子向臣承諾會做一個好儲君。”李炳上前行禮被何冬雙手扶起。
君臣飛快的對了一個眼神。
何冬問過何義揚在長安書院的生活情況之後,從奏折裏翻查出一本,交到他手裏,微笑道:“禮部呈上來秀女的名冊,你從中選一人。”
定朝的朝規,皇室三年一屆的選秀,五品以上官員家裏滿了十二歲未訂親事身體康健的小姐都能參加。
何義揚非常想把名冊丟在地上痛踩幾腳,可是由不得性子,隻能打開一目十行的看著。
鄧芸、田素素、王煙雨、劉麗清、胡雪嵐的名字赫赫在列。
如果歐陽家族不謀反,歐陽秀、歐陽紅的名字也會在其中。
他看完所有的秀女名字,心裏莫明煩躁焦慮,懇求道:“父皇,兒臣年齡還小,不想大婚,能不能再過幾年。”
何冬緩緩道:“你已成年,又將是儲君,必須盡快大婚,早日擁有子嗣。”
何義揚耷拉著臉,將名冊合上放在書桌上,低頭說了一個令兩人出乎意料的小娘名字。
何冬望向李炳,見他表情古怪,問道:“先生見過此小娘?”
李炳點點頭,懷疑何義揚的審美觀出了問題,心裏很是納悶,慎重的問道:“你確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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