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壽星郝大人正坐在會客廳跟兩個貴客說著話,見到奴仆帶了兩個小人兒過來,麵色疑惑,待知龗道兩個小人兒的身份,連忙起身迎上前,朝李晶晶鞠躬行禮道:“下官見過晶縣主。”
郝大人免職前是從三品,李晶晶是正二品縣主。他給李晶晶行禮是應該的。
李晶晶雙手虛扶,菀爾道:“郝爺爺莫客氣,今個我與二哥奉了爺爺、奶奶之命前來給您祝壽。”
李雲霄郎聲道:“祝郝爺爺身子康健,壽比南山!”
李晶晶側身從望月手裏接過禮盒,雙手呈上。李雲霄開口介紹了禮盒裏裱的字畫來曆。
郝大人連聲說好,又道了謝,請了龍鳳胎上坐,這才介紹兩個貴客。
兩個貴客來自兩個地方。
年長的貴客來長安書院,是個才華橫溢的博士。
年青的貴客來自洛陽,是現任河南道都督的嫡長子。
兩人的品級不高,卻因千裏迢迢趕來給郝大人賀壽,被視為貴客。
隻因龍鳳胎人小身份尊貴,又是國士臥虎先生嫡孫,郝大人與兩位貴客絕對不能小瞧了,隻是問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李雲霄坐著吃茶,覺得無趣,見李晶晶絲毫沒有出龗去玩的意思,便望著博士問道:“叔叔,我有個好朋友叫牛浩星,他在家裏排行第五,他的爺爺是長安書院的副院長,你認識他嗎?”
博士笑著點頭道:“世子爺說的牛副院長家的五少爺,我曾見過兩麵。”
李雲霄來了精神,問道:“他過得好嗎?”
博士答道:“我見他跟你一樣臉上掛著燦爛笑容,應是過得好。”
李雲霄又問起了長安書院的情況,博士一一作答,沒有半點不耐煩。
一會兒守門的奴仆領了秦雄晃進來,郝大人與他熟識,說話裏都透著親熱。
“我的霄郎跟我的兒媳婦晶娘都來了。”秦雄晃瞧到了龍鳳胎,黑臉眼睛精亮,大嘴笑得合不攏。
李晶晶無語望天。昨天秦雄晃去了侯府看望李炳,就這麽說,李炳跟他打了馬虎眼。
李雲霄立刻叫道:“姨父,我妹妹不是你兒媳婦,你可不要亂說。”
秦雄晃憨笑幾聲,覺得很有必要跟郝大人解釋,一本正經道:“晶娘是個極好龗的,我夫人天天想著把她變成我們的兒媳婦。”
他可是知龗道郝大人有三個小孫子,其中兩個在潭州書院讀書,大的十歲去年就考中了秀才,還沒有定親,這可是兒子秦敏業潛在的情敵。
郝大人笑道:“放心。老夫是不會跟你搶晶縣主。”
秦雄晃更是個坐不住的,隻坐了半刻鍾,就跟龍鳳胎道:“你們呆在這裏多沒趣,我帶你們在府裏走走。”
李雲霄拉起李晶晶就跟著秦雄晃出了會客廳。
郝大人令奴仆去前院將長子、七孫子、小孫女叫來陪著一大兩小。
一大兩小後麵跟著一串隨從,去了後院的水塘。
郝大人的長子今年五十二歲,早就當爺爺了,見秦雄晃竟是與李雲霄比起用石頭在水塘丟水漂,總不能跟著一起丟水漂,就與郝大人二十二歲的長孫、十二歲的小孫女跟站在一旁的李晶晶說話。
李晶晶充當起大人的角色,跟郝家兒孫輩的三人聊起家常。
原來郝大人是開朝探花,還是與牛浩星外公同一屆的進士。他是個清正的官員,名聲極好,隻是得罪了許多人,一直當著小官,鬱鬱不得誌。
開朝滅亡,郝大人帶著家人回到湖南道隱居。
定朝建國,開朝湖南王帶著兩千親兵神秘失蹤,湖南道極為混亂,潭州亂到白天街道上無人。
何冬不顧眾文臣反對,欽點郝大人為潭州長史。
郝大人臨危受命,毫無懼意,嘔心瀝血用了不到半年時間,就把潭州治理得安定平穩。
他隻當了兩年潭州長史,就被何冬提為從三品湖南道都督。
後來他身體不適,年歲確實大了,精力不足,累得吐了兩次血,隻能於五年前辭了官位。
何冬雖是免了他的實職,但冊封他為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散官,保留待遇,還賜了一座麵積與湖南道都督府一樣大的府邸。
郝大人從政時,剛正不阿,用心提拔能幹忠國忠君的下屬。他沒了實權,逢年過節仍有許多人看望他。
李晶晶誇讚道:“郝爺爺是個好官啊。”
午時前一刻,秦雄晃與龍鳳胎去了前院飯廳,與郝大人、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坐了一桌。
飯廳、偏廳共擺了四十幾桌酒席,男女分坐,賓客差不多近五百人。
郝家奴仆早將涼菜、酒水上了,等著郝大人說了祝酒詞,便立刻上熱菜。
早有賓客注意到主桌的龍鳳胎,向郝府打聽得知竟是神秘的臥虎先生孫子、孫女,一個是開國侯世子,一個是二品縣主,身份竟是比秦雄晃還要尊貴。
酒宴正式開了半刻鍾,便陸續有穿著便服的官員過來給郝大人敬酒,而後給龍鳳胎敬酒,連已是四品武官的秦雄晃都要排在後麵。
郝府共發出龗去五十張貼子,卻是來了這麽多賓客,十分熱鬧。
郝大人在喪妻之後,心情頭回這麽高興,把醫囑拋到腦後,管不住嘴連著吃了幾杯白灑、十幾筷子涼菜。
熱菜上了一半,賓客正吃得高興,就聽得主桌傳來碗落地打碎的聲音,郝大人臉色蒼白雙手捂著胸口從座椅上摔倒在地痛苦呻吟,隻是眨眼功夫,疼得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
眾人均站起來驚呼道:“郝大人。”“郝大人怎麽了?”
站得近的兩個奴仆急忙去扶郝大人,叫道:“老老太爺,您可是胃心痛(胃病)又犯了?”
郝大人咬緊牙關點頭,伸手指著門外,示意趕緊扶著他離開這裏去臥室,不要擾了賓客吃酒。
剛才坐在郝大人身邊的李雲霄放下碗筷下了座椅,怕碎碗片紮了郝大人,忙蹲下揀起放到桌上。
郝大人的親人嚇得蜂湧而上,把他圍了起來。
“爹有胃心痛,上次發病是兩年前,時間隔得久了,我們竟是都忘了爹忌喝酒吃冷辣酸刺激的吃食。”
“爺爺的病這次怎地這麽凶猛?”
“快去把胡醫師請來。”
郝府每回擺酒宴,怕有賓客急診,都會從醫館請了大醫師在前院偏廳候著。這回請的是在當地小有名氣的胡醫師。
早有奴仆跑去叫胡醫師。
“老老太爺要回臥室去。”兩個奴仆架著郝大人剛要走,就覺得郝大人身子似鐵山一樣往下沉,竟是被他掙脫了。
郝大人痛的倒在地上打滾,身子將座椅撞倒,又重重撞在八仙桌桌腿,桌上的酒壇落地摔碎。
兩個奴仆失聲叫道:“老老太爺!”
賓客們以前都以為郝大人的病不重,哪曾想喝壽酒會看到這樣的一幕,無不為他難過擔憂。
郝大人的親人驚惶失措,幾個兒子上去要把他扶起來,可是他已疼得神智不清雙腳亂踢,好不容易把他按住了,他臉色慘白腦袋一偏暈死過去。
李晶晶清秀彎彎的小眉毛緊蹙,走上前肅容道:“我是藥師。你們都聽我的,不要動郝爺爺,讓他在地上平躺。”
秦雄晃衝著一臉疑惑的郝家人高聲道:“我的晶娘是藥師!”
李雲霄大聲道:“我爺爺的命就是我妹妹與潭州書院王大醫師聯手救下的。”
這時奴仆領著一個穿著青袍麵色凝重的中年長臉男子、一個背著紅木藥箱的圓臉少年急匆匆跑進來。
眾人趕緊讓開一條道。
郝大人的長子像見了救星,高聲叫道:“胡醫師,你快看瞧瞧我爹。”
長臉男子就是胡醫師,圓臉少年是他的徒弟。
“就讓郝大人躺著。”胡醫師見郝家人要把郝大人扶起來,急忙伸手製止,蹲下就給郝大人把脈,接著翻看眼底,眉頭緊蹙,失聲道:“氣息微弱,心跳無力,這是髒腑要出血的症狀。郝大人以前曾經患過什麽病?”
郝大人的二子急得搶話道:“我爹曾患有胃心痛,此病一發作起來,就痛得無法忍受。”
“是人就受不了胃心痛。”胡醫師嘀咕了一句,繼續問道:“郝大人剛才可是吃了酒?”
郝大人的長子滿臉自責,低聲道:“吃了,還吃了些涼菜。”
胡醫師痛聲道:“這麽冷的天氣,身子康健的人吃涼菜腸胃都受不得,何況郝大人患有胃心痛。這又是酒又是涼菜,他自是犯病。”
郝大人的長子接過奴仆遞來的一指高葫蘆型的青白小瓷瓶,交給了胡醫師,問道:“這是三年前我們府裏向白雲觀大藥師求的專製胃心痛的藥粉,上次我爹吃了半瓶,兩日後就好了,還剩下半瓶,您看能不能給我爹吃?”
“竟是白雲觀大藥師製的藥,真是難得。”胡醫師神情激動,打開小瓷瓶,嗅了一下,目光驚詫,又狠狠的嗅了幾下,表情古怪,抬頭盯著郝大人的長子,把瓶子交給他,問道:“你確定沒拿錯藥?”
郝大人長子接過瓶子嗅了幾下,臉色陰沉,扭頭就朝剛才取藥的奴仆怒道:“藥瓶的藥粉被人換成脂粉你都不知曉!”
奴仆嚇得臉色慘白,撲通跪地都不知龗道怎麽解釋。
胡醫師搖頭,急道:“我另開藥方,趕緊派人帶著我的醫徒去藥館取藥。”
郝大人的二子一腳將奴仆踢倒在地,咬牙切齒的吼道:“你個蠢貨,一個藥瓶都看不住。來人,拖出龗去重打五十棍!”
奴仆右手捂著被踢中的左腿,突然間想起什麽,瞅著郝大人的長子高聲道:“大老太爺,小的想起來了,年前超少爺到了老老太爺臥室,瞧中了裝藥粉的葫蘆瓷瓶,小的當時沒有給他,後來他曾幾次來過老老太爺臥室。”
不等郝大人的長子開口,郝大人的二子就氣呼呼叫道:“郝超,是不是你換掉你曾爺爺的藥粉?”
一個四、五歲站在郝家人當中穿著紅襖生得唇紅齒白的小童嚇得身子一哆嗦,在眾人注視之下,哇的張嘴大聲哭泣,搖頭道:“我是生氣得不到葫蘆瓷瓶。我不知龗道藥粉這麽重要。”
郝大人的長孫急衝衝走到小童跟前,急問道:“瓶裏的藥粉呢?”
小童哽咽道:“藥粉被我曬到曾爺爺的花盆。”
“藥粉能救你曾爺爺的命。混帳東西,我打死你!”郝大人長孫氣得把小童一挾按到座椅上狠狠打他屁股。
小童痛得哇哇大哭,叫道:“娘,救我。”
他是郝大人長子的孫子、郝大人長孫的兒子,又是嫡出,深得郝大人疼愛,這樣的身份在郝府人人都捧著。
他以前無論做了多大的錯事,頂多是罰跪半個時辰,這回竟是當眾被打,小身子疼痛,心裏害怕懊悔。
郝大人的長孫媳臉色忙跑過來,還未開口,就被公公也就是郝大人長子訓斥道:“慈母多敗兒。超郎就是你平素慣的,才惹出這麽大的禍事。”
郝大人的二孫子跟長孫一直是麵合心不合,這回忍不住瞪眼叫道:“大哥、大嫂,你們出龗去打兒子,別在這裏吵了爺爺。”
郝大人的二孫媳冷哼一聲,嘲諷道:“大嫂,藥瓶裏裝的脂粉可是你平時用的?今個若不是胡醫師謹慎細微的嗅了一下藥粉,發現是假的,爺爺就要吃下脂粉,病情加重!”
郝大人長孫媳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夫妻倆多年在府內外積攢的名聲全沒了。可是此時若出了飯廳,日後在這個家都抬不起頭,也會被外人恥笑。
郝大人長孫又氣又愧,下手更加的重。小童哭聲尖銳,翻白眼快要痛死過去。郝大人長孫媳心痛的直落淚。
李雲霄忍不住過去求情,道:“叔叔別打小弟弟了,他隻是個細伢子,什麽都不懂啊。”
郝大人長孫頭也不回叫道:“我不打死他,他下回還混帳!”
李晶晶開口道:“他犯了錯是該打,隻是不能打得這麽重。他是郝爺爺最愛的曾孫,他這麽哭,郝爺爺聽到心裏會很難受。”
“住手!”郝大人長子板著臉上前用力拉開兒子,沒好氣道:“你沒聽見晶縣主、世子爺的話?”
小童哭著身子顫抖從座椅上滑下來,李雲霄忙上前兩步抱住他,道:“超弟弟,你以後別再犯類似的錯了。”
突然間,郝大人的小孫女哭道:“爺爺吐血了。”
“爹!”“爺爺吐了好多血!”
胡醫師正在旁邊酒桌上寫著藥方,聽到郝家人哭叫聲,放下紙筆過去瞧到躺在地上的郝大人微微睜開眼睛口裏不停的往外冒鮮血,長歎一聲緩緩道:“郝大人內髒出血,如今吃什麽藥也無用。你們給他老人家準備後事吧。”
此話一落,郝家人十有八九都失聲大哭,賓客當中有一半的人悲痛抹淚。
胡醫師帶著醫徒離開了飯廳。郝家人從始至終都未問過李晶晶。
賓客當中有穿著藍袍的俊美少年快步走出來,朝郝家人高聲叫道:“潭州書院香果會百人中了蜂毒,就是用了晶縣主製的藥好龗的。晶縣主藥術爐火純青,又通醫術,你們快請晶縣主給郝大人瞧病,遲了後果自負!”
此人正是潭州書院的狄玉傑,香果會當日在事發現場。
狄玉傑今個來得晚,坐得位置偏僻,聽同桌的賓客說,才知龗道龍鳳胎坐在主桌上。
龍鳳胎身份今非昔比。
若不是胡醫師宣布郝大人等死,狄玉傑也不會出來證實李晶晶的藥術高明、懂醫術。
秦雄晃攤開黑粗的雙手,跟狄玉傑大聲道:“我早就給他們說了,我外甥女晶縣主藥術高超,他們竟然不信。”
狄玉傑內心慚愧,當初也曾犯過郝家人同樣的錯。
剛才在池塘邊陪著李晶晶說話的郝大人小孫女急忙過來鞠躬行禮,懇求道:“求求晶縣主救救我爺爺。”
李雲霄牽著走路腿打晃的郝超的過來,急道:“妹妹,你救救郝爺爺吧。”
郝超撲通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幾下便額頭一片烏青,嗚嗚哭道:“晶縣主,曾爺爺最疼我,這次我做錯事害了他,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眾人瞧著郝超如此,都覺得這孩子雖頑皮但是有一顆至純的孝心。
郝大人長子、長孫跟著跪下磕頭求道:“晶縣主,求您救救我爹(你爺爺)。”
“好。我盡力而為。你們都起來。”李晶晶出府之前就聽李炳誇讚郝大人,剛才就想出手救郝大人,可是郝府的人見她人小,沒有一個認可她是藥師。
望月早已去了府門外轎子把小籃子取來。
“內用止血粉半瓶、胃舒丸一粒。”李晶晶趁著郝大人醒過來吐血還有意識,趕緊從小籃子裏取了白色、黑色小瓷瓶,打開往空碗裏倒入藥粉、藥丸,用溫水衝開,叫郝大人長子給他喂了。
郝大人嘴裏仍往外冒著鮮血,紫袍胸前一大片被血染紅。他的長子悲痛失聲道:“爹,這是晶縣主製的藥,你張嘴把藥水喝了。”
郝大人微睜的老眼目光瞟到站在子孫中間的李晶晶,抬抬手表示感激。
他好不容易把藥水與自己的鮮血一起咽了下去,兩眼一閉暈了。
郝家人以為郝大人逝世了,哭爹喊爺爺,好不淒慘。
郝大人的二孫媳開始傳令下人趕緊去把棺材、壽衣取出來,再去外院的大廳布置成擺放棺材的靈廳,去庫裏取了去年老老夫會逝世時用過的麻衣孝服白布。
郝大人府裏原是大孫媳管家。
沒有郝大人及郝大人長子發話,二孫媳婦哪裏指使的動府裏的管家及奴仆。
郝大人二孫子見妻子出師不利,親眼上陣當著家人及賓客的麵訓斥給郝府當了二十幾年的老管家。
“二少爺,老老爺剛吃了藥粉,隻是痛昏了過去。”老管家婉轉的拒絕。
二孫子怒氣衝衝將老管家推得差點摔倒。走到郝大人身前,要把他抱起送到外院的大廳,準備給他洗身子穿壽衣放入棺材。
李晶晶抬頭盯著二孫子,大聲道:“你不要動郝爺爺,一刻鍾後,他就會醒過來。”
二孫子雙眼噴火,好不容易收住沒朝李晶晶發怒。
李歡、李喜同時雙眼射出殺光,喝道:“不得對縣主無禮,退下!”
“你小子發渾,也不瞧瞧對方是誰,竟敢對我的外甥女無禮,滾一邊去!”秦雄晃上前老鷹拎小雞似的拎起二孫子後衣領轉過來,啪啪連著扇他兩記耳光,直接丟出一丈外去。
二孫子身材高瘦,沒有練過武,摔倒在地,臉頰像被火燒過,渾身骨頭要散了架,痛得大聲叫疼。
秦雄晃牛眼一瞪,朝二孫子喝道:“渾小子再叫,老子拍碎你!”
郝大人長子怒道:“快給縣主賠禮!”
郝大人二兒子臉色更加陰沉,上前給了郝大人二孫子一腳,罵道:“蠢貨,沒聽到你大伯的話?”
郝大人的長子隻有一個兒子,就是郝大人的長孫。
郝大人的二孫子是二兒子所生。
長孫與二孫子年齡相差不大,各自娶妻之後,長孫媳第一年就生了郝超,二孫媳婦到現在還沒有懷上子嗣。
子嗣的事是個由頭,又有管家的利益,使得堂兄弟之間變成今天這樣。
二孫子被秦雄晃扇了兩記耳光,又被大伯、親爹罵了,腦子靜醒了,連忙過來給李晶晶鞠躬陪禮。
李晶晶對二孫子夫妻印象差,揮手讓二孫子站一邊去。
李雲霄單手叉腰,瞪著二孫子,大聲道:“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妹妹不跟你計較。”
狄玉傑蹲下伸手放於郝大人鼻前,很快站起扭頭朝已經站起來臉頰紅腫出血指印清晰的二孫子嘲諷道:“晶縣主藥到病除,你爺爺氣息平穩,活得好好龗的。你這次奪不了你大哥大嫂的掌家權!”
眾位賓客剛才聽著二孫子夫妻指使管家、奴仆的話,都以為郝大人已經逝世了,正感慨世事無常,壽酒變成了喪酒,喜事變成白事,直到狄玉傑說出這番話,才知龗道郝大人活著。
一些賓客暗幸沒有離開,不然出了府將郝大人逝世的消息傳出龗去,就是造謠。心裏均埋怨二孫子夫妻魯莽。
李晶晶等著郝大人醒過來,給他把過脈,又給他吃了一粒保肝丸,這才讓人把他輕抬回臥室。
眾人親眼目睹郝大人活過來,震驚無比,對李晶晶刮目相看。
長安書院來的博士決定回去一定要將此事專門說給牛副院長聽。
郝家人這才知龗道李晶晶的藥術不亞於白雲觀大藥師,為剛才的輕視深深懊悔。
“郝爺爺需要靜養,像那些隻知龗道謀家裏權力的晚輩就不要打擾他了。”李晶晶給郝大人的長子留了止血粉、保胃丸,細細囑咐這幾日飲食注意事項,跟狄玉傑打個招呼,便與李雲霄、秦雄晃離開。
三人都沒吃飽,隨從就更別說了還沒吃呢。
等到了侯府,秦雄晃見李家人正在用午飯,直接與龍鳳胎上了桌。
李炳瞧著秦雄晃狼吞虎咽的吃相,比往常更加的“凶猛”,疑惑道:“素聞郝大人清廉,不至於壽酒都不讓你們吃飽。”
李晶晶真心不愛吃人多亂哄哄的酒宴,再說家裏四個北地廚子的廚藝能把郝府的廚子甩兩條街去,抬頭道:“爺爺,郝大人今個胃心痛發作吐血,差點逝世,我們哪有心情用飯。”
李炳與何敬焱相視對望,目光均閃過驚詫。
李雲霄吃著大雞腿,含糊不清的道:“爺爺,我們都好餓的,吃飽飯再給你說。”
李炳點頭道:“好。用過飯你們都到偏廳,我有事宣布。”
他與何敬焱同時放了碗筷離開飯廳。
李家人用過飯到了燒著炭火溫暖的偏廳,等了近半個時辰,李炳獨自進來,坐在曲氏旁邊。
李炳肌膚已經恢複八成的臉,神情凝重,肅容道:“自今日起,府裏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外出,原因日後再說。”
李雲霄小嘴微張,道:“爺爺,我今個下午可不可去潭州書院。”
李炳語氣不容置疑,搖頭道:“不行。”
賀氏嗔怪道:“霄伢子,府裏這麽大,你連路都沒認清,好好在府裏呆著認路。”
“晶娘留下。”李炳揮手讓眾人退下。
曲氏麵色緊張帶著兒孫離開偏廳,忍不住問賀氏道:“是不是要發生大事?”
賀氏想想便道:“娘,家規剛雕刻於石碑擺在各院,爹是想讓我們在府裏呆著心靜下來把家規背熟,保證以後不會違反了。”
曲氏喃喃道:“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
賀氏菀爾道:“娘且放心,府裏的年貨我今個已安排下人去采購,府裏人多什麽都用量大,商鋪會送上門來。”
曲氏輕聲道:“我是想著過些天你侄兒堂客小鄧氏做好月子,我們家得有人去吃滿月酒,順便把你舅舅、舅娘接到府裏來過節。你爹禁了我們出府,這可如何是好?”
賀氏在曲氏耳邊輕聲道:“爹禁府隻是幾天的事,不可能一直禁到過年。你踏實的在府裏呆著,也不用去問爹,我保準幾天後爹就解了禁令。”
曲氏這才點頭道:“我信你的。”
偏廳大門緊閉,李炳等著李家人都走遠了,這才開口詢問郝大人的病情。
李晶晶如實答道:“郝爺爺的病瞧著凶猛,其實隻要止住了胃出血,生命就沒有危險。我連保命丸都未給他吃。”
李炳目光期盼,問道:“他的病何時能好?”
李晶晶菀爾道:“這會子郝爺爺應該能用點稀軟溫熱的吃食了,明天就好龗的差不多了,隻要堅持吃我製的胃舒丸,一個月胃心痛就能痊愈,大冬天飲少量酒吃些涼菜也不會發病。”
李炳在小孫女麵前毫不掩飾情緒,麵露喜色,點頭道:“那就好。你的製藥藥效真是極佳。”
李晶晶笑道:“那是自然,不看我是誰的孫女。”待李炳目光自豪,學著他幹咳一聲,做個鬼臉,得意的道:“我是我奶奶的孫女哦。”
李炳哈龗哈大龗笑兩聲,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間放射精光,問道:“晶娘,你的保命丸、續命回氣參丸有多少顆?”
李晶晶收了笑容,板著小臉盯著李炳,質問道:“爺爺,你又想幹什麽壞事?”
她來之前聽曲義的姑姑曲雨說過,望楓道長被李炳賜名為李北,當了軍官在侯府裏當差。
這幾天一直沒有瞧到李北。她特意問了李立,李立一臉肅容極低聲說是被李炳派出龗去做事了。
她當時就猜測李北肯定是被李炳做隱秘的大事去了。
她就留意了一下,何敬焱的百名親兵包括洪老三、陳老七入府的當日就離開了,李雲青白天都不在府裏。
今個李炳向她要保命丸、續命回氣參丸,肯定是有非常凶險的大動作。
她絕對不允許李炳重傷的再次發生。
李炳哭笑不得,解釋道:“怎會是壞事,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李晶晶立刻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你剛才也聽到了,郝爺爺病成那樣,我都沒給他吃保命丸,更別說續命回氣參丸。沒了,我一顆都沒了!”
李炳好說歹說,終於從李晶晶手裏得了十一粒保命丸、兩粒續命回氣參丸,這就去了書房,交給何敬焱。
李晶晶打開偏廳的門,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何敬焱才從書房出來快步往院後走。
她跑出龗去追上,急問道:“何叔叔,我大哥是不是跟你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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