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

柳暗花溟

第四篇 鬼影 第二十一章 雪手印

書名:驅魔人 作者:柳暗花溟 字數:9192

第二十一章  雪手印

在警方所得到的消息裏,村子裏的人眾口一詞地說是鬧狐狸精事件,還有幾個驚嚇得語無倫次的女人和一具平空而降的屍體。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線索,而在這個風景秀麗的山區,並沒有醫院有保存屍體的設備以待檢驗,所以隻好簡單勘驗了一下現場,就把屍體送到a市的公安醫院去,然後再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取證。

於是,鬆井石根、鬆井賀子、鬆井茂德的屍體一起被送回了市區,一起進了公安醫院,不過一個是在高級病房接受治療,一個在太平間靜悄悄的安息。隻有一個漂亮的日本少婦,又要照顧公爹,又要安排一切丈夫的身後事宜,賺取了多少善良中國人同情的眼淚。

但是,沒人注意到她對公爹那種謙恭中帶著崇拜的態度,還有在停屍房趁人不備時,在她死去丈夫的嘴裏安放了那一枚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牙齒。

午夜來臨的時候,公安醫院也徹底安靜下來。一個急診區的護士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直奔走廊盡頭的廁所。

‘哢噠哢噠’的響聲隨著護士的腳步聲回蕩著,更襯得空間的空曠,可是那護士並不在意,在醫院呆得習慣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隻要人一走動,這種音效無時不在,她已經不再有剛工作時那種驚嚇和不安的感覺。

她用腳踢了一下廁所的門,平時很鬆動的門竟然沒有打開。再用力蹬,門紋絲未動。她猶豫了一下,怕門把手上有細菌,隻好用一張軟紙墊著,握住把手用力推,可是廁所的門仍然象一堵牆一樣在她麵前緊閉。

不會有人從裏麵把門鎖上吧?她這樣想著,短促地敲了幾下門上的麻玻璃,“有人在裏麵嗎?”她覺得自己隻是輕輕的敲幾下,可那聲音卻脆得象把夜敲碎一樣,她問話的聲音也有點突兀感,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緊了一緊。

“門壞了?!”她小聲嘟囔,有點懊惱,但正要離開時,卻見麻玻璃後麵閃過了一條模糊的影子。她才要開口說話,叫裏麵的人開門,但影子卻又一閃不見了。

難道是自己眼花?還是――

她有點害怕了,在醫院總是有點這樣那樣的傳說,大家平時也不怎麽在意,當笑話說說,可這時不禁全都湧上心頭。

‘吱呀’一聲,門突然開了,由於她的手還握在門把手上,差點被向裏開的門帶得摔倒,抬頭一看,原來是那位美麗的日本少婦。

這日本少婦不是她們急診區的病人家屬,但因為是外賓,人又長得特別美麗,下午她上班時正巧看到這少婦去位於急診區不遠的停屍房,為她的亡夫做日本式祈禱,所以從醫護人員的議論裏知道了這個人。

隻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麽高級病房區的家屬要跑到急診區來上廁所,難道和已死去的丈夫那麽難舍難分,又要去看看他的樣子?可是按中國的民俗裏,總是和去世的人臉對臉地看來看去是不好的,看來要勸導她一下才行。

她心思善良的這麽想著,才一抬頭卻看到那日本少婦正在對她微笑。

她笑起來那麽美麗,又那麽甜蜜,雖然很討人喜歡,可是卻和她新寡的身份不附,而且她的臉色不大對,或許是光線的原因,臉上有著重重的陰影,看來鬼氣森森。

“…………”日本少婦以柔美的女中音吐出一個句子,不過護士沒有聽懂,隻疑惑的‘嗯?’了一聲。

可日本少婦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眼睛望著護士身後空無一人的走廊,突然恭敬地鞠了一躬,並對著護士的方向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身後有人?!

護士從疑惑變成了驚恐,同時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駭然轉過身去。

原來的走廊雖然安靜卻也明亮,但此刻卻如同有一陣濃霧突然飄了進來,使周圍變得昏暗且混沌。迷霧中,仿佛有什麽在其中走動,攪得那白霧不斷的如沸水一樣翻滾,同時‘咚’地一聲從迷霧中心沉重地傳來。

那聲音如此有震動感,如同重錘砸在人的心上,讓那個護士嚇傻了,隻呆呆的瞪著前方。

咚――咚――咚――

那聲音越來越近,漸漸的,一條直挺挺的灰白物體姿態詭異地闖出了霧氣!

裹屍袋還包在身上,象衣服一樣蓋住了身體,因此也看不到四肢,中間拉鏈上的牌牌標明了死者的身份。此時隨著他的跳動一甩一甩,象是向人招手。

屍袋的上方,露出了死者的頭――臉色青青的,眼睛下兩個重重的陰影,頭發和臉上有冰雪的痕跡,嘴裏突出了一顆獸牙,象是從極寒之地中挖出的古老僵屍,正一頓一頓地跳了過來!

存屍冷櫃中的死人!

這是護士的第一意識,然後還沒來得及做出跑的反應,就被身後的日本女人猛得一推,直摔到那僵屍的身上。

“對不起,不想傷害你,可是我丈夫冷啊,隻好對不起啦!”身後的日本女人甜甜地說。

‘嘎’的一聲,就像小雞被殺時的慘叫,並不高大的僵屍一把抓過護士,把她拎了過來,一手抓住她的脖頸,一手扯開她的衣服,鬼手一下子印在她的前胸上。

護士隻感到身上的熱氣和體力隨著印在心髒部位的手不斷外流,好像全身的能量變成了一條細絲被生生抽走,然後又被一種說不出的寒氣所替代。她被吸附在那隻鬼手上,無力反抗也無力叫喊,隻企盼著這折磨快點結束,直到漸漸地沒有了意識,象破布一樣軟垂在地上。

“您不一次用完嗎?還是不合口味?”鬆井賀子疑惑地說,好像主婦問丈夫自己做的菜如何一樣。

僵屍不說話,隻貪婪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五指虛空一抓,那護士就突然僵直地立了起來。

她牽線木偶一樣走近僵屍,任它在自己額頭上畫著隱形的符咒。幾秒鍾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主人――”她對著僵屍喃喃地叫了一聲。

鬆井賀子見狀,很感興趣的走上前來,拉開護士的衣服,隻見她的胸口正中,赫然出現了一個雪手印。本來溫熱得不能存住冰冷的胸前,竟然有一個雪花堆砌的男人手印!

“是啊,雪女沒了,可以收幾個雪骷髏嘛!反正這裏的女人多的是!”她捂著嘴,裝腔作勢的笑,向後退了一步,看那護士機械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散亂的頭發,施施然穿過白霧,回到工作站去了。

“可是鬆井君,請您快點恢複起來。老師說,雖然犬鬼大人在盯著那個中國人,但怕是不能長久困住他,所以請您三天之內動手。”

僵屍還是不說話,但冷哼了一聲,嘴裏突出的獸牙猙獰地動著。

“您當然不怕他。”鬆井賀子諂媚地說,“可老師說,中國有句古話叫夜長夢多。前天被那個姓嶽的女人一攪和,弄得我們措手不及,老師目前不能親自動手,務必拜托您要完成任務。這可是個百年難遇的修煉式神的好東西,無論如何也要得到手,順便了結了那個中國人,以後有機會再找姓羅的師傅算帳!”

僵屍麵色木然,隻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突然跳轉身去離開了,但那團白霧卻始終不散地圍繞著它。

鬆井賀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語道:“可惜我隻是初級弟子,隻會施放霧氣,如果我有死去的賢二的能力也行啊!”

她站在那裏不動,可僵屍卻在黑夜中不斷地潛行,借著黑夜和白霧的保護,借著寂靜無人的環境,整整在醫院遊蕩了一夜。天快亮時,才回到停屍房。

“你氣色好多了。”鬆井賀子望著僵屍死氣沉沉的臉,“再修煉一天一夜,功力一定會大增的。放心,不會讓你被解剖屍檢的,作為你的家屬,我不能同意這樣做。好好睡吧,鬆井君。”她說著把她的‘丈夫’又重新裝回到冷櫃中,然後悄然隱身,消失不見。

這一夜,誰知道有多少女人被印上了那隻可怕的雪手印!

“小夏,你的內線怎麽說?”萬裏一邊吃早餐一邊問。

他們目前還在小王村裏,因為從日本人離開後,他們被要求停留三天配合警方調查。沒有什麽人權的問題,人家警察可是客客氣氣地請求他們盡公民義務的,甚至為小夏和萬裏兩個趁周末休息來旅行的人向單位請好了假。

“剛打過電話,她說一切正常,日本老頭和他美得冒泡的兒媳根本沒出過醫院的門。”小夏懶洋洋地說,雖然她的病來得急去得快,但還是不太有力氣。

她的內線是在a市工作的大學同學,她來a市的第一天就住在人家的家裏,而那個同學畢業後恰巧托人進了公安醫院,做一些行政方麵的工作。

這個案子不是個秘密,所以小夏就謊稱她懷疑日本人本身有問題,又沒有什麽證據,想讓老同學幫忙監視一下。她這個同學本來讀書時就很熱血,正義感十足,當即答應下來,於是主動申請行政值班,做了小夏的內線。

不過小夏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說這日本人有邪術,讓她朋友小心,不要太靠近,免得被發現。

“你呢阿瞻?”

“王姐也說房子沒動靜。”阮瞻無意識地擺弄著筷子,眼睛望向窗外。

“你認真一點,正在開小會兒哪!”萬裏拉回仿佛處於神遊狀態的阮瞻,“你答應王姐幫她們一家回村,不會因為超生受到處罰嗎?”

“村長很迷信,我略施小計他就答應了。”

“你不是招鬼術來嚇唬那位老人家吧?”

“我不會用術法對付好人的。” 阮瞻一本正經地說,“我不過是讓他看了一點幻術,給他算了算命,還有嚴大爺幫腔。你要知道,嚴大爺在這村子裏說的話,可是很有分量的。”

“可是幫助王姐是對的。”萬裏繼續吃,山村裏純天然的東西很合他的胃口,“你也不能用這種利益交換的方法,花錢讓她幫你盯著那房子,而你想法子保證她回村不受處罰。”

“她自己也恨那個惡鬼的,雖然她膽小,可是很想為懶三報仇,那是個不成功的人,卻是個心慈手軟的老板。”阮瞻說到這裏,想起王姐一直害怕鬼怪會順著線路找到她,咬了半天牙才肯接受這個任務,當然也沒忘了報酬時,不由得微笑。

一邊的小夏正在偷瞄阮瞻,見狀連忙把頭轉過去。

好家夥!這個人也不用一大清早就表現他殺女於無形的技巧吧!害得她的口水都差點流下來,沒想到她嶽小夏原來是個色女!

“話說回來,你就是懶惰,不肯修煉,不然你如果有楊幕友那種小飛鶴監視器,我們隻要紮那個鬆井老家夥一刀子,折幾個紙鶴,就不用那麽麻煩了。小夏不用整夜擔心她那個擔任監視工作的同學有危險,你也不用掩人耳目的在市區和郊區跑來跑去。”萬裏說到這裏也微笑,和阮瞻一樣有魅力,隻不過氣質不同而已,“至於傷人的工作,就交給勇敢的嶽小夏同學,你看她對自己都下手那麽狠,還不一刀把那老家夥直接送去見閻王!哈哈!”

小夏又一次成功的被氣到,不過此刻她纏著厚厚繃帶的手臂還在疼,也沒力氣和萬裏鬧,隻白了他一眼,“你盡量氣我好了,我不和你計較。可是你最好別養成習慣,不然我傷好後會打得你見到我就發抖。臭男人!”

“你看,小夏似乎越來越暴力了!全是你帶壞了。”萬裏對阮瞻說。

阮瞻不說話,甚至不敢看小夏一眼,生怕在外表馬虎,但內心精明冷靜的萬裏麵前泄露了內心的秘密。

可在小夏眼裏,卻擔心阮瞻那天聽到了她和兩個雪女大叫‘這個男人是我先看中的!’這句話,這樣讓她無法自然地麵對他,影響她的計劃。

多日的相處,讓他在她的心裏更加深刻,她本來正打算著怎樣不知不覺拿下這個男人,收歸已用,連計策和口號都已想好,就叫農村包圍城市。可是她發現自己是那種隻會叫的狗,咬不了人,特別是這種無從下口的男人。

“針孔攝像機有什麽不好?”阮瞻答了一句。

昨天他避開耳目,偷偷返回市區,做了一下午的攝像技術和勸導王姐的心理工作,還要冒充小商販在隔壁洋樓的地下室租房子做倉庫,好讓王姐順理成章地進去做監視工作。

情人旅店的地下室肯定是一切事情的根源,所以那裏的肮髒窗子是最好的監視角度。

“小心不要被那個暗中監視的東西發現。”小夏冒出一句。

看阮瞻這麽跑來跑去,她覺得真擔心哪!

“放心,那個笨東西不知道咱們阿瞻哥哥的金蟬脫殼法,一直蹲在房子外麵傻等呢!”

“我們不也是等嗎?”小夏的脾氣急躁,有點沉不住氣了。

“讓他們做工程師吧,我們做黃雀就行了。”阮瞻安慰道。

他通過一天的試驗已經完全放心了,他們可以隨時離去,也可以隨時回來,不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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