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浩拗不過冷閱,隻好陪著她去見玲兒,月娘懷著孕呢,他不在萬一出個什麽事,那可不得了。
“小姐,連將軍和月娘來看你了,小姐見不見他們?”小紗問道。
“讓他們回吧。”玲兒倚在窗台,表情淡木。
以後的路,她不知道何去何從,替山子守寡,就算她肯,自己的父親母親也是不會讓的,若再嫁人,她又能嫁與誰?連大哥是她一眼便相中之人,她的內心從未忘記過她,可她卻忽略了,山子是連大哥的兄弟,縱然山子不在了,她也是不可能與連大哥有什麽的。
為何?為何她的命如此之苦?她壓抑內心的情感,隻對連大哥的愛默默無悔的付出,讓連大哥過的幸福,她便滿足,現在連大哥幸福了,月娘懷了連大哥的孩子,連大哥的人生再無遺憾,可她,心卻如此之痛。
玲兒含著淚光,自嘲的苦笑了下,老天,玲兒從未做過壞事,為什麽你要讓山子死?為什麽你不讓我懷上山子的孩子?哪怕有個孩子,她對自己的人生也有活下去的希望,這是為什麽啊?老天。
霄恒進來,輕聲叫了聲:“玲兒。”
“父親?”玲兒見自己的父親來了,忙擦拭臉上的淚水,她不想讓自己的父親擔憂,勉強的擠了擠笑容,道:“您怎麽來了?”
“你?為何不見連浩和月娘?”霄恒這段時間一直在忙,以至極少與玲兒談心,今日看到連浩和月娘表情怪怪的,想必玲兒定是做了什麽事,讓連浩和月娘這般尷尬了。
“女兒不想見他們,隻是不想讓自己傷心罷了。”玲兒絞著絲巾,低著頭道。
“隻是為了不想傷心嗎?”霄恒直直的看著玲兒,道:“玲兒啊,父親知道你心裏苦,可你心裏再苦,你還有這個家,你想想那些難民,他們活的比你苦一百倍,還不是一樣努力的活著,玲兒,為父從小就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可不能偏激,做什麽傷害別人之事。”
玲兒抬眸,問道:“女兒若是做了害人之事,父親是不是不要女兒了?”
霄恒一怔,卻也是很快反應過來,道:“你是為父的女兒,為父豈會不要你,隻是玲兒,為父不許你記恨,不許你鑽牛角尖,傷人害己,我的女兒,永遠是那溫柔善良識得大體的孩子,你記住了嗎?”
不管他的玲兒對連浩和月娘做過什麽,隻要沒有傷及人命,他希望玲兒不要自苦,去傷害別人又傷害自己。
“女兒知道了。”不傷人嗎?她對月娘動了殺心,香草也為此死了。
“玲兒,你的事,為父不會逼你,為父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咱們一家人都還在,你在這個家裏,永遠都是父親母親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為父和你母親,隻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霄恒最怕的就是玲兒鑽上牛角尖後,自己想不開,所以他與夫人商量了,隻要玲兒不願意,他們也不會逼著玲兒去嫁人。
“父親。”玲兒聞言動容,撲到她父親的懷裏,淚水浸濕了霄恒的衣服,霄恒輕輕的撫著玲兒的背,隻道了聲:“乖女兒。”
霄稷霄武找了柳林誌幫忙,也沒購買到多少油膜紙為百姓再到田裏種些別的東西,這眼看著已入秋了,眾山縣往年留下的餘糧,怕是很難支撐到明年開春。
“這可怎麽辦啊?”霄稷坐到冷閱麵前,唉聲歎氣。
不怪他來找月娘訴苦,現在能想辦法救眾山縣百姓的也隻有月娘了,所有人都愁,隻有月娘很是淡定,他們都覺得月娘一定有辦法,不然不會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隻是他不明白,都到這個時候了,月娘為何還一直藏著掖著,不告訴他們呢?
今日他定要把月娘的辦法逼出來不可。
“你別問我,你要是能找到油膜紙,我自然是能在田裏種些能吃的東西,現在你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冷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月娘,你不是最關心百姓的嗎?你有什麽辦法就快說出來吧。”霄稷實在是沒輒了,索性直接問冷閱要辦法。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我能有什麽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攻城奪糧,而且我聽說皇城國庫儲備了足夠養百萬人三年之糧,你們為何不往這方麵想?”上次她是白說了,讓他們推翻朝庭,新建一個為百姓謀福祉的新朝,敢情他們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啊?綠萱公主都把農田燒了,這些人怎麽還礙於曾是大臣,一個個的問她要辦法,反了呀,不就有糧不挨餓了嗎?
霄稷見冷閱把話說的如此輕鬆,頓時哽了下,道:“月娘,你這辦法我們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我們這些人必竟都曾在朝庭任過職,這麽冒然出兵攻城搶糧,與那些敵軍又有何異,再說了,皇上也並未召告天下,我們是反賊,我們不能就這麽反了呀?”
“那你們就看著這些百姓活活餓死吧,別來問我。”冷閱很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忍幾時,不反,不反就等著餓死吧。
不過冷閱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遼軍會攻破皇城,搶了國庫糧草,也真的是歇菜了。
他們不就是找不到一個理由攻打皇城嗎?嗯,總不能讓遼軍搶了先,霄大人才肯答應讓她哥出兵奪回皇城吧?
還是給她哥寫封信,護住國庫的糧草才行,遼軍愛怎麽打就怎麽打,隻要攻破了皇城,他們便有理由出兵了。
“你是要留在這裏吃飯,還是回去吃?”冷閱問道。
“現在就算給我吃龍肉,我也吃不下去了,月娘,你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霄稷還是不死心。
“真的沒有。”冷閱搖頭,人是活的,她就不信了,人在吃不飽飯的情況下,還會講究後史的評價,聲譽能當飯吃啊。
冷閱很有信心,待眾山縣糧食吃完,就算霄大人再有顧及,挨餓的百姓也不肯了,霄大人還怎麽攔。
反正她哥是反定了,遼軍攻破皇城,她哥要反,百姓無糧可食,揭竿而起,他們還是要反,蕭氏江山到了這一步,注定是要拉下馬,改朝換代的,也就這三四個月的事。
“那我還是回去吧,我父親在府裏等我消息呢。”霄稷滿臉失落道。
霄稷走了不到三天,冷閱的哥哥柳林誌就來看她了,一進門大著嗓門就叫:“妹妹,妹妹。”
“哥,你來的好快呀。”冷閱迎上去,朝柳林誌的後麵看了看,問道:“兩位嫂嫂沒跟你一道來?”
“她們在後麵呢,我先趕回來了,月兒,連浩寫信向我報喜,說你已經有了一個來月的身孕,可是真的?”柳林誌激動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生怕自己莽莽撞撞的傷到月兒的肚裏的孩子。
月兒好不容易有孕,他可得小心著點。
“瞧把你高興的,你自己都是快要做爹爹的人了,我這個不過是你外甥,至於這般高興嗎?”冷閱聽柳枝嫂嫂說,她當時查出有孕之時,告訴哥哥,哥哥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如今她有孕,她這個哥哥表現的比自己當爹還興奮,這個哥哥是打心底疼她。
“當然高興了,能看到妹妹幸福,不再為此事傷心,哥哥自然是要欣喜的,你快坐,快坐,我聽柳枝說,有孕之人頭三個月最為緊要,妹妹,你可要千萬小心,知道嗎?”柳林誌也不顧自己快馬趕回有多累,趕忙拿了張凳子,輕輕的扶著冷閱坐下。
“沒事的,哥,哪就這麽嬌貴了。”連浩已經夠神經的了,沒想到她哥比連浩還神經兮兮,懷個孕嘛,搞得好像不能動似的。
“不行,月兒你還是不要坐凳子了,還是躺床上我與你說說話。”柳林誌也不管冷閱答不答應,直接將冷閱打橫抱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月娘是他的娘子呢。
邱嬸見大舅哥對月娘也是小心,便沒在管,隻是去了廚房備著飯菜了。
“哥,我隻是懷孕,不是生病,怎還讓我躺著了?”冷閱真拿自己的哥哥沒辦法啊。
“讓你躺就躺,以後你還是多躺著養胎,我的小外甥才能好好的在她娘肚子好好長大,知道嗎?”柳林誌霸道的哪容冷閱起來,按住冷閱的肩頭很認真的道。
“你沒聽大夫說,有孕的女子要多走走嗎?哥,你怎麽還讓我躺的?”冷閱起不來,瞪著她哥道。
“頭三個月要多躺,待胎像穩了,你適當運動,哥不攔你。”月兒好不容易有孕,千萬仔細著保護。
“好吧,我躺著。”冷閱不想在這事上跟她哥爭論下去,便乖乖的躺好道:“哥,我們這些人都快沒糧了,我跟你說的事,哥你是怎麽想的?”
“就按妹妹說的,我已經派人守住國庫糧草,斷然是不會讓遼軍奪了去的,月兒放心,哥哥是不會讓你餓著肚子的。”柳林誌狡鮚一笑,輕輕撫著冷閱的臉道:“哥會助遼軍早點攻破皇城,讓他們打進來的,這樣霄大人就沒有理由阻止我發兵了,你說呢?月兒。”
“哥哥英明!”冷閱這幾天也正是這樣想的,與其等百姓餓肚子,再反,還不如讓遼軍破了皇城,她哥出兵更名正言順。
果然是兄妹,真是心有靈犀,想一塊去了。